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現如今這把枷鎖鑰匙還計家手裡,可貞真心覺着絕望了。
林氏愣愣抱着可貞,不由自主,環抱着可貞雙手越箍越緊。心裡就像有一隻無形手攪動着,疼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自己是不是真做錯了,明知自己命薄如紙還是要走到這一步,終,連累了蘊兒。
可是,老天難道真要對自己涼薄至此嗎?
母女倆都不曾哭,可是陰鬱氣氛,就像山雨欲來,讓人壓抑到心臟要爆。
林氏手臂越箍越緊,可貞感受到了。林氏悲涼絕望,可貞也感受到了。
不過可貞沒有掙脫開,雖然手臂肋骨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可是可貞心裡竟沒來由感覺到了安心,整個人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兩個人,總有一個人要堅強清醒不是。可貞長長吐了口氣,搖了搖頭,量甩掉了腦子裡那些負面情緒,又重重抱了抱林氏,想用同樣方式撫慰林氏心。
隨後牽着林氏進了內室,母女倆並排坐了牀沿上。
林氏目光一直停留可貞身上。
可貞牽起嘴角,“姨娘,怎麼樣才能重辦個戶籍呢?”
可貞也知道,不管什麼時候,無非就是錢、人。不過以她現身份年紀,拿這話開頭倒是不錯。
林氏微微一愣,不明白可貞說是什麼意思。
可貞看出了林氏詫異,解釋道:“就是像計家一樣,重僞造一個戶籍,要怎麼辦理呢?”頓了頓,可貞又嘆了一口氣,“姨娘,我一點都不想這呆着了,我想有一個和姨娘兩個人家,就我和姨娘兩個。”
林氏這回徹底呆住了,下意識指了指可貞又指了指自己,“就蘊兒和姨娘兩個人嗎?”
“是,就我們兩個人。姨娘,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我們娘倆單獨辦一個戶口,我們離開這。”可貞點了點頭,堅定而肯定。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自己可靠,可貞現深以爲然。
林氏突然覺着自己腦子不夠用了,因爲蘊兒說每一個字她都明白,可是合一起,她就完全不能理會是什麼意思了。一句話腦子裡翻過來覆過去重複了半晌,纔有些明白過來可貞究竟說是什麼意思。
“蘊兒放心,秦嬤嬤說了,已是去信你爹爹了,我們會脫籍。”林氏只覺得心疼心臟都抽搐了起來。
可貞搖了搖頭,“姨娘,不只是這樣。我想和姨娘有一個家。”
這裡不是家,對自己而然,頂多是個落腳地方,還是個困住了自己身和心落腳地方,可貞很清楚。
“蘊兒,可是,可是,到底是計家救了我們。還有,還有你爹爹,你大伯母,兄弟姊妹們,姨娘們……”林氏突然之間覺着彷彿看不清可貞了,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可貞明白林氏意思,卻不置可否。也沒法說,自己從來是把他們當做堂姊妹。有計家,可貞真是無力極了。長長吐了一口氣,再次重複道:“姨娘,我真想和您一起有個自己家,一起好好過日子。”
是,不止是活着,還想好好活着,好好過日子。
“可是,你爹爹?”林氏還是糊里糊塗,根本不明白可貞是怎麼想。
“爹爹永遠是爹爹。”可貞點着頭道。可是,他也是公用不是!
林氏這回倒是很就反應過來了,也明白了可貞想法,可是卻想不明白可貞怎麼會這麼想。
人活一世,什麼都是註定。命運或許可以改變,可是人出身,家族門楣、父母兄弟卻是再無改。難道可以僅僅因爲一時不喜,就可以背棄家族嗎?
林氏倏地心如刀絞,覺着自己真太對不起蘊兒了,不僅沒有讓蘊兒過上安心舒適生活,還要讓蘊兒一天到晚爲這些事操心煩惱,以至於有了這樣想法,自己這個姨娘當真太不稱職了。
看着眼前一臉期盼可貞,林氏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淚卻還是鬼使神差落了下來。
可貞微愣,不知道林氏爲什麼哭,只覺着自己都被林氏哭得很有些心酸了,忙抽出帕子給林氏拭着眼淚,“姨娘,您別哭啊,您這哭我心裡也怪難受。有什麼事,您告訴我好不好?”
看着可貞滿臉擔憂,林氏咬着下嘴脣,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蘊兒是懂事,是自己沒有及早發覺,沒有教導好她,幸好現還不遲。
可貞看着林氏止了淚,原本是鬆了一口氣。可是隨後看到林氏眸子裡流露出後悔,又不知所措了起來,不明白林氏這到底是怎麼了?
