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不管他們要不要聽,一股腦兒的說完,清妍感覺到身邊的男人狹長的眼眸一動不動盯着自家妹妹,閃着冰魄的寒芒。
“你的意思是,如果顧秦暮要有非分之想,我也只能忍氣吞聲?”他輕薄的嘴角閃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顧心心猶豫了一會,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忽然拉高了裙子,褪下打*。
就在清妍嗔目結舌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想象中光滑細緻的大腿並沒有展現在她面前,而是暴露了很大一塊傷口。那是很久遠的傷口,烏黑一片,凹進去了一塊,觸目驚心。要不是心心故意給她看,清妍是怎麼都想不到這麼美麗的女孩身上會有這麼大的殘缺。
“二哥還記得這塊傷口吧,要不要我提醒?”
顧朝夕微眯着眼,脣抿成一條線,手握拳骨頭都咔咔的響,極力壓抑着憤怒。
“我們都欠大哥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她複雜的看了眼清妍,“你怎麼忍心丟下他不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腿站的都快麻木了,搖搖晃晃的坐在椅子上。過去的回憶像藤蔓一般纏繞着他,扎進他的血肉裡,清晰的疼痛讓他躲閃不及。
“你……”清妍怯怯地擡頭,“顧朝夕……”
男人冷酷深邃的黑眸燃燒着痛苦的火焰,他的下巴緊繃着,女人鼓足了勇氣上去抱住他,安撫他的情緒。
“都過去了,沒事的。”
“我想要。”他低沉的開口,“想要你。”顧朝夕發狂的摟過她,纖薄的身子輕巧的如同羽毛,小臉有些發白,她眼睛微合,密實的睫毛輕顫着,腫脹的紅脣微微張開,輕細地呼吸着。
“我知道,我懂,你小心傷口。”清妍纖細的身子在他的臂彎裡輕輕打着顫,感受着他緊繃的身體。他的手指勾畫她柔嫩的脣瓣,她嚶嚀一聲,張開眼,碰到他的眸子,就又迅速閉緊。
“看着我。”他命令道,帶着一貫的霸氣。有些不悅,他細長的手指開始蹂躪她的脣瓣。
他伸出手越過清妍的頭頂,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她腦後的髮卡摘掉。“這樣好看多了。”
烏黑的長髮沒有了束縛,水一般披泄下來,然後那雙手撤回來時,伸出來,掐住那尖細的下巴,將她的臉仰起來。
懷中的女人羊脂般細的肌膚連毛孔都看不到,乾淨的小臉,薄厚恰當的小巧的脣瓣,長的實在稱不上美,卻清秀乾爽,很耐看,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顧朝夕的動作稱不上溫柔,甚至可以說很粗魯,說實話顧心心剛纔的表現嚇到了清妍。她的心裡完全被不知所措的震驚取代了,可是她能感覺到男人的掙扎和痛苦,他需要發泄的渠道。
所以,即使他粗魯的扯痛了她的頭髮,她也只是輕吟一聲,忍住了說有的委屈。
……
顧秦暮幾乎都不睡覺,臉色難看不說,整個人快速的瘦下去,瘦削得兩頰深深塌下去,一絲圓潤的線條都看不到。很少進食更加讓他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健健康康的身體折騰的不像樣子。
而且他對窗戶很忌諱,堅持不肯開窗,清妍沒轍,只有想方設法勸他出屋走一走。
“快過年了,商場裡很熱鬧,我們去添年貨好嗎?每天呆在屋裡很悶的。”
從房間到走廊,他一開始還順從地被她牽着走,很順利,可是到了樓梯,他就不走了,定在門口石像般發呆。清妍仔細的看過樓梯,並沒有什麼特別,除了牆上的手繪畫。
與一般別墅的裝修不同,顧家的牆面很少貼牆紙,都是手繪,精緻的堪比國外的那些壁畫。想來也許是顧秦暮或者唐幽的手筆,閒來無事就畫個不停。
顯然,這些畫激起了他的某些情緒。清妍儘可能柔聲地問:“怎麼了?”
顧秦暮的視線飄忽的捉摸不定,好不容易從牆面上收回來,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表情非常的困惑與迷惘,似乎有什麼事情讓他想不明白。
“不如先去花園,曬曬太陽,幫助鈣質吸收。”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臉,牽起他的手,帶他往樓下走去,樓梯非常寬敞,淡淡的可以聞到客廳裡花的香氣。
“你……”顧秦暮猛然睜開她的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動作太大,驚的她踉蹌後退,險象環生。他一直退到牆邊,縮在那裡不動。
“怎麼了,你頭痛了是不是?”
