“半面仙啊半面仙,本王的確很器重你,也很欣賞你,甚至有時候把你當做朋友,原諒你一些小小的過錯,但今晚的事,你做得也太過分了!”軒王語氣加重,張念全身一顫。
“你說,你作爲本王軍師,是不是應該在本王困難的時候幫本王一把,而你卻袖手旁觀幸災樂禍甚至添油加醋損壞本王名譽,欺上犯下,目中無主,你說你該當何罪。”
張念終於忍不住了,擡起倔強的小臉道,“王爺說得對,屬下的確做錯了事,屬下認罪,但屬下不服。”
“你不服什麼?”
“今日的事大家均始料不及,屬下一開始也懵了,而且王爺也試圖把爛攤子丟到屬下身上,屬下只不過以牙還牙,並不是故意針對王爺。還有,最後屬下不是把這事給解決了嗎,雖然王爺名聲有損,但這也可以讓王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爛桃花,王爺大事爲重,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越少越好。當然,要是王爺真心喜歡那個華紅梅,責怪屬下多事,那屬下無話可說。屬下與王爺相處的這段時間,一直覺得王爺是個體諒下屬寬厚仁義的人,沒想到王爺這麼小氣,會爲了這麼一點事治屬下的罪。”
“你說本王小氣?”
張念直視他那寒冰似的眼睛,“屬下心直口快,要是得罪了王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軒王一動不動地凝視她,張念被他看得汗毛直豎,極不自然地動了動僵硬的上半身,眼神四處飄動,避開他那深不見底的雙眼。
噗嗤一聲,軒王居然咧開嘴笑了。
“你怕我?”他俯下身,將臉靠近張唸的臉。
“我……本來不怕,不過……現在怕了。”張念本能地將臉後移,兩個男人把臉靠得這麼近,太嚇人了。
“你不怕你躲什麼?”
軒王又近了一步,張念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細小的汗毛,完美的五官配上輕微的呼吸,她整張臉都紅了,心跳得跟跑完800米一樣快。
“王爺,屬下……屬下是男人……”張念支支吾吾,順便將那半張戴着人皮面具的醜臉轉過去對着他。
“我知道你是男人。”軒王若無其事地伸手從她頭上拿下一片葉子,“我對男人可沒興趣,家裡可是有三十二位小妾等着我的。”
“你……你……”要不是因爲他是軒王,張念早跳起來猛毆他一頓了。
“怎麼,跪了這麼久,不累嗎?”
張念嘟着嘴動了動身子,腿部痠麻刺痛,她哎呦一聲坐到地上。
“真麻煩。”軒王伸手扶她,張念突然抓住他手猛地一扯,軒王一個趔趄撲到地上,雖然竭力保持着鎮定,還是摔得狼狽不堪。
“哈哈。”張念大笑,“以牙還牙,王爺也一樣。”她還沒笑完,手臂猛地被拽,剛剛直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兩人躺在草地上哈哈大笑,一個是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王爺,一個是單純聰明揹負家仇的千金小姐,但此時世間的一切紛擾似乎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是兩個嬉笑打鬧的孩子,沒有等級之見,沒有地位之嫌,沒有煩惱,沒有紛爭,有的只是無邊的夜空和和煦的春風,盪漾着彼此的心神。
從早上醒來,春花就一直圍着張念八卦。
“少爺,昨晚王爺把你喊出去都幹嘛啦?”
“就批評了我一頓,說我不幫他解圍啊。”
“怎麼可能,你看你昨晚回來,臉笑得跟桃花似的,是不是王爺對你……”
“你想什麼呢,我現在可是男人!”張念狠狠敲了敲春花的前額,“王爺還不至於。”
“王爺不至於,那你呢?你又不是真的男人,王爺那麼優秀,又對你那麼好,難道你就不動心?”
“你再說我打你啊。”張念揚起手,“我可是來報仇的,王爺再優秀也與我無關。”
“鬼都不信。”春花捂着嘴偷笑,“你和王爺小時候就結下了不解之緣,現在剛好可以一續前緣吶。”
“臭丫頭,皮癢癢了是不是。”一隻枕頭衝春花飛了過去。
另一邊……
“蔡彥,我說王爺對軍師的態度有點不正常吧,你看,昨天軍師那麼損他都能安然無恙。”何先生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這種話可不能亂講。”蔡彥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王爺不像是那種人啊,況且軍師那張臉……”
“這纔是真愛。”何先生瞬間變成感情專家,“京城中那麼多名門閨秀往我們王爺身上貼,王爺正眼都不瞧一下,你看軍師,這才幾天啊,王爺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有昨天晚上,我看王爺拒絕華小姐的動機可沒那麼單純。”
“也不全對。”蔡彥搖搖頭,“王爺家裡不是有個如花似玉的黃小姐麼,軍師只是比較特別受王爺賞識而已,你可別想多了。”
“那個黃小姐?”何先生撇撇嘴,“王爺對她好你還不知道原因?”
