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叫太醫來看看吧,皇上龍體重要,可別爲國事累着了。”
“沒事,太醫也看不出什麼來,朕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放心吧。”皇帝安慰她。
張念將他送回寢宮,服侍他睡下這纔將尹公公叫過來伺候他。看着皇帝熟睡的臉龐,她心中居然產生了絲絲同情,他這個皇帝當得也不快樂,國家那麼多事都是他一個人處理,還得防着別人刺殺。身邊那麼多佳人卻獨獨念着死去多年的倩兒,甚至對她這個跟倩兒相似的人都這般好,他的內心是有多孤獨多缺愛?
皇帝被刺殺的消息很快便如風一般傳遍整個皇宮,張念捨身救主的事蹟也越傳越神,說她爲了救皇帝身負重傷就算了,還說她與刺客殊死搏鬥,爲侍衛的到來贏得了寶貴的時間,搞得她有多偉大多奮不顧身一般。她本來就是皇帝的紅人,這麼一來更是傳她又要升官,一時之間拍她馬屁的人蜂擁而至,她只得關門避客,不是傳她負了重傷麼?那她就稱臥病在家需要靜養不得打擾好了。拍馬屁的人吃了閉門羹乾脆給她送藥材,小小的院子裡藥材堆成了山,張念走過時都得小跑,她很討厭聞中藥味的。不過這倒方便了小春,她要做醫學研究,這些藥材剛好派上用場。
刑部傳來消息,那日的刺客姓李名景長,是前丞相李大人的嫡孫,爲報家仇前來刺殺皇帝,現已決定明日午時執行死刑——砍頭。
聽到這個消息,張念和小春同時呆住了。
“小少爺居然沒死?”小春又是喜又是擔憂,“可是就快死了……”
“哥哥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的。”張念握緊拳頭,“我今晚就去救人。”
“你想怎麼救?”
“劫獄!”
夜深,刑部天牢外,六名侍衛分站兩排。幾枚小石頭滾到他們之間,撲哧一聲爆開,升起幾縷青煙。
兩名侍衛晃了兩晃倒到地上,另外四名侍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背後一麻,已被人點了穴道,隨即腦袋昏沉,失去意識。
“小春的幻迷散還挺有用麼。”穿着夜行衣的張念大搖大擺地走到他們中間,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石子。這石子外表看上去跟普通石子無異,但實際上受到碰撞就會爆裂,散發出其中的幻迷散,正常人一聞就倒。
她從倒在地上的侍衛身上摸出鑰匙,鑰匙插進鎖孔再轉動旁邊的圓形機關,天牢的門哐啷一聲開了。多虧她小的時候來過天牢,知道怎麼進去。
天牢還是鬼域般的可怕,到處都是面目猙獰的犯人。張念無暇顧及,徑直朝死囚區走去。
一轉進死囚去她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急忙退後避開他的視線。
“軒王爺,他怎麼在這裡!”
出於好奇,她凝神傾聽,她要看看軒王爺在做什麼。
“你們姓趙的沒有一個好人!”是李景長的罵聲。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軒王的聲音毫無溫度,“我只想弄明白幾件事。”
“我跟你無話可說,你給我滾。”
“你真的是李丞相的孫子?”
“管你屁事,我既然落到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廢什麼話。”
“如果你能認真回答我的問題,我有辦法救你出去。”
“誰要你假惺惺。”
“李丞相一代忠良,如果你真是他的孫子,我定會幫他保存這唯一的血脈。”
“哼。”李景長鼻腔裡發出不屑的聲音,“你們趙家的人說的話我能信嗎?當初我爺爺已經放下朝廷辭官隱退,卻還是被狗皇帝截殺,我爺爺一生都爲他賣命,最後卻落到屍骨無存的下場,你們趙家,全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胡說。”軒王全身一顫,“我父皇沒有派人去殺你們。”
“我是從金刀衛刀下逃出來的,難道我會污衊他嗎!”李景長憤憤,“可惜我學藝不精,不能爲爺爺和爹爹報仇了。”
“此事頗有蹊蹺,你不能妄下定論。”軒王沉聲道,“我會保你性命,待此事真相大白你再決定找誰報仇。不過現在,你得回答我,你妹妹李念安是否還活在世上。”
張念心中一動,軒王原來是來找李景長打聽她的下落的。
“念安?”李景長奇怪地看着他,“她活不活着關你什麼事?”
