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眸，可貞真心覺着自己太自私了。
其實自己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也已經是想得很明白了，開門過日子，何其困難。何況，家裡還沒有支應門戶男子漢，勢必是會加艱難。就算現代，單親媽媽帶着孩子過日子也不是件容易事兒，何況是這個對女子要求甚爲嚴苛社會。
可是現，自己只一心想要離開這個日日算賬時時講理地方，不想和這家子牽牽絆絆，要清清爽爽過日子。卻沒有想到，無依無靠，該何去何從怎麼生活？沒有想到，若是如此，受累還是林氏。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是一旦如此，林氏卻連寡婦都不如。
可貞窩林氏胸前，只覺着眼睛酸酸漲漲，有些忍不住了。可到底還是忍住了，擡起頭來，想說些什麼，可張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氏看着可貞澄澈眸子，感受着可貞身上和剛剛大相徑庭情緒，很有些納悶，“蘊兒，想什麼只管告訴姨娘，萬事都有姨娘呢！”
可貞喏喏，心裡矛盾糾結無以復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林氏看出了可貞眼裡無所適從，若是還不能明白可貞意思，那就不是林氏了。登時只覺着又心酸又心疼，連語氣裡都溢滿了心疼和堅定，“蘊兒，心裡怎麼想只管告訴姨娘，一切都有姨娘呢，你什麼都不用操心，什麼都不用理會。”
可貞眨了眨眼睛，林氏能說出這樣話是真心不容易，可貞也覺着自己圓滿了。放軟了聲音，“姨娘，是我太任性了啦，以後再不這麼想了。咱們還是先想想怎麼跟計家把這疙瘩解了吧！”
可林氏又豈是好糊弄，輕輕扳正了可貞身子，看着可貞眼睛，“雖說假造戶籍民貼並不是件容易事兒，可只要得其法，也不是不可能事兒。”
“姨娘！”可貞心裡不是滋味了。
“聽話，姨娘也想和蘊兒好好過日子。姨娘也相信，姨娘和蘊兒是能過好日子，姨娘還想看蘊兒長大成人，成親生子。”林氏腦子越來越明朗，若真可以，這又何嘗不是一條路？
可貞自動摒除了林氏後一句話，看着林氏眸子裡憧憬，心裡那些子想法又被勾了起來，點了點頭，卻不由自主喏喏道：“我會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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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貞真心有些底氣不足，上輩子，從小到大都依附父母過日子，什麼都有爸媽，自己生活上根本什麼都不用考慮。來了這一年了，雖然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可是，又有林氏事事都頂前頭。想想，自己都替自己臉紅，哪裡像是穿越人士！
不過可貞也不是個鴕鳥性子，只要想做，什麼時候開始都不遲不是，忙問起了林氏女戶、戶籍民貼各自是什麼樣。
林氏已是有些適應可貞跳躍思維了，隨手攬着可貞，略略整理了思路纔開口道：“這戶口啊，皆是出生登記入冊，過世註銷……州縣城鄉都是十戶爲一牌，十牌爲一甲，十甲爲一保。每戶都發一印牌，上頭戶主名姓、籍貫、身份、年齡、身體情況及家內丁口情況、家產田產房產牲畜情況都要記錄案。上頭還有編號，還要加蓋官印。一式兩份，一百姓留執，一上交戶部。不僅如此，每戶人家還要掛一家牌，每十戶人家要掛十家牌。目就是一家犯法，十家連坐……而女戶話，家中只有女口而無男丁者，就可以辦女戶，辦理起來和普通戶籍是並無二致……”
林氏說仔細，可貞也聽得認真。等林氏說完了，才把自己掰着手指頭記下不解之處一一問着林氏。
林氏倒是真懂，不管可貞問什麼，都能說出個二四六來。
可貞倒真是長見識了，因爲之前閱讀經歷裡對戶籍名帖這碼子事兒真算是一片空白，所以這會子瞭解清楚後，可貞真是悔不當初啊，早知道就應該不論什麼書什麼知識都上點心。
同時，也對這個社會社會形態有了深一層瞭解。這戶籍管理，比起現代，真是嚴苛太多了。
這對當權者而言，實是穩定王權萬里長城。可是對於可貞而言，實是頭疼。
這戶籍事兒算是理清楚了，反正就是一個字，難！
不過這難不是戶籍，而是怎麼辦！跟可貞想一樣，只要有人，自然能辦。可是，她們哪認識什麼人啊！
一時間，可貞竟是無話可說了。林氏見可貞默默，忙牽起一絲笑容道：“蘊兒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事緩則圓，暫且寬心。”
