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鮮活的雲清淺,冰冷冷靜的雲清淺,嗜血狂傲的雲清淺,每一個她,他容澈都是那麼喜歡,喜歡到不能自己。
從第一次親口說“非她不娶”的時候,容澈就在心中暗暗發誓蠹:
這輩子,他只會無法無天寵她,絕對不會讓她掉一滴眼淚——
“笨蛋!你這笨蛋!”見他睜開眼睛,雲清淺很是激動,卻又氣他爲了救她不顧自己的生命。
“別哭……你沒事就好……”容澈笑着舉起手,輕輕擦去雲清淺臉上的淚。
可是喉頭卻在這個時候,涌上了一股腥甜,嘔出一口鮮血來髹。
“容澈!”雲清淺被這一幕嚇的心慌意亂,趕緊伸手擦去他的嘴角,可那血卻不停溢出,將她的手染紅。
怎麼回事,剛纔那匕首不是外傷嗎?
怎麼這會會嘔血?不是——不是內傷纔會有這種反應嗎?
溼熱的鮮血讓她一陣驚慌,上輩子連眼淚都不知道爲何物的她,此刻卻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不要……”
“別……唔!別哭……”容澈想止住她的淚,可胸口卻一陣痛,鮮血不住從嘴裡嘔出。
那從四肢百骸擴散的劇痛讓他再也撐不住,舉起的手跟着垂落。
這個時候,不可以——
不可以讓雲清淺看到自己那個樣子!
只可惜過度失血讓他再也無法撐起自己的眼皮,整個人沉沉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容澈暈厥了過去,血立即噴而出,雲清淺飛快的快速扯破自己的裙襬,綁住他四肢根部,想讓血止住,可鮮血卻仍不停地往外涌着……
不!怎會這樣?!
她驚慌失措地捂住容澈的傷口,想止住血,可那流出血卻不停,甚至將她的手整個染紅。
“不……”她明明繫住了四肢的大動脈,她纔沒有慌亂,她現在很冷靜,她一定可以救容澈的。
雲清淺擡頭看向容澈,他的眼已閉上.
那絕世無雙的俊顏已然是一片蒼白,她感覺到他的體溫慢慢的、慢慢的轉爲冰涼……
“不……”
容澈的鼻已不再呼出氣息,只剩下指尖溫熱的血液。
“不要……”不要這樣對她,她活了兩輩子,從來就沒有被人愛過,也從來沒有愛過別人。直到遇到了容澈,是他教會了自己什麼是愛,怎麼去愛。
上天不可以這麼殘忍,不可以在她剛剛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就將容澈帶走,不可以!
雲清淺雙目赤紅,死死的按住他的傷口,“容澈,你不是說要娶我嗎,你睜開眼,我就嫁給你。你不是說不想讓我守活寡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我、我就馬上去找鳳惜朝,我馬上嫁給他!”
見自己連鳳惜朝都搬出來,容澈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雲清淺心中涌起恐懼,“不要,別,不要——”
她不準!她不準!
她不准他丟下她一個人……
“容澈——”
就在雲清淺心力交瘁,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一陣陣焦急的呼喚聲。
她艱難地轉過頭去,在陷入黑暗之前,眼前出現了幽若焦急的臉……
因爲“聖域三大公子之一”的名號,鳳惜朝在聖域各國都是有些名氣的。再加上他尊貴無比的身份,這一樁案子更是成爲了所有國家談論的話題。
一時間衆說紛紜,有謠傳甚至說聖域有一個神秘的地下組織,是他們製造了這一連串的駭人聽聞的事件。
聖象國師更是特意爲此事耗費十年壽命,占卜了一卦:聽說是因爲有妖女降世,五行被逆轉,這一次是西韓的太子,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別國的太子。
當五國的太子一一被妖女施以妖術迫害致死之後,聖域便會一統,歷史也將會被改寫。到時候觸怒天神,便會降災於聖域,到時候國將不國,家將不家,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這一番言論更是引起了聖域所有國家民衆的恐慌,大家紛紛猜測那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到底是誰。
一時間,整個聖域大陸似乎都被籠罩上了一層詭異神秘的色彩!
