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葉凱宇擡手想打她一巴掌，周凌落靈活的一拽，右手往他腋下重重一擊，只聽見卡啦一聲，好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葉凱宇殺豬一般嚎叫，“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你們看着他，沒有顧少的意思，誰也不許放他走。”周凌落喊了兩個人扶起清妍，“快，擡上我的車，趕緊去醫院。”
“丫頭，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周凌落抱她入懷，清妍遍體凌傷，出氣多過進氣，“開快點，快！”
一顆，兩顆，越來越多的淚水滴到清妍臉上，周凌落默默閉上眼睛，原來眼淚始終是鹹的，她都忘了淚水是什麼滋味。
曾經，她也這樣抱着家人，眼睜睜看他們離去，“丫頭，你不會有事的。怪我，太疏忽大意了。”
“宋清妍怎麼回事？”安妮過了好長時間也沒見她人，只好先帶着客人去唱歌了，打她電話也不接。“這丫頭不會是自己跑了吧，我還想用她拉攏中下那個小日本的，該死。”
“安妮小姐，中下先生說，合作的事情可以進一步細談。”翻譯推推眼鏡，明亮的鏡片閃過一道奇異的光。
……
“顧朝夕？”清妍醒過來，“我怎麼了？”她的聲音像生鏽的鐵器摩梭砂紙，粗噶的不像個女人。一開口，才發現聲帶火辣辣的痛，連着呼吸都是刀割一樣的疼。全身的骨頭像被拆開重組過，記憶如潮水般涌出來，她沒被打死嗎？
男人薄脣抿成了一條線，微眯著的黑眸裡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皺著英眉像是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又像是被某種情緒喚醒了什麼。
“你只能趴着睡。背上才上了藥。”
“咳咳，水，我想喝水。”清妍渴的要死，她好痛，骨頭好像斷了。
顧朝夕喝了一口含在嘴裡，輕輕覆上她的脣，一點一點渡給她，滿意的看她慘白的臉上有了點紅暈。
“我可以自己來。”清妍羞澀的把頭埋進枕頭。
“沒有吸管，你的傷一動就會開裂。”涼涼的像薄荷糖一般清新的脣再次貼上她的，帶着些許薄荷味，菸草味，溫熱的水緩緩渡給她。
“我想休息。”
“別動。”
顧朝夕抱住她，額頭磕在她頭上，接到周凌落電話的時候，他愣了一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只問了一句：“人呢？”
“在醫院。”
“我當然知道在醫院，我是問人怎麼樣了？”
“差不多快死了，你乾脆等死了再來哭喪。”周凌落沒好氣的掛了電話，“就見不得你們顧家男人都這麼喜歡死扛。”
“顧朝夕，我快不能呼吸了。”清妍悶悶的抗議，“沒被打死也會被你悶死。”
“我知道。”他輕嘆了一口氣，”你還能跟我頂嘴，精神不錯。”只有這樣抱着她，他才覺得心能平靜下來。
“拉倒吧，你不是總說我是心機女，突然對我好，真不像你。”清妍自己都沒意識到，對他在撒嬌。
“沒事了，我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他牢牢的握住清妍的手，那麼的用力，好像怕她隨時會不見一樣。
有那麼一刻，她以爲他會握着她的手到永遠。
“我會不會毀容？臉疼的很。”清妍粗啞着嗓音，她的臉都快沒知覺了。
“不會，毀不毀也看不出來，和以前一樣。”
聽聽，這男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清妍真想拿條膠帶封住他的嘴。
……
“清清，”小芽一見她嘩啦嘩啦哭，“怎麼會這麼嚴重。”
“我還沒哭，你激動什麼。”清妍苦笑，“變醜了不是更好，沒人和你爭誰漂亮了。”
“唉，我就說你和顧氏八字不合，還是回慕氏好了。你不知道吧，羅薇薇被開除了，公司裡查到她很多小辮子，走的那天，臉色那叫一個難看。”江曉芽細細回味着，一點沒有同情的意思。
“她不是有後臺嗎？”
“樹倒衆人推，平時不得人心唄。”
住院真是很悶的事情，好在顧心心和周凌落時間空餘，常找她玩，等她能自己翻身能坐起來的時候，顧朝夕送了個ipad給她解悶。
“唐允？”夏城的娛樂頭條永遠少不了他，但都不是好消息。
“唐家唯一的公子，要說這小子，顏值不比顧大總裁差。”周凌落削了個蘋果給她，“唐家女兒多，認祖歸宗的，還有養在外面的，起碼有十幾個。這個唐允不是唐家主母親生的，原來呢唐家還有個兒子，死了，後來唐氏夫婦再也生不到兒子，纔想到把他接回去傳宗接代。他的兩個姐姐，比較得寵的，其中一個和顧家還有些淵源。”
“就是讓顧家兩兄弟勢如水火的那個嗎？”要說清妍不好奇也是騙人的，不論是唐允還是顧朝夕，都好像藏了很多的過去。