可貞也抿了抿嘴，“姨娘說是，左右我還小呢，離及笄還有好多年呢！”
林氏啞然，隨後摟着可貞笑了起來。她當然不會覺着可貞是個臉皮厚，好吧，雖然可貞臉皮確實不薄。可是林氏是不會這麼想，只認爲可貞是寬慰自己，頓時心裡滿滿都是感動。
可貞有了盼頭，這心裡也敞亮了些許了，一時興起，小嘴巴巴和林氏描繪起了自己嚮往生活場景。
林氏有一下沒一下摩挲着可貞，一面聽一面思緒飛得老遠，不禁想着，如果真能這樣生活，那真是很好很好。
林氏說幹就幹，很就藉故往秦嬤嬤家去了。
可貞雖說坐羅漢牀上捂着手爐唸書，可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這一顆心上上下下。
雖則秦管家老倆口子是難得開明，可是，這事兒，反正可貞自己都覺着這事兒不太靠譜。
嘆了口氣，可貞又順手抽出了賬簿子。
這個月又得超支了，上個月和林氏兩人就超支了四錢三分銀子，這個月因着年關了，這還有五六天呢，可是已經超出了九錢六分了。真真是啃老本了。
不過可貞並林氏這還是好了，朱氏並於貞儀貞才叫慘呢，畢竟連老本都沒得啃，因爲已經賠光了。於貞儀貞本來自己都不夠用，這會子還要補貼罰了月例朱氏，是過得緊巴了。
所以可貞林氏每常也會貼補她們一些，儀貞是個知趣，也知道可貞林氏用錢地方多，通常送去了都要退一半回來。倒叫林氏越加憐惜了起來。
現如今雖則宅子裡大小事還是秦管家倆口子總攬，可是丫鬟掛鑰匙，當家不做主。賬房是計家人，就算明知大傢伙都過得苦巴巴，秦管家秦嬤嬤也使不上力。
維貞就算有心，可也真心沒法子。
顧仲利那，真是一心埋書本里，其他什麼事兒都不管。看得秦管家氣悶，話裡話外說過很多次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可顧仲利卻認爲，男主外女主內，沒得爲了這些瑣事失了身份。
就這麼一個多月，秦管家看着也蒼老了好些了。
林氏回來時候，眉眼都是舒展，可貞一下子就把心放到了肚子裡了。
狗腿上前熱了帕子給林氏捂臉擦手趕走寒氣，又遞上自制香膏，惹得林氏一陣好笑。
林氏也不多賣關子了，“蘊兒，你秦爺爺秦嬤嬤也只是盼着我們好過一些，只要過得好，他們也就安心了。”
可貞連連點頭，雖然秦管家秦嬤嬤老倆口確實是很開明，也很乎林氏。可到底，若不是計家讓他們失望了，怕也是不能這麼容易就鬆口。
如此一來，計家倒是幫了自己如願了，可貞囧。
看着連連點頭，露着小白牙傻笑可貞，林氏卻有幾分躊躇，“蘊兒這坐坐，姨娘去寫信好不好？”
可貞連連點頭，立馬端正坐好，老夫老妻不願兒女面前秀恩愛，老派人，都這樣，很正常，自己完全能夠理解。
真真這心裡是樂開了花了。可貞覺着自己狗屎運又回來了。那感覺，真不是一般好。
看着林氏筆下如有神，一點都不帶停頓，可貞看向林氏眼神已成了星星眼了，真是才女啊！
咦，怎麼要寫兩封嗎？
可貞見林氏寫完幾張紙後，讀了一遍收起來後，又拿了紙過來寫了起來，心下疑惑。
等林氏兩封信全都寫完了，拿信封裝了，可貞才蹦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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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咦，這是給那位薛大嫂子嗎？”不賴可貞偷看人**，實是信封上那行斗大字，可貞想裝看不見都難。
林氏點了點頭，“嗯，姨娘一直想給她去封信，只是沒這個機會，這回說不得能行。”
“確實得好好謝謝薛大娘。”可貞從善如流，改了稱呼。不過這心思卻丁點都沒留這，而是全部放了信封上兩個字上了。
林樸？這應是姨娘名字了吧！
可貞黑線，總算是知道姨娘名字了。其實這一年來，自己沒事時也是好奇過兩次，可是卻一直沒好意思問，也不知道該怎麼問。總不能直愣愣問，姨娘你叫什麼吧！所以便一直擱下了。
想想，這時候女人真心命苦，連名字都不爲人所知。就像林氏，聽過稱呼除了姨娘就是林氏，真叫人心裡發苦。
人都說人過留名雁過留影，人名樹影。可這是留什麼名啊？
不過很，可貞就把腦子裡那些有沒全部揮散了。就算沒名兒，自己不還是這世上獨一無二惲素嗎？
真是有病了，想忒多。
鳳梨話：去郊外瘋了一天，要定下心來好好碼字了。明天決定哪都不去，關家裡碼字，看我能碼多少。恩啊，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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