而謠傳,就是爲了愚弄那些淳樸的老百姓的,事情真正的真相,卻是掌握在那些極少數的掌權者手中。
那日,鳳痕趕到桃花坡的時候。鳳惜朝已經沒有呼吸,更是被人掏了心。
鳳痕忍着巨大悲痛將鳳惜朝的屍身,狼狽的逃回了西韓。
對於鳳惜朝被害一事,西韓皇帝勃然大怒,更是揚言要大軍壓境,與出雲決一死戰,以報太子被殺之仇。
而楚太后在聽聞這件事之後,也是心有餘悸。
原本打算息事寧人,大不了就是個割地賠款,怎麼說,人家好端端一個太子死在出雲皇城,若說跟出雲沒有任何干系,說出去別人也未必會相信。
不過在他打算在割地賠款的詔書上蓋下玉璽的時候,皇宮裡卻是哭哭啼啼的鬧開了。這個時候,楚太后才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
原來是卑劣的鳳惜朝以雲清淺相要挾,想要殺害自容澈。
在看到容澈只剩下一口氣,水玲瓏三番四次的哭暈過去之後,楚太后亦是勃然大怒。
非但沒有責備雲清淺出手殺人,反而是大張旗鼓的說她救下攝政王,要冊封郡主。而那一封割地賠款的詔書也是被他撕了一個米分碎。
楚太后這一番舉動,擺明了就是不給西韓任何面子。
外人興許不知道雲清淺將要被冊封郡主是立下了什麼功勳,但是西韓皇室卻是清楚的:出雲皇帝這麼做,就是爲了打他們西韓的臉。
西韓並不是只有鳳惜朝一個皇子,但是幾個皇子中,無論是人氣還是功勳,卻沒有一個能夠與他相提並論。
兩日過去,西韓皇帝依舊不願意相信自己那個最優秀的兒子已經死了。
他命人將鳳惜朝的心臟縫合,將他至於地下冰宮的冰棺之中。並以不腐藥汁浸泡屍身,讓鳳惜朝的屍身保存完好。
鳳惜朝的容貌依舊,除了不會說話不會笑之外,依舊如往常一樣,甚至身上的肌膚還一如活着那般富有彈性。
西韓皇帝沒有在鳳惜朝的身上找到雲圖,後來從鳳痕那邊得知,鳳惜朝竟然主動將雲圖留給了雲清淺,而那個惡毒的女人卻知恩圖報,反而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兒子。
西韓皇帝望着鳳惜朝安詳的睡顏,緩緩的說道,“我兒,這個仇父皇一定會替你報。我會親手撕開那個女人的身體,將雲圖取回來救活你的。”
一時間,出雲和西韓兩國劍拔弩張,接壤處分別派有五十萬大軍壓境。
似乎兩國都只等着一個藉口,或者一個契機,戰爭一觸即發。
而不同於兩國邊境詭異緊張的氣氛,攝政王府裡面卻是處處都彌散着一股淡淡的哀傷氣息。
兩天過去了,容澈的房間房門緊閉,水玲瓏已經足足在裡面不眠不休的守了兩天兩夜。
每當搖搖欲墜的雲清淺想要進去看一眼,都被水玲瓏冰冷的目光擋在了門口,“你還嫌害他害的不夠嗎?我早說過捱上你就是沒好事!”
一旁的碧兒聽見水玲瓏如此無禮,更是氣的一雙眼睛都紅了。
她衝上去就要罵水玲瓏,“你個知道什麼,我們小姐也受傷了。”
“但是她這個樣子像快死了嗎?”水玲瓏冰冷的小臉上有濃濃的疲倦,但是更多的卻是不滿和敵意。
不過讓她有些奇怪的是,雲清淺這個女人蠻橫粗暴,若是換做以前,自己這麼說她,她早就暴走了。
今天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的轉性了?
