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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一面收拾着吃食一面向白氏道：“這饊子和鍋盔耐放着呢，這幾天是壞不了。若餓了，拿熱茶湯一泡就能吃了，圖個方便罷了。”
到底要待上五天了，誰知道會怎麼樣，所以林氏也只不過是爲了有備無患罷了。
況且，這饊子鍋盔不但耐放，還是蘇鐸喜歡吃，所以林氏親自下廚做了好些。
翌日四天，蘇懷遠並蘇纊就親自送了蘇鐸蘇紹去府學。
其實可貞上回縣試時候就想去看個熱鬧，只可惜，白氏連說沒意思，除了人還是人，又烏漆麻黑，什麼都看不見。又許諾可貞，等到鄉試時候，帶可貞去臨安府，把可貞樂得不行，再不提要去看熱鬧了。
不過也從白氏話裡聽出了些苗頭，猴白氏身上好一頓問，這才知道，原來可貞心思白氏也動過。蘇鐸前朝參加科舉時候，白氏還小呢，就曾死乞白賴求了曾外祖父去看過，結果大半夜，就看到一大堆人推推搡搡被踩了鞋子丟了帽子，甚至連考籃都丟了，跟自己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大覺無趣，以後就再沒去過了。
不過想一想，可貞也覺着白氏說不錯。
府試可不比縣試，整個湖州府考生說不得半夜就要出來排隊了。而且還不光是今年縣試考取考生，還有歷年來過了縣試卻沒有考中府試考生。按照規矩，這樣考生是可以不參加縣試，直接來考府試。所以，按照蘇懷遠白氏之前得到消息，今年考生總數估計有六千多。
這麼多人，烏壓壓擠府學前。又是大晚上，估計還真是沒什麼好看。
再一想，六千多人，可貞還是挺有些緊張。這案首，怕是不好考吧！
雖是回去睡回籠覺，只是哪裡睡得着，三人躺炕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仲青。
白氏搖了搖頭，“委實是謹慎過了頭了。”又問林氏。“你說他是怎麼坐到這個位置？”
“凡事兒謹慎些，這是好事兒。否則也就不會有慎始慎獨慎微這話兒了。”林氏正和可貞勾着手指頭玩得熱鬧，聽了白氏這話。撐起身子來笑道。
可貞也點了點頭，她知道白氏是什麼意思。
仲青一上任後，知道蘇鐸蘇紹過了縣試，要參加府試，躊躇來躊躇去。後還是決定向上峰提出府試時他要回避，因爲蘇氏和蘇鐸雖出了五服也不同宗，可到底曾經是，所以以防萬一。
現如今科舉迴避，基本上是以五服制度爲依據。
所以上峰沒有批准，還是讓他繼續監考。
家裡人倒好。沒覺着怎麼樣。不過蘇鑄爲了這件事兒，很不待見他，也是和白氏一樣想法。
只是。可貞倒是覺着，凡事想前頭，未雨綢繆，這也沒什麼不好吧！
府試連考三場，蘇鐸出來後。精神尚好，只是稍稍有些疲乏。衆人也略略放了心了。
然後府試名次出來，案首者蘇鐸。
蘇紹也過了，八十九名，名次還算是靠前。
一衆人喜之不。
歇了兩天後，蘇鐸把考題拿給蘇纊仲軒做。
據說，仲軒還好，除了小臉漲得通紅外，一切都還好。不過，蘇纊一張臉是比苦瓜還苦。
可貞聽說了，好奇心起，也蹭啊蹭啊想過來看看熱鬧，看看這時候科舉考試都考什麼題目。
結果看到兩人卷子上“不通”和“跑題”後，逃都沒來得及。
吁了一口氣，這科舉考試，可真不是人考。
蘇纊唸書上不是太有天賦，所以蘇鐸蘇懷遠下了死令，讓他一定把館閣體練好，說是寫一筆好字，就算是文章寫得再不通，秀才還是有指望。
所以，蘇纊“不通”，說實話，可貞並不太驚訝。
可是，仲軒家學淵源，雖則年紀小，可啓蒙也早，四書五經着實讀了一讀了。竟也“跑題”，可貞吐了吐舌頭。
還確實不是人考，可貞聽說過好幾個考生，像是錢玥哥哥和二表哥，都落第了。
錢玥難得出了趟門，來尋可貞說話解悶，很有些喪氣。
可貞只能安慰她，“人這一生難免有個山高水低時候，起起落落磕磕絆絆也是常事兒，小時候身強力壯時候跌個跟頭，自己就能爬起來，拍拍灰塵也能知道爲什麼摔跤。可等到年紀大了，已然跌跌撞撞腳下不穩時候跌個跟頭，怕是要傷筋動骨吧，哪還有功夫去管怎麼摔跤。”