顧秦暮還是縮在那裡不動,他的身體無力地倚着牆壁滑下去,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膝中。雙肩抽動,發出奇怪的聲音。
清妍不由怔住了,不知道她的什麼舉動又無意中刺激到了他。她已經很當心很當心了,眼下他躲在那裡她也不敢去接近。
擔心間,他卻驀地擡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光似是絕望又似是希望:“唐幽,你怎麼回來了?”
“我一直都在啊。”她來不及多想,只能堅定地一點頭:“我就沒走,不天天在的嗎?”
“不是啊,你走了,還給我留了信。”他的聲音中帶着深深的疑惑,“你說不愛畫畫了,也不愛我,要把牆壁上的畫全部撕了。”
“我說的是氣話。”清妍怕刺激他,儘量說的不讓他起疑心。她知道,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受刺激了。
“真的嗎?你答應我了?”顧秦暮的雙手顫抖着捧住她的臉,看了又看,最後用力地吻住她。他這一次的吻,帶着眼淚的味道,鹹鹹的,澀澀的。
宋清妍詫異的看着他的眼淚,爲什麼他要哭?她僵着身子被動地任由他吻,眼角看到了定定站在那兒的顧朝夕。俊美的臉成熟而冷酷,眼眸變得憤怒妖美閃着熊熊的光芒。
她頓時呆立在那裡,只見他將顧秦暮一把推開,男人整個人彈起來往後退,一時愣住了。
“不要!”他正想一拳揮下去,清妍及時拉住了他,“他是你大哥,況且,他是病人。”
顧朝夕一雙冷眸看向他的兄弟,脣角勾着一抹嘲笑。“裝瘋賣傻,也得有個限度。”
“幽幽……”顧秦暮又迷惑又茫然地看着他,“幽幽,不要跟他走……”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微微地顫抖起來。他臉色蒼白如紙,顫抖的時候更像無家可歸的小貓小狗。
“二哥!”顧心心腳步飛快地朝他們走近,臉色鐵青地瞪了清妍一眼,眼中凌厲的責備像刀子一樣飛過來。那種眼神彷彿她罪大惡極,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我們昨天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她壓抑着憤怒,顧秦暮摸着牆壁,來不及再去責備什麼,她只好先扶着他回房休息。
“大哥,是不是頭又痛了?我是心心啊,帶你回房間休息。”
顧秦暮置若罔聞,只是呆呆的看着宋清妍,一會點頭,一會搖頭,身體越來越抖得厲害,像狂風中的葉子,眼神異樣痛楚不安:“唐幽,原諒我。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這下連顧心心的臉色都不對了,一個勁的追問他什麼意思,最後顧朝夕沒得選,只好打暈他擡回房間。
“過來。”心心用口形無聲地對清妍說了兩個字,示意她跟着上樓。
清妍不敢遲疑地走過去,她好像又引起紛爭了,顧家兩兄弟沒得安穩。在顧秦暮面前,還只能裝唐幽,儘可能的裝得像。
“我不怪你,原諒你了。”她竭力讓自己冷靜。
“對不起……”他抽泣着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裡,她一動不動地任他摟着。旁邊的顧朝夕眼神如狼,讓她非常不自在。但形勢逼人,無論如何不敢一錯再錯。
可能顧秦暮熬了這麼多天終於吃不消了,又或者剛纔的情緒耗盡了最後的精神,體力透支的超負荷運轉,沒一會就睡着了。
顧心心在旁邊照顧,替他蓋好被子,他們則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顧朝夕忍不住走到窗口抽菸,她像做錯事的孩子,站在身後等他責備。
“二哥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心心也出來了,“但是你得大度,大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清妍現在是唐幽,是他女朋友,是他病好的關鍵。他對她有任何親暱舉動都是非常自然而然的行爲,如果你在這方面表現出任何牴觸,那就反而會刺激到他的。你去推他,不是想歷史重演吧。”
顧朝夕繼續沉默,無話可說。垂首良久,才艱難的開口:“下不爲例。”
心心見好就收,留下空間給他們獨處。清妍一人怔仲地站在他身後,心裡是滿滿的辛酸。因爲她是孤身一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會來愛護她。
良久良久,他纔回過頭,踩熄了菸頭,“我出去走走。別擔心。”他一個人在顧家周圍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心亂如麻。手一動,摸到了車鑰匙,徑自向大海方向開去。
海水正藍,一浪接一浪奔涌上銀白的沙灘。風清清涼涼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心漸漸平靜,閉上眼睛任風吹拂,鬱郁的心境略覺輕鬆。只願這樣的平靜能長久一些。
遠處有一幫學生在露營,架起了篝火,男男女女很熱鬧。一些人在旁邊打球,可能是同伴。個個都有着明亮的眼睛,曾幾何時,他和顧秦暮也是這樣的簡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