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夕剛開完會，出來就見清妍坐在她原來的辦公室裡發呆。
“逛街逛累了？”他走過去親暱的摸她的頭髮，“不開心？”
“我接到顧之禮的電話了，他把什麼事情都告訴我了。唐允是不是和他做了交換？他怎麼回的璽族？”
“是的。”
沉吟了一會，他也不想繼續隱瞞。
宋清妍哭了起來，抽抽搭搭的，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緒。“我真是個害人精，都怪我不好。”
“沒事，和你沒關係。其實，唐允去之前來找過我。是我們一起商量好了才決定的。”
“什麼？”
顧朝夕抱起她坐自己的腿上，“怕你知道了擔心，就沒告訴你。我追查了一年都沒什麼大的進展，唐允從他爸那裡下手，知道了很多的有用信息。律很神秘，他身邊能人很多，每次我快抓到他了，都會被他逃脫。我有種直覺，他一直在夏城沒有離開。這就像獵人和狐狸一樣，你追我逐，顧之禮跟他的時間最長，他住院後我也曾派人去蹲點。後來唐允過來，說他有辦法救你出來，而且可以找到孩子。”
“可是，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我很擔心會出事。而且我欠他的，不知道該怎麼償還。”
顧朝夕嘴脣囁嚅着，差點就把唐允關照的事情說了出來，看她傷心的樣子，他更加不敢把事情說出來了。
唉，還是不要嚇她了，總有一天她會理解唐允的苦心的。
“他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一德去了國外也不安分，背地裡有不少小動作。只有唐允纔有辦法把背後的黑手給拉出來。”
“還有件事，顧朝夕，我在心心的房間，看到了很奇怪的圖案。那些圖案我在出走前，律曾經給我看過。我懷疑心心和他接觸過，也許她知道些什麼一直沒說。還有顧秦暮，他畫的那副畫像，我總覺得他們兄妹有事情瞞着。”
清妍說出了心裡的疑慮，“你能不能從他們身上着手，說不定有其他的發現。”
顧朝夕有些詫異，他沒想到自己妹妹也牽扯進了這件事。一開始他只覺得律出現的很是時候，如今想來，對方是有計劃的一步一步引他入坑。若真是如此，這個律爲什麼要布這麼大一個局，真是匪夷所思了。
“我會的，她最近和齊放在看房子，要結婚了。”
“啊？”
清妍一下子站了起來，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想好了嗎？
“啊什麼，你不是一直這麼希望的嗎？”
“是，不過，齊放對她的態度，心心真的考慮好了嗎？還有他的家人，嫁過去了以後會不會又拿孩子說事啊？”
顧朝夕笑嘻嘻的摟她過來，“他說已經和家裡說好了，我會給心心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齊家家庭條件不好，經濟上我不會虧待他們的。至於心心的身體，以後實在不行就領養吧。顧家的二小姐出嫁，齊家也是修過來的服氣。”
清妍不再多話，齊放和他家人態度突然轉變，順利過了頭，實在不好說。
唐允一去不返，也沒半點消息，她除了暗暗擔心和祈禱外，沒有一點辦法。顧朝夕告訴她，他出差的那一個多月，就是爲了牽制顧之禮的勢力，順藤摸瓜想連根拔起。眼下顧之禮在醫院，外面囤積的勢力也是元氣大傷，只等他把律的事情說出來，就把收集出來的證據拿出來送他去坐牢。
周凌落打電話過來，告訴她想換一套房子。
清妍正在做飯，手機夾在脖子和臉之間，奇怪的問她爲什麼。
“我當時買這房子是貪圖安靜，離城市遠，現在有了孩子，以後上學不方便。還有掌櫃的，出行也不方便。我讓中介看好了，就在觀音橋那裡，陪我去看看吧。”
“行，什麼時候。”
“明天，我把孩子交給保姆。對了，上次你不是說了心心的事情嗎？我說過要帶你去個地方看看，明天一起吧。”
周凌落說的地方位置是挺好的，房產證明和鑰匙兩週後交付，觀音橋離步行街也很近，十幾分鐘的路程。雖然不是什麼新樓盤，但也是零八年以後的房子，有殘障通道，配套齊全，綠化也不錯。附近的公園出去步行也很近，動物園批發市場也只要坐車半小時。去年還開了一家沃爾瑪超市，很是熱鬧。菜場稍微遠了一點，要十五分鐘。
兩個人圍着小區四處看了看，雖然不是什麼高檔生活區，但勝在有人氣。周凌落不差錢，但是家裡的氣氛太冷清。掌櫃的大受挫折後整個人精神一直萎靡着，要不是有個孩子，真是和坐牢沒兩樣。就是豪華點的而已。
清妍聽說要搬家，摟着她的脖子說：“太好了，以後你可以經常讓保姆帶孩子出來，這邊好熱鬧。”