錢玥“噗嗤”一笑，不過隨後又直挺挺倒了炕上，嘆了一口氣道：“話是這樣說，可我娘還暗地裡打定主意，想等我哥哥院試過了，給我哥哥相看人家，這下好了，算是泡湯了。”
說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當着可貞面說了這樣話。登時就去看可貞表情，見可貞面色坦然，心下鬆了一口氣，忙忙坐起身來。
“對了，我聽說你家茶園裡正制什麼紅茶，是什麼紅茶啊！”岔開了話題。
可貞詫異，“姐姐也知道了？”說着解釋道：“是一種發酵過茶，回味比較甜……”又笑道：“等制好了，我給姐姐送去。”
其實紅茶早過了小滿就慢慢開始採摘製作了，只是不論可貞還是那些佃戶們，都是媳婦上轎頭一回。做了好多次，別說可貞了，就是他們自己都不滿意。
一次兩次，一衆人見浪費了不少茶葉，都有些惴惴起來了。可貞又讓黃管事去安慰他們，讓他們只管嘗試着改善工藝，爭取做出品質口感比較好紅茶來。
前兩天又送了點子過來，可貞拿甜白瓷茶盞沖泡給白氏林氏蘇鐸他們喝，都說湯色紅豔，滋味也醇厚，回味還算雋永，總說來，還不壞，可貞就放心了。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紅茶口感都是可貞把控。不過，林氏她們也給了許多參考意見。可貞也覺着，到底，她也不怎麼懂紅茶，還是要多多參考大家口味。
況且，林氏白氏蘇鐸蘇懷遠，喝過茶比她吃飯都要來多，實是太有發言權了。
只不過，可貞也沒有料到，錢玥消息這樣靈通。也不對，到底還是因爲這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其實，這也是可貞故意，故意讓那些佃戶們把這事兒傳出去。一個山頭上佃戶，雖然分屬於不同主家，可也常來常往，走動很是密切，想要傳遞些什麼消息還是非常之容易。
可貞沒有想把這製作紅茶事兒瞞着藏着，她是寧願大家都知道，所有茶農茶商主家買家都知道了解了，她紅茶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當然，想要百花齊放，下里巴人過後，陽春白雪也是必須，所以可貞纔會品質上抓得這麼緊。
錢玥點了點頭，“我是聽我表姐說。”又向可貞輕聲道：“我表姐可佩服姨母了。說姨母不僅持家女紅出色，連田產莊子都收拾極好，說你家田裡出產比旁人家豐厚多了。”說着聲音低了，“都說到底是一家人，所以個個都這樣能幹呢！”
不只是柳家大姑娘對林氏讚不絕口，柳太太亦是如此。要不是年紀不合適，說不得她也是要和林氏攀個親。
還有錢玥不好意思說是，柳家大姑娘還打趣她，這樣好師傅身邊，等嫁了人，要記得偷師纔是。
可貞聽得眉眼彎彎，向錢玥眨了眨眼睛，“那是！”
錢玥也朝可貞眯了眼笑。
到底是訂了親人了，即便出來，也不敢像以往似多待，又坐了會子便起身告辭了。
可貞見她歪了歪樓，精神頭就又好了，也放了心，也不多留她，一徑送了她出了門。
回來時，杏月就忍不住了，趕忙告訴可貞聽，“姑娘，剛剛貨郎擔路過了，我和鶯時出去巷子裡玩，看到丁茂老婆了，她正挨門挨戶收舊衣裳呢！”
自從可貞帶着衆人貨郎擔上買過小物什後，一衆人就都喜歡上了。小女孩麼，哪個不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即便公中份例什麼都有，並不需要買，可看看也是歡喜，就跟上輩子女孩子喜歡逛街是一個道理。所以和後頭廚房裡媽媽說了一聲，但凡聽到撥浪鼓聲音就過來知會一聲。
胭脂水粉之類，她們雖不需要，可通草絨花真是誰都喜歡。還有繡花用繃子、小靶鏡、頂針、針頭線腦，總有小姑娘們想添置兩樣。
可貞還和她們打趣，幸好那貨郎一旬都來不了一次，否則她們荷包可該憋了。
剛剛，廚房裡媽媽過來知會衆人，鶯時杏月便帶着人出去，東西沒瞧上，倒是看到了丁茂老婆了。
旁人不認識丁茂老婆，杏月卻是認識，因此錢玥一走，便過來告訴可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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