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井闥山排球部來這邊集訓的學生”佐久早按照警察的要求摘下口罩,眉頭緊鎖,主動開口解釋,“他掉進海里,我撈他起來,所以纔會去換衣服。“
“嗯。”煙千里在一旁負責點頭,粉色的髮絲已經被高溫與海風吹得半乾,有幾綹頭髮不聽話的翹起,削弱了表情的冷淡,看上去分外乖巧。
赤井秀一犀利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在看到他們尚帶青澀的臉龐和運動員特有的挺拔身材時,神色瞭然地退後一步。警察也不覺得這兩個學生會是搶劫犯,但在案件偵破前所有人都需要配合調查。
問完話後,工藤新一和那個戴帽子的疤眼青年暫時離開,沙灘上只剩下他們五個嫌疑人和警察。
佐久早掏出手機:“手錶店搶劫案…….”,他剛唸完標題,手機就沒電黑屏了。
諸事不利。’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轉向煙千里,耐着性子安撫後輩:“元也去叫監督了,如果警察真把我們當成嫌疑人,監督會解決的。”
煙千里一邊點頭,一邊盯着自己的手錶發呆。這是荻原一颯送的禮物,她和煙容仙一人一塊,她記得當時店裡所有的展示表,指針都停在相同位置,店員說這是爲了方便露出品牌logo。
手錶店搶劫?'
煙千里目光掃向一旁三個嫌疑人的腕間,他們都帶有手錶,其中只有一個人的錶針是……
“警察先生,搶劫犯是,那位女士。”煙千里指向在場唯——位女性,“只有她的,手錶是10:10.”經過一番費勁解釋,犯人終於認罪,等兩人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時,太陽也僅剩餘暉。
一高一矮、一黑一粉的兩人站在警察局門口,都沒有走動的意思,煙千里是不認識路,佐久早則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喂。”佐久早聖臣突然開口,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小千的什麼人?”
猝不及防的煙千里僵在原地:這麼直接的嗎?!佐久早!話說你怎麼忽然又想起來問這個?
“兄弟?還是單純只是長像?”佐久早聖臣每問一句,就向前一步,黑漆漆的雙眼緊盯煙千里,聲音越來越冷,“你們住在一起?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用了什麼手段?”
“等等,佐久早桑,”煙千里被一連串問題弄得頭大,身體被迫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上牆壁,“你…….
“從玉山回國那次,你在月島站下車。”佐久早單手虛虛撐在牆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不容他逃避。
"小千13號約我見面,根據出發和用餐時間,以及咕咕地圖當日堵車情況推測,小千家也住在月島。而且……”說到這裡,佐久早的語氣帶上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小千還給我的外套,上面的氣味和你這傢伙一模一樣。”
他本來並不確定,直到剛纔撈煙千里起來,對方潮呼呼的身體被熱氣烘燻,氣味越發濃郁,那個
味道和小千還回的外套氣味一模一樣!
他當時爲了找同款洗衣液費盡周折,最後才確定是xx家留香珠!
這都過去多久了啊你怎麼還記得!'
煙千里眼神飄忽,喉嚨緊張地滾動着,竭力忽視前方不斷逼視而來的黑髮自然捲的大臉。
該說嗎?感覺瞞不下去了?'
佐久早是小千的朋友,最近對煙千里也很好,我再騙他太過分了。'
‘可是,他知道後會不會覺得噁心?'
煙千里腦中一片空白,他緩緩張開嘴,顯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尖尖:“我...”
佐久早聖臣眼神專注,認真傾聽。
“我其實…..”
“小千裡——!”千草白石的大嗓門瞬間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
煙千里回過神來,如蒙大赦,迅速從佐久早胳膊下鑽出。
井闥山的大家已經火急火燎地趕來,爲首的飯綱掌臉上滿是擔憂。
“嘖。”佐久早知道錯過了最佳質問時間,不爽地咂舌,朝千草白石瞥去陰沉沉的一眼。
“喱~”千草白石誇張地躲到古森元也背後,擠眉弄眼,“我哪裡惹到那傢伙了嗎?元也。”“白石前輩你每天都在拱火吧。”古森元也無奈嘆氣。
“有嗎?”千草白石託着下巴,陷入沉思,“是因爲小千裡來之後,我忽略了小臣臣的關係嗎”某道犀利視線如飛鏢般冷颼颼地穿過來。
“嚶!”千草白石趕緊低頭。
“適可而止吧,白石前輩。”古森元也果斷閃開,留下千草白石直面佐久早的刀人視線。
“沒事吧你們?!”這是真心實意在擔心的可靠隊長飯綱掌。
“我回來找你們時,那個叫‘新一’的小孩說你們破了案,已經去警察局做筆錄,古森元也回想起那個黑髮藍眼小孩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就想笑。
“太好了!小千裡,我就知道你沒事的。”千草白石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水道。
“千草學長你可真敢說啊。”二階堂揉了揉頭上的大包,想起來就一陣心酸,要不是先聽千草白石的版本,他也不會謊報軍情啊。
“我可沒說他們要被處決了哦。”千草白石拒絕背鍋,振振有詞,“元也說他們被警察抓了,附近又傳發生了命案,我這是合理猜測!”
