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點了點頭,打開另外三個小袋子看了看,一袋子珍珠,或是蓮子米大小,或是桂圓大小,攏共二十顆。可貞心下暗忖,估計那採珠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還有一袋子二十六枚各色琥珀,可貞恍惚記得上輩子遼寧撫順琥珀是很出名。
藉着燈光看了看,有色如葡萄酒血珀、有金色透明金珀、多種顏色相間花珀,還有三塊蟲珀,一塊蜜蜂,兩塊螞蟻。非常清晰,尤其一塊螞蟻還是螞蟻打架,據說這樣蟲珀價錢委實不低。
再打開顧浩然說紫紅色小袋子,一上手,其實可貞已然知道是什麼了,三顆鴿子蛋大小東珠。
“娘,這是爹爹送我生辰禮物。”可貞聲音有了一絲顫抖。
上回一顆,這回一出手就是三顆,這採珠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
可貞看來,這樣生意,利潤有多大,風險就有多大!
“爹爹給,蘊兒就好好收着吧!”林氏心底裡暗自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可貞臉頰,點了點頭道。
可貞胡亂點了點頭,留了幾顆金剛石外頭,其他金剛石東珠琥珀都小心翼翼收了起來,準備等白氏來了給白氏過目。
白氏從偏院回來時候,可貞已是和鶯時三人撒粉裁衣了。
剛剛去看秦大嬸子時候,可貞特特問過他們什麼時候啓程。一聽時間,便拜託他們多住兩日,好把自己給顧浩然做衣裳帶過去。
所以這兩天,可貞勢必要趕製了。
年前蘇鐸讓可貞給顧浩然寫封信,可貞咬着筆桿子,想了半日也才寫了一頁紙,後實沒什麼可說了。便問顧浩然瘦了還是胖了尺寸多少,好給他做衣裳來着。
這回來信,顧浩然告訴可貞他沒胖沒瘦,還和以往一樣。可貞問了林氏,便開始趕衣裳了。
旁也就不做了,可貞想着遼東嚴寒,就打算做領長袍,再做件馬褂,用是早就挑中皮子。
“晚了,明兒。不,後兒再做就是了,仔細眼睛瞘瞜了。”
白氏對可貞給顧浩然做衣裳是不大看得上。不過這是可貞孝心,白氏沒有道理去攔,自然也不會攔着。只是話說出口,還是有些微酸。
可貞擡起頭來,抿了抿脣笑道:“姑祖母先休息吧。我這裁好了就睡了。”
白氏看了看,只剩一個袖子了,應了一聲,盥沐好也上了炕,可貞那已是收拾好了,再給白氏鋪牀了。
一見白氏來了。忙把那匣子搬了過來,一個袋子一個袋子解給白氏看。
白氏起先還是挺滿意,尤其看到那三顆鴿子蛋大小東珠。
心下冷哼了一聲。還算這小子有良心。
可看到後頭那一大袋少說也有五六百枚金剛石,嘴角抽了抽。
挖了座金礦,結果送來竟是這些破石頭,不過當着可貞面,白氏忍了。
只是。到底還是撇了撇嘴,又問可貞可知道這金剛石是幹嘛用。
“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嘛!”可貞抿着嘴笑。又道:“不過,這石頭還是挺有意思挺好看,我很喜歡呢!”
白氏橫了可貞一眼,這傻丫頭!
可貞嘻嘻笑,捧了匣子就回了屋。一徑進了臥房,收了架子牀擋板下小箱子裡。
這箱子裡,都是可貞寶貝。不僅有剛來時林氏給自己穿肚兜,還有當初自己一路上打繩結,這些年來與於貞往來信件。自然也有上回顧浩然送來十一顆東珠,和所有田畝地契。
白氏歪大引枕上,看了看正鋪牀林氏,嘆了一口氣。
顧家兩個小子,尤其是顧沛然那小子,實是太能折騰了!
連做官這樣簡單事兒,都能把自己折騰到尚陽堡去,把一家大小折騰受了那樣多罪!