“蘊兒,爹爹始終是爹爹,兄弟姊妹始終是兄弟姊妹。”林氏拿捏好自己語氣,一字一句輕聲細語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故自天子至於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你說是不是?”
可貞垂下眼眸,終於明白了林氏意思了。
是,自己佔用了小姑娘身體,就應該承擔起小姑娘責任義務,這是責無旁貸。可是,自己也只是想量讓自己好過一點而已。
可是,這對於林氏而言,必定是不能理解,可貞很明白。
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擡起頭來,“姨娘,我懂了。”略想了想又道:“計家誤會了我們這件事,是立馬就要解決,否則,後頭還會有事情不停冒出來。”說着又嘆了一口氣,“真是不知道這話是誰說,也不知道是怎麼說,三人成虎,傳到計家耳朵裡必是很不像樣了。”
林氏說完了那一段孝經,見可貞半晌沒有什麼反應,心裡已是有些焦急了。可見可貞什麼都沒說就此撂開,這心裡登時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半晌,才眉頭微蹙,點了點頭,“估計就是這樣。”又道:“蘊兒放心,無論如何,誤會終究是誤會,總會說清楚。其實計家聽了這樣傳言,動了怒沒銷我們奴籍,這也是人之常情,蘊兒說是不是?”
林氏說着說着又潛移默化教導起了可貞,不希望可貞心裡有疙瘩,也想教會可貞如何寬處處事。
可貞點了點頭,“我理會。說實話,計家其實也沒有義務就要救下我們,可是他們費了那麼大勁救下我們,結果還聽說是我們害死了太太,我們簡直就成了白眼狼了,計家也成了大傻子了。如此一來,自然是要收拾我們,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林氏攬了可貞懷裡,連聲道“蘊兒真乖!”說着說着眼淚都下來了。
可貞心裡不大好受,本來是不想說話,可到底還是隨口說着於貞多機靈寶藍多伶俐。
可是林氏聽着可貞貞細細碎碎和自己說這說那,這心裡是越來越不是滋味,心裡也越加苦澀了起來。
明明心裡這樣難受,卻還要強顏歡笑跟自己說話。
可貞感受到了林氏傷感和內疚,也大致明白了林氏所想,心裡倒是稍微好受些了。嘟了嘟嘴,“姨娘,我有些餓了呢!”
林氏雖是滿肚子心事,可天大事都比不上可貞餓了,忙道:“蘊兒再忍忍,你寶藍姐姐去了好一會子了,估計馬上就要回來了。”
可貞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又隨口和林氏這這那那說着話兒。
屏風外頭站着檸子聽見可貞說是餓了,這一顆心差點沒躥出來。後來聽得又說話了,才稍稍安定了下來,可也仍是急得就像熱鍋上螞蟻。
這可都半個時辰了,寶藍姐姐怎麼還沒回來?再這樣下去,自己可再是招架不住了。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剛剛寶藍偷偷回來跟自己說話,不由得眼眶紅了,這心裡啊,別提多委屈了。
檸子急得額頭上鼻尖上已滲出了毛毛汗了,忽見門簾動了動,登時睜大了眼睛,迎了上去。
沒想到卻是哭哭啼啼維貞和紅着眼眶儀貞,維貞一進屋就問:“八姐姐可是這?”
檸子忙請安,應了一聲。
於貞也沒有看出檸子不自,已是哭出聲來了,“八姐姐,四姨娘。“
裡頭可貞並林氏聽得聲音已是步出來了,一見於貞哭得小花貓似,儀貞眼淚也眼眶裡打轉了,忙一人一個哄了起來。
“八姐,四姨娘,我姨娘被秦嬤嬤禁足了,關屋裡不給出來,還不准我們去看她……”於貞握着可貞雙手,一面抽噎一面哭訴,那眼淚是嘩啦啦往下滾。
可貞林氏對視一眼,沒想到這麼,可到底,也沒有多意外。只是,瞧着這小姐倆可憐兮兮樣子,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拿話哄着。
於貞儀貞心裡其實也是透亮,畢竟都是規矩禮教堆里長大孩子。可是,這人畢竟是她們姨娘,怎麼可能心裡好受。
甚至於還會覺着,姨娘是有錯,可也是被計家逼急了而已,誰叫計家不分青紅皁白如此下作。
鳳梨話:萬分佩服能萬大大們,我這一天6k已經要了老命了,實不能想像天天萬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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