“是啊，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外界對唐允傳聞很多，他十四歲纔回的唐家，之前過的什麼日子，說法很多。如果唐家的兒子不死，他恐怕還得流落街頭。你不知道吧，他很喜歡捉弄女人，唐家的那些姐姐妹妹，都被他折騰過，哭着喊着要從唐家搬出去。也不知是不是從前受了什麼刺激。”
女人八卦起來就沒有結束的時候，周凌落也不例外，一來二去說了不少唐家顧家的事給清妍聽。捉弄女人？她絕對相信，那熊孩子很好這一口。
“咦，顧少來啦，這個，你們聊，我先撤了。”周凌落衝清妍眨眨眼睛，比了一個加油的姿勢，利索的走人。
“我下星期就可以回去上班了。”清妍頓了頓：“我這樣算不算工傷？工資照常算的吧？”
“掉錢眼裡了。”顧朝夕睥了她一眼，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暖暖的陽光灑了進來，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色，“這樣的安靜真好，”清妍在心裡默唸，“簡單的日子，比什麼都好。”
等她醒過來，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叫，顧朝夕在陽臺上打電話，只聽他說了句“就這麼辦吧”，回頭見女人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小狗似得，難得溫情的露出個大笑臉。
“吃飯吧。”晚飯是齊放送過來的，一共兩份，清妍以爲會是大補的食材，打開一看傻了眼，青椒土豆，西紅柿炒蛋，一連四個都是清淡的。
顧朝夕也餓了，他的教養很好，吃飯一點聲音都沒有，清妍愣了下，以他的身份，也會吃這些百姓的菜，還很自若，真是個怪人。
“等會出去透透氣。”男人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深夜的海面，看似平靜卻藏匿著危險的暗涌。
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清妍只吃了小半碗飯，剛纔那個電話，是和一會要出去的事情有關嗎？
車七拐八拐的在舊倉庫門口停下，走進去沒多遠，清妍就聽到裡面有男人和女人的慘叫聲，求饒聲。
“顧朝夕，”清妍害怕的拉住他，“你是不是抓了葉凱宇？”
“沒事，你還是在車上吧。”男人安撫性的摸摸她的臉，“一會就好了。”
清妍反應過來，趕緊求他：“顧朝夕，不要殺人，你會坐牢的！”
“不會，你不想知道去學校誣陷你的事情是誰做的嗎？”
“不要！我不想追究了，我們回去吧。”清妍哀求他，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門背後藏着她不敢看的世界。
顧朝夕感覺到懷裡的女人緊繃的像塊石頭，隨即解開自己的外套將女人整個包裹在裡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你坐車裡，我在外面等。”
不多久就有個平頭男人拿了個盒子出來，面無表情的向顧朝夕報告：“都辦好了。”
“月櫻說實話了嗎？帶她出來。”
“顧少，你放過我吧，我什麼都說，我說。學校去舉報的事情，是我做的，照片也是我放上去的，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你們都這麼護着她。我哪裡不如宋清妍，卻要被踩在腳底下。她被騙來不夜城的時候，周凌落一眼就讓她上了頂樓，我在周凌落身邊任勞任怨，她給過我什麼？”月櫻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照規矩辦事。”顧朝夕把嘴裡的菸捲丟在地上狠狠的踩息，“下去吧。”
平頭男扛起月櫻往另外一輛車上一丟，清妍忍不住從車上下來，抓住顧朝夕的衣服，問道：“你想把她怎麼樣？”
“我們回去。”
“那盒子裡呢？”
“別看，回去。”
“你，”清妍忽然明白了，胃裡一抽筋，推開顧朝夕哇哇的吐了起來，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都說了沒事。”顧朝夕拍拍她的背，“馬上回去。”
“嘔……”腸胃一陣一陣的痙攣，已經沒有東西可吐了，到後來吐的全是酸水。以前考試，有同學緊張的臉色發白，嘔吐，甚至還送醫院，她以爲別人是裝病。網上說人在緊張或者極度害怕的時候胃部就會痙攣，會嘔吐，她是真實體會到了。
顧朝夕沒事人一樣，等她吐完了，才抱起嚇得縮成一團的女人上車，剛纔溫暖的帶着體溫的外套，如今像一張網，纏的她無法呼吸。男人的冷漠，固執，工作起來的拼命，她是見過的，他的另一面，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他的眼神始終都是冷靜的，漠然的，看天氣一樣，即使是爲了她，這樣的顧朝夕，也讓人恐懼，深深的恐懼。
清妍躲進他懷裡，軟趴趴的任由他抱着，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