“你只需回答我就行了。”
“她……”
張念突然感覺背後一股殺氣,急忙仗劍護住要害。她拿手兵器是鞭子,但劫獄這種事情危險度極高,可以即時致命的劍更加實用。
襲擊她的卻是一條鞭子,待她反應過來她的劍已被鞭子纏住了。她深知用鞭之法,當即鬆手棄劍,趁那人回鞭之際在空中一個翻轉,落地之時剛好抓住被鞭子力道帶飛的劍。
鞭子轉眼既至,張念接了幾招,頓覺這鞭法跟自己同出一轍,心下立刻明瞭。
“師父,是我。”她小聲道,“我是念安。”
那人頓了頓,眼中驚疑不定。
“你剛剛那招奪人兵器的青蛇繞枝我可學得很好呢。”她補充道。
“真的是你。”青大娘眼中喜悅頓生,但瞬時又化爲殺氣,一鞭子朝她擊來。
張念以爲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急忙仗劍格擋,卻擋了個空,原來青大娘擊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軒王,剛剛她和青大娘過招時將他引了過來。
“你快去救景長。”青大娘一邊與軒王對招一邊喊。
張念用門外侍衛的鑰匙打開李景長的牢門,他因爲受了傷流血過多整個人很虛。
“青大娘。”見到青大娘再跟軒王過招,李景長就要撲上去幫忙。
“我們先出去,你受着傷不能亂動。”張念拽住他,“等你出去了我會回來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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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了。”軒王吼道,“我不是你們要對付的人,外面很快就會有人來,你們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誰信你的鬼話。”青大娘不但不信,攻勢更猛。
“他說的是真的。”張念竄到他們之間,阻止住兩人的對招,“這裡是天牢,不宜久留,我們得先出去。”
“我要是想傷害你們就沒必要跟你們費這麼多口舌了。”軒王冷冷道。
李景長因爲失血過多已然站不住腳,青大娘扶住他,將信將疑地往出口走,張念和軒王跟在後面。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天牢外已被侍衛團團圍住,看他們如狼似虎的樣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尚在牢門內的軒王停住腳,他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到他的樣子。
一位如花似玉的男子從侍衛後面妖嬈地走上前,“我就說今晚來個守株待兔會有驚喜出現,果然,李家的這些餘孽,通通現形了,倒省去我一番搜尋的工夫。”
“吳致用!”張念和軒王異口同聲。
“姓吳的,我們李家變成這樣你也脫不了幹
系,正好,今天就讓我們來個了結吧。”李景長站直身子,握着劍的手微微顫抖。
“師父,你帶哥哥走,我來對付他們。”張念壓低聲音道,“哥哥受了重傷,我們不能三個人都落在他的手上。”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下。”青大娘抓住她的手,“我們好不容易見面。”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張念笑道,“我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
她未說完,幾枚石子朝吳致用扔去,吳致用飛身閃開,石子落到地上,青煙散處,幾個侍衛倒地,其他人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嚇了一跳,不知道張念用的什麼妖法將人無聲無息地擊暈的。
“保重。”青大娘扶着李景長從倒下的侍衛處突圍,張念幫他們攔住其他侍衛,因爲懼怕她的妖法,那些侍衛竟然不敢靠近她。
青大娘拋下一個煙霧彈,等煙霧散去,他們兩個已經沒了蹤影。
“給我抓住她!”吳致用眼睜睜看着兩人從他眼皮底下逃脫,眼珠子都快氣出來了,指着張念要把氣都撒在她的身上。
“娘娘腔,你以多欺少,是在承認自己不是男人嗎?”
“死到臨頭還嘴硬。”吳致用陰笑,“對付你一個人倒也用不着他們,本來不想髒了我的手,不過你既然說我不是男人,那我就得讓你爲你的話付出代價。”
張念只覺一道白色的人影迅速逼近,她接了幾招已然知曉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吳致用的招式陰毒狠辣,既快又狠,變招奇快,攻擊她的方位更是始料未及。若不是她輕功好閃避及時,早被他陰毒的掌力擊中。
“你以爲你這樣逃就逃得了嗎?”吳致用左手一揚,幾枚暗器分別從不同方位朝她射來,她下意識往沒有暗器的方位躲,只覺背後被一股大力擊中,嗓子裡立刻涌上一股血腥氣,原來那幾枚暗器只是幌子,這一掌纔是重點。
吳致用毫不留情地繼續出招,張念撐着一口氣接招,她已負重傷,反應大不如從前,沒幾下又中了一掌。
她趴在地上,手腳已擡不起來,吳致用站在她身邊放肆地笑,她滿腔怒氣,想要爬起來再與他鬥過,卻一點力都用不上,她瞪着眼睛,憋着嗓子裡不斷往上涌的血腥氣,若是就這樣死,她不瞑目。
天牢中竄出一個黑影,吳致用的笑聲止住。
張念看到蒙着面的軒王將吳致用逼退,他並不戀戰,抱起她趁着夜色逃離。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他將她扔到地上。
張念雖然受着重傷,腦袋卻還清醒,她不能讓軒王看到她的樣子,所以她用盡全力將最後的幾顆石子扔到地上。
“我救了你你還要害我?”軒王捂住口鼻,“這幾顆石子裡有迷煙,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你沒必要救我。”張念忍住痛道,“這隻會讓你更恨我。”
“你什麼意思?”軒王奇道,“我爲什麼要恨你?”
“因爲……”張念眼見避免不了地要被軒王見到真面目,乾脆自己摘下頭巾,“因爲我是你的軍師。”
不出意料的是軒王震驚的眼神,他幾乎是失去理智地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怎麼又是你!你說,你到底騙了我多少!”
“我就說你會更恨我。”張念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嗓子裡的血腥氣一涌而出,染紅了軒王青色的胸口,她氣若游絲,頭軟綿綿地擱到軒王的肩膀上,用盡最後力氣吐出幾個字:“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