身後兩聲咳嗽,何先生和蔡彥立刻閉嘴。
“收拾一下,出發了。”軒王面無表情。
“是。”何先生和蔡彥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離京城越來越近,張念心中越來越不安。或許是小時候的事情對她的影響太深,對京城她一點好感都沒有。
軒王最近很忙,他手下的很多兵都是暫時從其他城調過來的,他需要遣回原來的地方去。這些事並不需要什麼高深的計策,張念也就暫時無事可幹,整天坐在馬車中跟春花聊天。軒王似乎有意避嫌,好幾天都沒來找她,這樣也好,她落得清淨。
天又黑了,春花端了晚飯來給她吃。
“少爺,聽說還有四五天就可以到京城了。”
“是嘛,可真快。”
“這還快呀,都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了。”
“春花,你很想回京城?”
“也不是想回京城,我就是想回李府去看看,以前住的地方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李府……”張念黯然神傷,“早就不姓李了吧……”
“對不起,我不該說的……”春花低下頭。
“沒事,都是過去的事了。”張念報以一個安慰的笑,“我跟你一起去洗碗吧。”
“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做吧。”春花急忙去接她手中的碗。
“什麼這種事情。”張念責備道,“我早就把你當姐妹看了,你還要分得那麼清?”
“好吧……”春花只得給她讓了個道。
因爲是野外營地,洗碗也只能在就近的湖中,張念有點心不在焉,洗了一半手上一滑,碗居然飄走了。
“少爺,我說這種事得我來吧。”春花笑道,“出謀劃策你在行,洗碗你可不行,這就是各司其職。”
“春花。”
“嗯?”春花見張念臉色不對,也笑不出來了,“怎麼了?”
“我心中有些慌。”張念皺着眉頭,“每次我有這種感覺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我要去算一算。”
“那你趕緊去吧。”春花知道她的本事,“都快到京城了,可別出什麼事。”
張念忐忑不安地回到馬車上,拿出自己手繪的星宮圖。她有強烈的預感這次事情與軒王有關,她在渙縣的時候通過那些花癡女知道軒王的生辰八字,根據他的生辰八字,她在星宮圖上找到與軒王命運有關的星宮。
今夜還算晴朗,夜空中星光閃爍,張念找了個視角好一點的地方對照星宮圖在夜空中搜尋,軒王本就與常人不同,代表他命運的星宮也比較特別,張念很容易就找到了。
她看了一會兒,並沒有見到什麼異常,難道是自己多慮了?還是要出的事跟軒王無關?
“王爺呢?”她還是不放心,跑到軒王的營帳去看,沒人,她又跑過去問何先生。
“王爺送漢水城的陸大人去了,還沒回來。”
“去多久了,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去了大半天了,按理說早回來了?怎麼了?”何先生一臉迷茫。
“我感覺不太對。”張念眉頭鎖得更緊,“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何先生和蔡彥面面相覷,“我們帶些人去找吧,軍師,你不會武功,就在帳中等消息吧。”
“也好。”
張念回到帳中,何先生和蔡彥很快就帶了親兵出發,她越坐越不安,待他們走遠了,自己也跟着去了。
何先生和蔡彥走的是大路,爲了不跟他們重,張念獨自走的旁邊的偏僻小路。
這裡已經不像北方那般多山,一望無際的田野搖晃着綠油油的莊稼,遠處稀稀落落坐落着幾幢民房,四周悄無聲息,隱隱可以聽到鳥獸的叫喚聲。
“王爺,王爺。”張念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邊輕聲叫喚。
空曠的田野裡連回聲也沒有,她叫出的聲音就跟掉進大海的石頭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不在這裡。”她自言自語,剛剛對軒王的擔憂也被心中的恐懼給掩蓋了。軒王固然重要,可是她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呀,而且這種偏僻小道,軒王纔不會來呢。她開始覺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的可笑,怎麼會選擇這種地方來找軒王,傻了吧?
她轉過身,準備打道回府。
突然,她腳上被纏了東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一股大力帶了下去。她張口便叫,聲音卻發不出來,已經被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別亂動。”捂着張念嘴巴的不是別人,正是軒王。
他鬆開捂着張念嘴巴的手,另一隻手卻緊緊將她壓在地上,身旁莊稼長勢很好,完全遮住了他們兩個的身影。
剛纔的路上有腳步聲靠近,在她身旁不遠處停了下來。
“大人,剛纔那個醜八怪到這裡就不見了。”有人說話。
什麼醜八怪,你才醜八怪。雖然張念知道自己貼了人皮面具很難看,但聽到別人說自己丑還是很生氣。
“肯定就在這附近,你們給我好好找。”
張念大驚,這陰陽怪氣不男不女的聲音不正是闊別已久的娘炮吳致用的麼?這麼多年沒見,居然在這裡碰上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軒王按着她身體的手微微顫抖,他很緊張。
所幸腳步聲在離他們很近之後又漸漸遠離,張念心中鬆了一口氣。
腳上涼涼的,好像有東西在蠕動。張念側着頭看去,這不看還沒事,一看魂都嚇飛了,滑滑的涼涼的還鑲着兩顆閃閃發光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