“對啊，學校也很方便，小學和初中在一起，幼兒園就是過一條馬路的事情。”
“周姐，掌櫃的對你好嗎？”
周凌落苦笑，“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好與不好，他的店沒人照應了，我給盤了出去。一家人全靠着我從前的積蓄過日子呢，好在顧朝夕還能繼續收留我，要不然……嗨，不提了。走，先去帶你看那個地方。”
車子開到西門那裡，拐進了很小的很舊的小區，起碼是六七十年代的房子，大白天的看着都陰沉。
“這裡原來是紡織廠的員工樓，以前講國有企業，兒子可以接爸爸的班，一份工作可以連續着做。說是宿舍樓，就是居民樓，不過面積很小。最小的只有二十幾個平方。”
清妍摸着牆壁小心翼翼地走着，她很奇怪周凌落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這麼破舊的房子，會和唐幽有什麼聯繫。
又往前走了一段，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隱約讓她想起來那個農民工的事情。住的地方也像是被遺忘的角落，這裡稍微好一點。小區沒有物業，或者說連小區都算不上，就是幾棟破舊不堪的老房。樓門口有一個很生活化的小花園，被閒來無事的老頭老太太們自作主張的開墾出了幾塊菜地。種的都是些蔥啊、香菜啊這些好成活又必備的蔬菜。
“周姐，還有多久啊？”
“一兩分鐘，快了，這邊路不好走，你小心。”
不時的身邊有孩子被爺爺奶奶領着往家裡走，還有婦女在樓下餵奶，大白天的也不怕難爲情。有的爺爺奶奶相互偎依的畫面看起來很溫馨，讓宋清妍覺得羨慕又恍惚。
“等會，你看，就前面那個。”
周凌落指着前面的六層小樓，“就那裡。”
“不是，這和顧秦暮有什麼關係？還有唐幽，我怎麼都沒法聯繫起來。”
“你不知道，顧秦暮上大學的時候，和班裡的一個女生很是要好。我是沒見過，但是聽說他拋棄了那個同學，就爲了和唐幽在一起。那個女孩子死心眼，她家就住這裡，大概是窮怕了，抓着有錢人就想一門心思嫁出去。唉，那個窗口，就是她跳樓的地方。”
清妍詫異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怎麼可能？
“那個女孩子畫畫很好，生前在家裡畫了很多的畫。如果是跳樓，也就算了。但是當時唐幽也在場，警察曾經懷疑，是她把人推下去的。出事以後，顧秦暮也被帶到了警局問話。”
“周姐，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時顧朝夕不方便讓身邊的人出面，就讓我來處理善後的事情。誰會相信唐幽殺人呢。這事有些年頭了，我最初幾年同情那個女孩子，每年都會在她忌日來燒紙錢。這些年忙的忘記了，這事也沒人再提。”
“聽起來就像是爲情看不開，不過，應該和心心還有圖案沒什麼關係。”
清妍不想去追究些什麼，當年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就算唐幽殺了人，她後來也失蹤了。顧秦暮去了國外和劉詠琪在一起，想來他也是個不安分的，欠了這麼多風流債。
“我覺得奇怪，是後來顧秦暮又找我了。要了那女孩子的房門鑰匙，他現在不是不在嗎？可能鑰匙給心心了，來都來了，上去看看。”
周凌落在前面，她跟在後面。雖然是白天，樓道里卻昏暗暗的也沒有燈，能見度並不高。原本兩人想扶着牆壁走上去，但是那些混亂的塗鴉和髒兮兮的小廣告卻令她們無論如何都有些下不去手。
“什麼味啊，嚇死我了，啊！”
宋清妍一不小心扭了一下，差點跌倒的瞬間看見拐角處堆滿的雜物下面赫然躺着一隻看上去腐爛已久的死老鼠。心驚之餘不由得覺得噁心，顧不上弄得一手灰塵連忙上趕着幾步繞過老鼠的屍體就往樓上跑。
怎麼看都沒法把顧秦暮和這裡聯繫在一起。
“咚咚咚！！！”
周凌落按過了門鈴，可那東西在這裡貌似就是個擺設，響都不響。她這一路上來心情已是十分光火，忍不住就揮拳頭砸起了門。
“周姐，又沒有人你敲門幹嘛。”
清妍正想阻止呢，只聽裡面傳來熟悉的男聲，“誰啊？來了！”
門縫一掀，她們面面相覷，看着裡面的人表情就僵住了。
“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完全沒料到開門的竟然是顧秦暮！
他此刻穿着件舊T恤，兩腿光着只套了件明顯是地攤上買的最濫俗的四角褲。一手抓着包子，一手還扶着門。頭髮亂亂的看着她們，
就像是滿大街隨處可見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