雲清淺自然是不知道水玲瓏心中的想法,剛纔水玲瓏說了那麼多話,她只聽到了“快死了”三個字。
她只覺得心口一跳,轉身就要朝着容澈的臥房裡面衝。
只是她的腳步還沒邁開,便被水玲瓏一把給拽住了手臂,“你要是想害死他,現在大可以進去,我絕不攔着你。”
水玲瓏的話讓雲清淺蒼白的臉血色褪的一乾二淨,腳下步子頓住了。
她默默的轉過身去,在迴廊之上尋了這兩日常坐着的地方,繼續蹲坐着,依舊是一語不發。
都是她,都是她的錯。
是她從一開始就奢望逃脫上輩子那種行屍走肉,沒有絲毫感情,只有任務和結果的日子。
所以,在這輩子,在她穿越成爲雲清淺的時候,即便是身中劇毒,即便是眼前一片迷霧重重,她甚至還是心懷感恩的。
以爲,至少她可以有血有肉的好好活一次。
所以,她纔會在面對每一次敵人的時候,刻意收斂了自己上輩子的冷血肅殺。
但是,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她發現,即便是在這個沒有槍支炮彈的古代,人心卻是比任何武器都還要恐怖的。
似乎沒有料到雲清淺會這麼容易打發,水玲瓏抿了抿脣,轉身又回到了容澈的臥室,只留給碧兒和幽若一道冰冷的木門。
倒是碧兒心疼的望着雲清淺的背影,從那日開始,王爺昏迷了多久,她就在那坐了多久,不吃不喝,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當一個人的悲傷到了極致,是連眼淚也流不出來的吧。
想到這裡,碧兒不由的紅了眼眶:該死的老天,小姐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卻又讓災難降臨到了王爺身上,就不能讓小姐幸福一回嗎?
“雲清淺!”
一陣怒斥從雲清淺的身後傳了過來,將碧兒唬得一顫。
她飛快的扭過頭去,能夠看見一襲華服的敏公主正一臉怒意的朝着這邊衝了過來。
她身上穿着一襲大紅色的勁裝,只有腰間的雪花絨才戴着一絲女兒氣息,腰間的鈴鐺亦是因爲那激烈的動作而撞得“叮噹”作響。
碧兒有些擔憂的看了雲清淺一眼,自家小姐蹲坐在倚欄邊上,目不斜視的望着容澈緊閉的房門,似乎壓根兒就沒有聽到敏公主的呵斥聲。
看到雲清淺這個狀態,碧兒下意識的擋在了雲清淺的身前:誰不知道這個敏公主最受皇帝和太后的疼愛,若是她發起脾氣來,整個京都是個人都要讓上她三分。
如今自家小姐認爲自己害了王爺,自責不已,這個時候若是敏公主發難,她肯定不會反抗,那豈不是就只有等着捱揍的份兒了。
倒是敏公主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卻見雲清淺連正眼沒有瞧自己,更是氣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雲清淺,都是你把皇兄害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有臉待在攝政王府?”敏公主一雙眼睛已經紅腫,明顯是剛剛哭過了。
此刻她一臉怒意的指着雲清淺,毫不客氣的開口道,“你——馬上給我從攝政王府滾出去。”
而云清淺卻是連眸子都沒動,依舊呆呆的看着那紅漆木門。
這幾日的不眠不休讓她精神有些恍惚,她緊張的盯着大門,只要有一點動靜便焦急地站起來。
而每次在看到水玲瓏冷着一張臉出來的時候,面上的希冀瞬間褪下去,整個人又是失落的坐回去。
往往復復,這種情況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就算有幾次她昏睡過去,也在木門打開的第一時間站了起來。
這也讓水玲瓏從一開始的冷嘲熱諷,到後面心中生出一絲憐惜來。
有好幾次,他都猶豫着是不是要出去,以免打擾了雲清淺休息。
察覺到自己的心軟,水玲瓏又在心中自我催眠:這並不是自己可憐她,而是怕爺醒來之後,找自己的麻煩。
敏公主自然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因爲她和太后也被水玲瓏關在了門外,就連一步也沒能讓她們靠近。
不管她們如何軟磨硬泡,水玲瓏就是咬緊牙關不肯鬆口,反正就是不准她們見攝政王。
敏公主有好幾次差點揚起鞭子往水玲瓏臉上抽了,卻被守在門口的吳庸給攔了下來。
吳庸那一張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不帶絲毫起伏的眼神落在敏公主的身上。只用一句“王爺不許任何人打擾”就將敏公主給打發了。