匆忙趕來的二宮監督和東堂教練神色疲憊,佐久早的電話關機,煙千里的手機乾脆沒帶在身上。他們兩個完全不瞭解情況,趕去沙灘時人又走光了,只能全程聽身邊這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青少年瞎猜測。
“沒事就好。”最終,二宮教練笑着暫時按下了一切,“辛苦你們了,聖臣君,千里君,回去好好休息吧,晚餐我額外請客。”
“謝謝監督。”
“監督監督,那我們呢”千草白石帶着二階堂厚着臉皮湊過來。
“哦呀,看來白石君和晴人君很有精神嘛。”二宮監督面色平靜,鏡片反光看不清眼神,“不如今晚提前訓練?”
“不要啊——!”
井闥山排球部的經費向來充裕,除了學校撥款大方外,排球部的家長們也時常投資,但二宮監督一向將大部分資金用作遠征的旅費,在飲食方面則保持着傳統定食標準。
煙千里跪坐在自己的小桌前,打量着面前的豪華料理:金黃酥脆的天婦羅炸蝦、淋上香甜醬汁的去骨烤魚、甚至還有紫蘇海膽!
他再不着痕跡地瞅了眼周圍隊友的餐盤,清一色都是簡單的一汁三菜,就連監督和教練面前,也擺着和大家一樣的普通定食。
房間裡安靜得只能聽見筷子輕碰碗碟的聲音,大家規矩地跪坐成兩排在自己的小桌前吃飯,二宮監督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沒人敢在他在場的時候嬉鬧。
這樣倒是對消化好啦,不過我還挺喜歡聽前輩們聊天的。'
煙千里慢吞吞地吃飯,粉色睫毛在眼部投下細碎的陰影。
自從煙容仙交了男友,荻原一颯就承包了母女倆的三餐,每日都會有專人送餐上門,煙千里再也不需要早起,或者忙完一天部活回來後還要下廚做便當。
但隨之而來的,是她和煙容仙越來越少的交流。煙千里從小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安靜吃飯,反而覺得排球部吵吵鬧鬧的聲音格外下飯。
這會讓他有種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被排除在外的錯覺。
"小千裡,你吃得好慢。”千草白石一見他還沒有吃完,努努嘴示意佐久早空蕩蕩的座位,“佐久早早就吃完了哦,肯定又是想第一個進浴池泡澡,前輩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孤單洗澡,碰到花子可怎麼辦!”
說着,千草白石拿起浴衣就衝下樓。
“千里,我們先去洗澡了,你要快點吃。”飯綱掌輕聲提醒,用餐時間一般是半個小時,到時間旅館人員就要來回收餐桌和食盤了,他指了指牆上的時鐘,“還有六分鐘。”
“嗯。”煙千里點點頭,加快進食速度,見大家陸陸續續拿衣服離開去洗澡,房間裡只剩下他一人後,他三倆口扒拉完剩下的飯菜,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然後一手撈過早就裝進袋子的換洗衣物,輕巧翻過二樓陽臺欄杆,一躍而下,男生粉色的髮絲在夜風中輕輕飄揚,煙千里像只靈敏的貓咪輕盈落地後,迅速朝着自己早已觀測好的室外沖洗房跑去。
好在海邊這種地方很多,只是室外沖洗房的水都是涼水,煙千里並不在意,不如說,要是熱水他反而還不敢沖洗呢。
今天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具體要說發生了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煙千里快速搓洗着頭髮,衷心期望明天不要再碰見那個小男孩,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總覺得碰見那個叫工藤新一的小孩後會變得很麻煩。
洗完澡,煙千里照原樣爬上二樓,他沖澡的速度很快,區區十分鐘,前輩們不可能洗完,日本人習慣泡澡,他的時間綽綽有餘,完全有機會趕在大家之前進入房間。
然而,他剛從欄杆翻身到一半,就撞見了穿着浴衣來陽臺吹風的黑髮自然捲。
佐久早聖臣眉毛與鼻樑處具像化出一道道黑線,他望着對方腳上帶起的沙粒灑在陽臺上,嘴角下撇:“你在幹嘛?”
煙千里早有對策,平靜的聲音裡滿是理所當然,一副前輩你太不上進的口吻輕輕說:“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