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狂士

朝天驛裡熱鬧非凡,穿青袍的吏員,藍袍的低品官員,朱袍的一方大員比比皆是,偶然還會發現一個穿紫袍的大吏在元隨的簇擁之下,前來拜會某路的重臣,一旦發生這樣的事,就立刻會引發一陣騷動。

館舍很大,從正南門的南薰門入京城,經過仁和門,一路從南北御街而行,到內城的朱雀大街的東北側就是朝天驛所在。

一路上到處是兩層或三層高的商行,酒樓,熱鬧非凡,雖然是初春時節尚在苦寒之時,客流量還是多的驚人。

進京應試的舉子中,不乏官紳世家,他們也是有兵部的勘合,混水摸魚混進朝天驛居住,省下來的客房錢,拿出去到外頭的酒樓裡追歡買笑,加上那些住客棧,會館,乃至寺廟的舉子們,三千多舉人加上爲數不等的僕役,京師裡驟然增加了過萬人的購買力,市面一下子大爲繁華起來。

幾千舉人可不是幾千幾萬的流民能比,能中舉來應試的,口袋裡好歹是有幾十串上百串的銅錢在身上,加上那些官紳鉅商世家的子弟,一擲千貫不在話下的豪富舉子也是極多,這一陣子,朝天驛外幾乎所有的酒樓都是爆滿,那些賣名貴衣料的商行和金作銀作的金銀首飾店也是賺的盆滿鉢滿,那些豪客買上等衣料和首飾爲博佳人一笑,一擲千金亦在所不惜。

開年之後,來京師辦事的外路官員也是顯著增多,特別是北伐議起之後,京師的外路官員明顯增多,一種壓抑和緊張的感覺籠罩着京師官場,當然,也是和韓劉相爭的大局有關。

京師這潭渾水被攪動的加速旋轉,有心人恨不得趕緊離開,只有那些對未來完全懵懂無敵的人們,還在輕狂的揮灑着金錢和可貴的時間。

在大片的青磚碧瓦籠罩的一個個院落之中,王直住的也是最偏的一個。

原本按王直的意思,就想在鄰近的巷子裡找個三進的小院住下,帶的從人也住在四周館舍和民間裡就行了。

相比於朝天驛的精美華貴大氣,王直反而更喜歡燕京的這些巷子和那些小院落,斑駁的院牆,低矮的院牆,四周的鄰居住的很密集,小孩子們在老槐樹下嘻笑打鬧,王直一直想着能回明州老家居住,過一下他少時的田園生活,可是他知道,不將京師官場的紛爭擺平,他想回家養老就是癡人說夢。

歸附只是第一步,解決各種麻煩纔是第二步,第三步是挑好合格的衆人服氣的繼承人,將平島基業和艦隊交託出去,所託得人,才能使自己安心在明州養老。

這種生活,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

但朝廷體制相關,王直在只能在朝天驛內,挑了一個偏僻的大院子住下來。

朝天驛內有金明池的一部份水面,波光瀲灩,水域面積極大,與宮城的金水河相連。

再過兩個月,春光日暖的時候,皇室會在禁苑內的西苑舉行射柳大會與金明池龍船比賽,划船,射柳,騎射戰法與水戰演練並舉,到時候會放百姓進西苑,幾十萬百姓摩肩擦踵的進入皇宮禁苑,在草地和柳樹下野餐看賽龍舟,這是除了上元節燈會之外,京師百姓最爲期盼的又一場盛事。

現在天氣尚冷,不少河面還沒有化凍,冰層很厚,王直的僕役經驗很豐富,他們在冰面上鑿開了一個水桶大小的圓孔,王直百無聊奈的坐在河邊,用釣竿將那些冰層下的河魚給一條條的釣上來。

“入京前可沒想到是這般情形。”護衛首領盧四往冰面上吐了口唾沫,裹緊了自己的羊皮襖子,一臉怨恨的道:“進京好幾天了,居然一個拜會的官員也沒有?官家也遲遲不見咱們……”

“你急什麼?”鄧文俊也很鬱悶,不過他對盧七道:“又不是不知道原因?現在韓鍾和劉知遠斗的厲害,兩邊都紅了眼,這幾天聽說韓鍾撒了不少錢下去,劉知遠的人還是在咬林鬥耀……嗯,這麻煩是徐子先捅出來的,估計這事也快完了,林鬥耀罰俸,那個叫韓炳中的制置使革職,還有一個軍都指揮,革職拿問。”

“啐,他孃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王直滿是皺紋的臉又緊皺了一下,京師的情形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此前王直去劉知遠府邸拜會過一次,雙方談了不到一刻鐘,劉知遠話說的很滿,說是叫王直萬事放心,因爲萬事有他。

