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長老李退之,望了一眼躺在場外的黑臉漢子,再轉身望向場中的李梵天,眼色中滿是欣賞。
李梵天盡力的強壓着炫耀神色,臉色平靜,風輕雲淡的向着場外的漢子走去,現在明顯是自己獲勝了,這便足以證明自己的強大實力,那麼剩下的就是彰顯自己的寬闊胸懷。
李梵天向着黑臉漢子走去,臉上沒有半點因爲勝利而產生的驕傲神色,他向着平躺在地上的漢子伸出一隻手。
李退之看到李梵天此舉不由得面露喜色,氣沉丹田,正欲宣佈李梵天獲勝,但瞬間臉色一變,大吼一聲“住手。”
遠處,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臉漢子,猛然跳起身來,手中拿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匕首,匕首銳利無比,在陽光下發出妖冶的紫色,明顯已經淬了毒。
血紅的雙眼,襯托着原本厚實的黑臉顯得有點猙獰。“去死吧。”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的觀衆有些不知所措。原本穩坐高臺的李熙陽暴怒起身,向着黑臉漢子方向,憑空揮出一拳。元嬰的含恨一擊又怎麼是一個黑臉漢子可以抵擋的,但是無奈李熙陽距離擂臺太遠。如此一擊怕是沒有給李梵天什麼巨大用處。
身處風暴中心的李梵天還的靠自己,但是黑臉漢子選擇的時機確實調不出任何毛病。在李梵天以爲比賽結束,體內氣機都已歸於沉寂,沒有任何心防的時候。出其不意,一擊刺向李梵天。而李梵天哪裡會知道在這般場合也會有人行刺自己,當下便有點懵,但是渴望活下去的堅韌心境又迫使自己必須做出點什麼。
李梵天大腦一片空白,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時光流逝,耳畔也聽到了李退之的怒喝,以及黑臉漢子衝向自己的腳步聲。李梵天此時竟進入一種奇怪的空靈境界,外界的時光好似突然暫停。不對,時光還在流動,只不過是變得極慢。
在這種奇怪的境界中,李梵天可以看到黑臉漢子猙獰的面孔,那雙手緊握的匕首閃爍着妖冶光芒。遠處李熙陽憤怒的吼聲被無限的拉長,“混…蛋…爾…敢…”。
李梵天感覺在這個感覺中,自己與整個世界開始格格不入,他下意識的想要去尋找溫婉。他轉過頭,在最靠近自己的觀衆席前排上找到了那個懷中抱着一隻小老虎的少女。小甜甜不知道被溫婉扔到了那裡,少女臉色驚慌的望着自己,眼角已經滲出幾滴淚水。
李梵天心頭一暖,身心迸發出一種強烈的求生欲。莫名的雙手緊握,體內僅有的靈力開始迅猛流轉。在李梵天決定反擊之時,那份神秘的感覺就像是玻璃一般開始破碎,時光開始恢復正常。
黑臉漢子高高躍起,手握匕首向着李梵天狠狠刺去。
李梵天心無旁騖,雙手虛握就像是握住一把長劍一般,向前直刺。李梵天的手中明明空空如也,卻讓黑臉漢子有了一種壓抑的沉悶感覺。彷彿李梵天手中就是握着一把絕世神兵,黑臉漢子強忍住心中的悸動,心想自己三轉煉體的實力又有幾人可以破開自己的防禦。破開又能如何,只要自己忍住一刻,他就有信心殺了面前的這個少年。甚至不用殺死他,只需要用已經淬毒的匕首劃破他的一絲皮膚,自己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這本來就是一錘子買賣,他只是一個死士,求死不求活。
遠在高臺只能急的跳腳的諸位長老,親眼瞧見李梵天的虛握動作,只當是李梵天情急之下開始病急亂投醫。可是隨着李梵天的雙手的緊握,空氣中原本散亂的靈氣開始躁動不安,瘋狂的向着李梵天雙手出彙集。諸位長老包括李熙陽臉上的憤怒、焦急便換做震驚。
靈氣化形,這可是結丹強者纔可以施展的神通,李梵天的一手虛握已經有了一絲雛形。不論是煉體者還是修真者,以戰養戰都是提升其境界的最快手段,在那種生死只在一刻間的緊張局勢之下,人就會爆發出強大的天賦,這種天賦往往被人稱爲奇蹟。
正如如今的李梵天,在這生死存亡的緊急時刻,他下意識的便使出了前幾日苦練的仙人扶頂。仙人扶頂取至《飄渺劍訣》,本是一處劍招,李熙陽見其殺伐果斷、穿透力極強,便選來教給李梵天。
劍者,百兵之王。開雙刃身直頭尖,不偏不倚,尖峰銳利。而仙人扶頂在最大的程度上利用了劍尖的威力,一劍橫刺如仙人撫其頂。
天地靈氣驟然聚集,瞬息間凝結成一把無形之劍。李梵天雙手虛握,用力向黑臉漢子刺去。
這看似虛軟無力的動作讓黑臉漢子感到的壓迫愈來愈強,但他並沒有後退半步,機會只有一次。自己費盡心機才讓李梵天靠近自己,如果這次失敗,自己哪裡可以擋得住暴怒的李熙陽。
想到這裡,黑臉漢眼色一冽,匕首下落的速度陡然加快。
