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實是被這焰火給驚豔到了,這樣高超技術,即便可貞看來,也稱得上神奇二字了。\[四*庫$書*siksh\]
躺牀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引得林氏白氏連連發笑。
“姑祖母,那焰火到底是怎麼做?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可貞也是知道一些原理,焰火主要原料就是土硝、硫磺和鐵屑粉之類物什。而那麼多顏色,靠就是摻進鎂、鈉、銅、鋰、鋇等金屬粉末而引起不同變化。
可這裡,不僅要掌握配比,還要安排好各焰火引信之間聯繫,保證前一個火花冒完後就能自動跟上下一個。這本事,委實太令人驚豔了。
“你舅舅家焰火可是湖州府一絕,是特特去湖南請來焰火匠,好像還是傳了好幾代老把式了。不僅會做這種架子焰火,還有好些零碎小爆竹,你若喜歡,只管叫你舅舅放給你看就是了。”白氏把可貞往被窩裡塞下一點,纔開口笑道。
可貞吐了吐舌頭,纔不好意思,“我等着明年看呢,明年肯定會有花樣!”
蘇納說了,今年連生貴子、萬年連舉什麼都是往年沒見過花樣。可貞旁不知道,這連生貴子卻是明白。
“哪裡要等到明年呢,正月半晚上就有一場。”白氏聞言笑道。
“啊?”可貞又鑽了出來,“正月半晚上不是花燈麼?怎麼也放焰火嗎?”
白氏點頭笑,“你舅舅有錢沒處使,可不得攢了勁兒花啊!”
“大傢伙都那麼歡喜,這就值得了嘛!”可貞嘻嘻笑,給蘇懷遠幫腔。
一家子大大小小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樂呵不行,語笑喧闐,這纔有過年氣氛麼!
來了三年多,過了四個年,每一年,都是一個難忘體驗。可同時,也是一年比一年好。可貞只要想着,這心裡就抑制不住歡喜。
眼見林氏白氏也俱是睡意全無,可貞便繼續拉着白氏韶叨了起來,把去年怎麼過年,一大清早唱春多有趣,對門杭家如何作難,都告訴了白氏聽。
這些市井雜事兒,白氏沒有不知道。可自可貞嘴裡聽說,還是覺着有意思緊。娘倆說說笑笑樂呵了半晚,直到天矇矇亮時候才漸漸睡着。
不過也就睡了個把時辰就又醒了。
白氏雖蘇家過年,可是白日裡還是要家去。畢竟雖說沒有親戚,但還是有好些人都要去白家拜年吃年酒。
像是同喜人,年年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要上白氏家拜年。
同時,白氏也是要親自去好幾家人家拜年吃年酒。所以,親了可貞一口,又塞了個大紅荷包給她,受了蘇懷遠等人禮就匆匆走了。
蘇家這裡雖也沒有親戚,可一大清早也就有牙行里人過來拜年了。所以魏氏也早早起身了,林氏也早早就去了正院,陪着魏氏一道應酬。
可貞也跟過來了,不過並沒出來見客,只廂房裡陪着蘇納一道玩着七巧板,和鶯時說着昨兒焰火。
鶯時牛媽媽這輩子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壯觀華美焰火,娘倆回屋後興奮了一晚上都沒有睡着。可今兒依舊神采奕奕,和可貞說個沒完。
“鶯時姐姐,我二哥可會放炮仗了,再過幾天,再過好幾天,我們就又可以看了。”蘇納見鶯時歡喜,連連扳着手指頭告訴鶯時知道。
鶯時脆生應了,蘇納就咧嘴笑個不住。
一連幾日,白氏天天家去拜年或是請人吃年酒,魏氏雖則因着月份大了,沒有出去拜年,一衆內眷知道她不便也都略坐坐就走了,可到底這數量委實不少,蘇紹蘇纊也要幫着蘇懷遠招待客人或是出門拜年,就連蘇納有時候還要出去見禮,唯有可貞清閒。不是與蘇納鶯時等人作耍,就是和牛媽媽鶯時一道給白氏魏氏林氏等人做些滋補去火湯方。
初五請財神初六送窮神,一破一立,一迎一送,這蘇家這樣商戶人家是看得極重事兒。
可貞參與過後同以往節日慶典一樣,都清清楚楚記錄了下來。這些程序,雖則每戶人家都可能略有偏差,可大致上方向卻是差不多。可貞學得很用心。
自過了初七,可貞就沒有這樣閒了,魏白氏開始帶着可貞應酬了。