敏公主被氣的渾身發顫,無奈吳庸是皇兄的貼身侍女。平時就連母后都要給他她三分顏面,再加上水玲瓏的叮囑,讓敏公主不得已放棄了想要衝進房間看容澈的念頭。
但是見不到容澈並不代表見不到雲清淺,今個兒,太后到攝政王府打了一個轉,卻依舊沒有能夠見到容澈。
太后急的死去活來,敏公主在一旁也是跟着紅了眼眶。
這一口氣敏公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所以,她只能是衝着雲清淺去。
可誰知道雲清淺現在卻是卻是一副什麼也顧不上的神情,這更是讓敏公主氣急敗壞,“雲清淺你不要在這裡裝模做樣。”
豈料她說完這些話,雲清淺依舊是紋絲不動。
敏公主本來就因爲夜傾心,而對雲清淺頗有微詞。如今又見她一副誰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心中的怒火當即就被點燃了。
她手裡的長鞭已經揚了起來,朝着雲清淺的身上便抽了過去。嘴裡亦是怒不可遏地罵道,“雲清淺,別以爲我真的不敢動你。”
敏公主手上的力道十分,而云清淺卻是如同一張雕象一樣蹲在原地紋絲不動。
這一鞭子若是抽下去,雲清淺搖搖欲墜的身板,約莫是承受不住的。
這個時候,幽若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右手一揚,便將敏公主手中的馬鞭給纏繞住了。
她面上依舊是憨厚的神情,可是眼中卻已經泛起了薄怒,“要是敢傷害王妃,就算你是公主。幽若也不會原諒你。”
這幽若看上去十分單薄,可手臂上的力道卻比這出雲任何一個男子都要大。他這一纏,更是將敏公主手中的長鞭纏得紋絲不動,任憑她怎麼拉扯都無法將那長鞭揮出去。
敏公主氣急敗壞的站在原地,看見幽若眼中冰冷的神情心中有些害怕。可是,越是害怕心底卻越是憤怒。
她乾脆將手中的馬鞭一扔,繞過幽若,衝到了雲清淺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便道,“你明明跟鳳惜朝有見不得人的關係,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皇兄?現在將他害成這個樣子,你心滿意足了嗎?”
一旁的碧兒實在是看不下去,她繞到了雲清淺的面前,替她辯解道,“敏公主,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所有的人都看見了,是我們家小姐親口拒絕了鳳惜朝太子的情誼。而且這一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家小姐也不願意。你們光光只看到,攝政王受傷了,卻沒看到我們小姐爲了救王爺那雙手都差點廢了。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這不公平。”
敏公主沒有料到雲清淺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如此伶牙俐齒的丫鬟,一時間她也被碧兒堵的說不出話來。
便在這個時候,一直呆呆的坐在地上的雲清淺卻是突然開口了,“你不用趕我,我不會走的。”
見雲清淺的話說的理直氣壯,敏公主差點被氣了一個仰倒,她不敢置信的問雲清淺,“你說什麼?”
此刻的雲清淺那雙明媚的眸子裡面總算有了焦點,她淡淡地看向了敏公主,說道,“在確定容澈平安無事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敏公主有些不敢置信地笑出了聲,“他現在都躺在牀上,那個樣子了,你還說他不會有事?”
雲清淺表面上平靜,心中卻是被敏公主,這句話刺的一抽,嬌嫩的雙脣裡面吐出淡淡的幾個字來,“等我見到他安然無恙的時候,不用你趕,我自然會回去。”
“你這個女人……”敏公主被氣狠了,瞪着一雙溜圓的眼睛看着雲清淺,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緊緊閉合着的紅漆木門卻是“吱嘎”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衆人的注意力也在這一瞬間被吸引了過去,一羣人下意識的扭頭將目光遞了過去。
只見那緩緩打開的門後,一張蒼白卻又絕世無雙的俊顏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