匕首與空氣摩擦出的氣浪打在李梵天臉上,吹起那縷低落的髮絲。在這等關鍵時刻,李梵天竟然眯起眼睛,只是將雙手向前一遞,前進的匕首便嘎然而止。
李梵天緩緩睜開雙眼,絲毫不在意距離自己不足一尺的匕首。露出微笑,喃喃道:“好像我的這把劍要比你的長那麼一點點。”
黑臉漢子臉色蒼白,血跡不斷的從嘴角溢出。顫抖的手依舊想要艱難的向前遞進那一尺,但是隨着那無力感襲來手中的匕首還是顫巍巍的掉落在地上。
漢子感受到小腹一陣鑽心的痛,他不用看已經知道自己的小腹已經被洞穿,他似乎都感受到了穿過自己小腹的寒風。
他是一個死士,但是生平都沒有做過死士該做的事情。因爲夫人一次都沒有出動過他一次,一個不殺人的死士便沒有了什麼價值。知道前幾日夫人找到他,讓他殺一個人。那時候他笑了,他想着他這把沉寂多年的刀終於要飲血了。
他想到過自己會死,但是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竟然是失敗告終。黑臉漢子有點尷尬,殺不死人的死士同樣也是一個廢物。
“擋啦。”漢子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漢子沾着血跡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驚悚的笑容。
“天兒快離開他。”遠處本已經放鬆下來的李熙陽焦急的大喊道。
李梵天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他相信李熙陽,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覺。李梵天雙腿下沉,正欲要向後躍去,但是那本已經身受重傷的漢子卻不知爲何,怎的生出氣力死死抱住李梵天。
“砰…”漢子身體越發腫脹,最終轟然炸裂,漢子竟然在最後選擇了自曝。
自曝的氣浪向着四周毫無規則的衝擊着,原本早已夯實的地面以李梵天爲中心開始開裂,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蛛網。
角落裡的老唐看着場地中央爆炸產生的煙塵,一臉震驚,“這到底是怎麼了,梵天少爺可不能有事啊。”
“啊…快跑啊。”
四周的觀衆早已混亂不堪,因爲距離較遠,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餘的都是一臉迷茫,爲何剛纔還激烈打鬥的倆人竟動起了刀劍。但是這樣更加讓觀衆激動起來,看熱鬧的人怎麼會嫌棄熱鬧的大小,他們爲的就是一飽眼福。
直到他們聽到轟隆一聲,看到那中央飄散起來的灰塵,感受到自己腳下的大地微微搖晃這才慌張的站起身來,急忙的向場地以外跑去。上萬人擠在一道狹小的過道中,一陣混亂。雖然有許多家族侍衛開始管理秩序,但吱呀亂叫的聲音還是吵得令人煩躁恐懼。
原本坐在前排的溫婉在看到場地中央升起的那一道煙塵也是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隨後便被混亂的人羣推搡着向外走去,可憐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竟然在此時無人憐惜,只有哪一隻小貓般的寵物還牢牢的貼在溫婉懷中。
溫婉無奈只得隨波逐流,但就在這時,從人羣中突然伸出一隻手,牢牢的抓住溫婉的手臂。溫婉還以爲是某些無賴乘機佔些便宜,匆忙的轉頭瞪過去,想要以示警告。但是當溫婉看清那人模樣時,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是一個老頭,全身都裹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張臉。臉上乾枯無肉,一張沒有絲毫彈性的肉皮緊緊的貼在頭顱上,將那骨骼模樣勾勒的清清楚楚。兩個深陷的眼眶中是一雙巨大的眼球,老人正在握着溫婉的割破衝着他發笑。
溫婉心中咯噔一下,略微有些恐懼。在此之時,溫婉懷中的小甜甜猛然張口咬向緊抓溫婉手臂的乾枯手掌。已經等同於築基的小甜甜全力一口之下,不說是開山碎石,但是一張乾枯到只剩骨頭的手掌還是會咬的粉碎。
“滋滋!”小甜甜鋒利無比的牙齒與手掌接觸,並沒有想象中的破碎聲音,反而是發出好似鐵石摩擦的聲響。
乾枯老人不解的咦了一聲,但也沒有絲毫停留,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抓住小甜甜的後頸扔了出去。隨後,握着溫婉的手臂微微用力,拉着溫婉順着人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