這是白氏林氏並蘇懷遠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畢竟可貞翻了年也就十一歲了,這樣大女孩子也是時候要出去應酬交際學個眉高眼低了。畢竟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商戶人家,姑娘們多交兩個手帕交,於自己有益同時,以後也能幫夫家拓展人脈。
就像是蘇絢,前幾年也就跟着魏氏出去交際了。錢玥,是頗有一羣以她爲首小姊妹。
可貞倒是沒什麼,雖則這個身份還是有些讓人心裡不安,可是她也沒想着要躲一輩子不見人。
初八一大早,白氏就拽着可貞好一通捯飭。可貞坐妝臺前透過鏡子看着自己腦袋瓜,很,很不安。
本來自己身上大紅色繡青綠瑞鳥銜瓔珞紋庫緞大襖已經夠打眼,再加上茶青色褶子內嵌櫻桃紅裡子百褶裙,大紅色風毛斗篷,家裡穿穿也就罷了,可是……
爲了這身衣裳,天知道可貞和林氏魏氏白氏打了多少饑荒。迂迂迴回抗爭了許久,爭奈這三人這回出乎意料態度統一,可貞根本就沒有說話餘地,只能由得白氏做主。
即便可貞知道白氏性喜聖誕樹,可當看到這一整套衣裳時候,嘴角還是止不住抽搐。說實話,很好看,很華美,很貴氣。可是,偏偏不是可貞菜。不過可貞也想開了,權當綵衣娛親了。
只是沒想到,白氏不僅沒覺着這已經很打眼了,甚至還覺着不夠。
看了看可貞頭上一大朵金雀兒壓發後,眉頭緊皺,翻出了之前魏氏送一對繁複赤金芙蓉花方勝垂掛給可貞戴上。看了看,又翻出了一條可貞自己打鑲珊瑚桃花墜蜜蜂琥珀蝶戀花瓔珞給可貞掛上。再看看,又揀出了一對鏨金山茶花鐲子給可貞戴上。
眼看着魏氏又翻出了一支赤金披霞蓮蓬簪,可貞真淡定不了了,再下去,自己就真成了一棵開了花樹了。
何況,按着可貞本意,這種場合,還是收斂藏拙一些比較好。
猛地一個轉身握住了白氏手,一臉懇求,“姑祖母,這已是夠了,真,不能再戴了,要不我脖子都該動不了呢!”
這金雀兒壓發,因爲是柳氏送“束脩”,要不可貞纔不情願戴呢!別說還要插滿頭了。可貞敢肯定,若是這麼出去,自己肯定得彆扭一天。
“哪裡就至於,你看看姑祖母,這不照樣活動自如麼!”白氏完全不理會可貞,撒開手要扳正可貞腦袋,給她簪簪子。
可貞嘴角抽了抽,她哪裡能和白氏比,她已經是熟練工了好不好!要是哪天穿素淡了,保證滿湖州府都不認得她了。再說了,白氏實是強人。就像自己送她那套金綠寶石頭面,她一股腦全戴頭上都沒事人似,到了晚上,也不用人揉肩膀。
於是哪裡肯鬆手,牢牢捧着白氏手,忽閃着大眼睛,一臉委屈,“姑祖母,您耍賴,大人欺負小孩來着。咱們那天還說好,只要我穿這套衣裳,你們什麼都答應我!”
爲了這套衣裳,可貞不知道耍了多少心思,雖然到底還是穿上了身,不過可貞也沒少給自己爭取福利就是了。只是也沒想到,這麼就用上了。
白氏一噎,當初爲了哄這小丫頭穿這衣裳,自己是許了好處來着,只是沒想到,這小丫頭竟這等着她。
捏了捏可貞鼻子,白氏不情不願收了手,“你這丫頭,旁人得了鮮亮首飾,趕緊要戴出去串串門,你倒好,怎麼就情願藏家裡呢!”
可貞已是顧不上說什麼了,趕緊取下方勝垂掛和瓔珞,揀了一對小小巧巧赤金丁香耳墜戴上,又收了早就準備好一條杏黃色繡真紅櫻桃帕子,就匆匆攬着白氏要往外走。
白氏還是不放心,又喚了鶯時過來上下打量了一遍。到底,還是讓莊嬤嬤去取了自己妝奩裡赤金銀杏葉耳墜過來給鶯時戴。
鶯時臉一紅,連道不敢。
可貞蹦過來戳了戳她,“姑祖母賞,姐姐道謝。”說着又咧着嘴去看白氏。
白氏好笑不已,點了點可貞額頭,“就你機靈。”
可貞得瑟不行,“那是!”
鶯時連連屈膝謝賞,白氏又過來看林氏鶯時收拾包袱。
林氏也是不放心,又看了一遍,再三叮囑鶯時,哪些荷包裡裝是八分銀錁子,哪些裡頭裝是二錢。這些都是給可貞賞人用,不過卻是要鶯時經手。
鶯時又牢牢記了一遍,才點頭應是。
可貞已是有些吃不消了,這不就是去錢家拜個年吃頓飯麼,怎麼就這麼大陣仗了?
不過同時,心底也是溢滿了滿滿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