這回呢,又和銀子卯上了。
只是不知道,這回又要折騰到何種地步……
白氏這裡沉思着,偏院裡蘇鐸蘇鑄蘇懷遠三人也也思考着這則事兒。
“茲九願意讓宜兒可兒去遼東?”蘇鑄接過茶盞,擰了擰眉,看向蘇鐸。
“雖是我女兒外甥女,可到底夫婦父女,天道人倫,若顧浩然想要接回他們娘倆一家團聚,宜兒又願意回遼東,我們自然是沒有攔阻道理。”蘇鐸又奉了杯茶與蘇懷遠,蘇懷遠身子前傾,雙手恭謹接過。蘇鐸自己也端起茶盞啜了口茶湯,笑了笑道。
蘇鑄心底裡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是顧浩然還罷了,顧沛然實太過激進功利,怕是……”
功利心太重,汲汲營營,一步一步把自己送到了現這個地步。可是也不能否定,這顧家人,實是能屈能伸。刺配去了遼東,還能生生把自己磨成了一把刀,還是一把有用得力刀,不過這刀主人……蘇鑄默然。
蘇鑄所想,白氏所想,包括蘇懷遠所想,蘇鐸自是知道。可到底,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人是有感情……
“這抹茶是可兒自己制,反反覆覆試了好多遍,清於也指點了不少,我是覺着已有幾分古味了,你嚐嚐看。”蘇鐸笑着比了個“請”手勢。
蘇鑄心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和蘇鐸說起了這茶湯來。
翌日,是可貞十二歲生辰。
蘇懷遠魏氏那,提前一天就把兩套江西寧都夏布衣裳,兩套輕容紗衣裳,一匣子湖筆,一匣子徽墨,一百壽桃,一百束銀絲掛麪送了過來了。
這是明面上,私底下,又送了可貞一套玉石雕刻小擺件。
玉石並不是頂好,擺件也不是很大,差不多也就寬四寸多長七八寸高三四寸樣子,卻勝創意穎,精緻可愛。縮小版花園子,根據玉石顏色紋理雕刻了此起彼伏疊山理水、亭臺樓閣、廊橋舫榭、樹木花草。甚至於,還有鳥雀游魚。
而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亭子上面飛檐、水榭欄杆上花紋、鳥雀上翎毛、游魚躍出水面帶起水波,花卉上花芯,甚至於建築上楹聯匾額,山石上題詩刻字都雕刻一清二楚。
可貞難得沒有收起來,而是直接擺了書房多寶閣上,每天都要看上個好幾回。
不僅可貞自己喜歡不行,鶯時柳月杏月,包括白氏身邊梅月桃月,都趕過來長見識。
而白氏那,也難得讚賞了蘇懷遠魏氏賞這套玉刻。
她自己,則是說託了可貞福,田畝上賺了錢了,所以送了可貞一套赤金首飾,外加紅包一封,笑說來個實惠。
蘇鐸那送了可貞一副徐熙《玉堂富貴圖》,可貞不敢收。
徐熙名頭,可貞上輩子是沒有聽說過。可這輩子,跟了林氏這麼久,現又系統和蘇鐸學畫,“黃家富貴,徐熙野逸”說法還是聽說過。
這樣畫,怕是要掛博物館吧!
可貞有些冒汗。
“收了吧,怎麼,難不成還要外祖父親自幫你掛起來?”蘇鐸見可貞站當地,可憐兮兮模樣,不由得笑道。
白氏也笑着推可貞,“傻丫頭,收了。你不知道,你外祖父小氣着呢,我小時候問他要這幅畫不知道要了多少次,他小氣吧啦從來沒捨得,這回難得大氣一回,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大家都笑得不行,可貞嘻嘻傻樂着,上前行了禮,恭恭敬敬接過。撫着畫軸,樂得不行。
蘇鑄那雖並不知道今兒是可貞生辰,可賀儀還是要送。
隨手拿過自己房裡書案上田黃鎮紙,送與了可貞,可貞上前接了。
蘇鑄挑了挑眉,自己這一枚田黃鎮紙,雖然不敢比蘇鐸那副《玉堂富貴圖》,可好歹是上好枇杷黃田,而且材積這樣大,也是難得珍品了。可這小丫頭,手竟這樣穩。想到剛剛可貞接畫時忐忑,蘇鑄臉上笑意甚了。
只是他哪裡知道,可貞這纔來了幾年,田黃這樣軟寶石還沒有認遍呢,哪裡知道是枇杷還是熟慄。若她真知道這枚鎮紙價值,說不得就不會這麼傻愣愣就接過了。
蘇氏處知道了可貞生辰後,也比照蘇懷遠賀儀,減了一等送了過來。
林氏又各家分送掛麪,好一通忙活。
收了一堆禮物回了屋,又有林氏白氏處幾個小姑娘相攜着過來送賀儀與鶯時。
可貞那,每人或是帕子或是荷包,已然是送過了。不過鶯時和可貞是同一天生辰,她們還是今兒可貞送了一副珍珠頭箍與鶯時時候,才知道。
既然知道了,自然要過來湊趣。莊嬤嬤也親送了一對金累絲燈籠耳墜過來。
鶯時一一謝過了,又少不得各人屋裡去讓讓。
一時間,內院裡鶯歌燕語,熱鬧不行。
而到了傍晚,熱鬧勁已是稍稍過了時候,莊嬤嬤送了一個小小巧巧六孔竹壎過來,說是蘇慎表少爺送她賀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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