結果接下來的這幾天,朝堂上毫無動靜,似乎是所有人都把這個剛招安的大海盜頭子給忘記了。

官員們都紅了眼,北伐的事撕成一團,天天奏摺如飛雪般飛向進奏院,雙方陣勢分明,彼此都已經快直接攻擊下三路了,加上福建路林鬥耀也成了一個小戰場,這幾天上奏的官員人數超過百人以上,幾乎所有的御史都出手了,加上各殿學士,中書舍人門下舍人,夠資格上奏的打手小弟,乃至六部尚書侍郎寺卿都有赤搏上場的,每天在進奏院外搖頭晃腦看奏報邸抄的人羣是裡三層外三層……王直一直以爲自己份量挺重,在此之前就招安之事也是引發朝堂的大爭論,最終靠天子駕臨一錘定音纔將事情定下來。

然後王直受封左衛大將軍靜海軍節度使,成爲實權藩鎮紫袍大員國之重臣,誰料想到了京師才知道,此前王直招安於否只是一個引子,雙方戰罷了之後又有北伐這個大名目,這一下人頭打出狗腦子來,根本就沒有人在意王直是不是該招安,或是王直人到哪裡了?

只有一個御史上奏,言稱可以裁減津海衛軍和水師船隊,這種迂腐的呆書生的見解當然被“淹”了,也就是說皇帝未批覆,政事堂不下札,直接被當成廢紙處理了了事。

“大魏真是亂象已成……”王直輕聲嘆息一聲,手中一沉,將魚竿提了起來。

一條鯉魚在半空中亂晃着,金色的魚鱗在正午的光線下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和這一筐魚一道送那些驛丞。”王直起身豎了個懶腰,毫不在意的吩咐着。

在海上多年的人已經吃慣了海魚,只會覺得河魚帶有一股泥腥味道,雖然時人以能吃上金明池裡的金鯉魚爲榮,王直卻對此絲毫不感興趣。

盧七身邊有個護衛答應着將魚簍提走,王直原本打算回屋休息,眼神一瞟,卻是見到一隊人向着自己這邊疾步走過來。

“是方少羣和金士奇。”鄧文俊盯着看了幾眼,說道:“方少羣是謀士之主,性格狂狷,經常弄的劉大參下不來臺,那個金士奇,纔是大參謀主中的心腹。”

“大參自己不來,弄兩個幕僚來,”盧七大爲不滿,說道:“架子也太大了。”

鄧文俊苦笑一聲,說道:“老七你就不要添亂了,咱們去大參府邸拜會過一次,大參立刻接見,這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大魏億萬生民,百萬禁軍,十餘萬官員,過萬宗室,有名有姓有身份地位的不知凡幾,宰相只兩人,樞密使和副使三人,大參兩人,這七人號爲執政,是整個大魏最尊貴,最有權力的七人,咱們一羣剛招安的海盜,還能如何?待天子接見過後,咱們趕緊滾蛋,京師這地方,沒事不要來纔是真的。”

王直緩緩點頭,表示贊同。

王直對劉知遠的怠慢和輕視也略有不滿,不過他也知道劉知遠現在處於焦頭爛額的狀態之下,北伐之爭如火如荼,只有沿街上的那些普通百姓,不知就裡,還以爲大魏平安無事,殊不知北伐一行,勝敗難料,戰亂一起,離亂之人,真不如太平之犬。

王直此行,原本是想辦妥自己退職之事,將京師的一些麻煩逐一解決,比如糧餉交代,對接的官員,一大批海盜想要出身,需要兩府給出官員委狀,這些事全辦妥了,纔算是招安第二步麻煩的解決。

現在看來,想把這些事辦妥怕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了,劉知遠陷入於左相韓鐘的纏鬥之中,而韓鍾掌握的官僚體系定然會給王直找若干的麻煩。

他們當然不會害怕逼反王直,如果王直一怒之下真的離京再反,雖然北方海域會面臨種種攻擊陷入混亂,但對韓鍾一系的官員來說反而是好事,可以抓住充份的理由攻擊劉知遠一派,劉知遠會相當狼狽,不得不丟出幾個官員舍卒保車。

至於國事和海防要事,誰他孃的在乎?

王直心情不佳,但還是第一時間起身,向着兩個大參的幕僚拱手問好。

金士奇笑容中帶着矜持,對着王直着實客套了一陣子,又是替劉知遠致歉道:“其實大參理應來回拜大將軍,但近來朝中事務繁多,要緊的大事一樁接一樁,大參實在脫不開身……”

方少羣接話道:“近來就要塵埃落定,北伐大計必在大參運作之下成功,到時候大將軍亦可參五其中,博萬世之功名。”

王直將客人引入院中坐着,令僕役上茶,聲色不動的笑道:“方先生這話可有所指?”

金士奇略感不安,但也不覺得方少羣的話有太大問題,若是能鼓動王直上奏支持北伐,靜海軍節度使可不是虛頭名銜,對北伐戰事會有極大的幫助。

方少羣翹起腳,狂士姿態盡顯,當下侃侃而言,將劉知遠的北伐計劃,大肆宣講了一番。

幾個海盜都是目瞪口呆,包括王直在內也是一樣,衆人嘴巴微張,半響都是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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