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
富山縣綜合體育館,IH第三日。
井闥山的休息室裡冷氣開得很大,煙千里披着外套坐在長凳上,正低頭纏手指。
井闥山與白鳥澤的對戰是今天的第一場,9:30開始,熱身時間充分。隊員們結束30分鐘的熱身熟悉完場地和比賽用球后,大家紛紛回到休息室換掉汗溼的隊服,調整狀態。
已經逐漸習慣這種場景的煙千里目不斜視,耐心地一根根將手指纏好。
起初爲了保證精準,他也嘗試過像影山飛雄一樣裸手傳球。
可就算有飯綱掌分擔觸球次數,在關東大賽密集的賽程裡,他的指心與指甲還是很快分離了。
飯綱掌知道他不纏手指的理由後,很認真的告訴他:“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就像千里的發球很厲害,隊裡沒人能夠模仿,也沒有必要模仿。“
“沒想到第三輪就對上白鳥澤了啊。”千草白石換好衣服後,罕見的,也開始給自己纏手指手腕,語氣懶散卻又帶了股微妙的緊繃感,“又要攔牛島那種大力扣球,真麻煩。”
“牛島若利的扣球有那麼誇張嗎?”二階堂晴人還是第一次見千草白石會在賽前纏手指,不免驚訝。
“若利君很厲害。”佐久早難得主動開口加入話題,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顯然對接下來的對決興致高昂。
“晴人今年才加入首發,所以沒遇到過牛島。”飯綱掌解釋道,“東北的絕對王者,天賜日本的左手大炮,據說很有可能會在今年代表日本u19出戰。”
“這麼厲害嗎?”二階堂晴人震驚了,眼睛不由瞪大,真誠發問,“那爲什麼白鳥澤沒有打進過全國四強?”
休息室裡安靜了下來:“……
作爲去年勝者,這時候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像在高高在上啊。
“不夠強。”
直接把原因說出口的居然是煙千里。
粉發男生捏緊最後一根指尖的膠帶,語氣平靜,可說出口的話卻攻擊性十足,“牛島前輩,還不夠強,他的隊友,也不夠強。“
佐久早眉毛緊緊皺起,顯然不認同他的前半段話。
“說得好,千里君。”二宮監督笑眯眯地頷首,“牛島君的確厲害,但遠沒有到當年某位選手一人即全隊的程度,何況——”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佐久早:“大王牌我們也有嘹。”
黑髮自然捲的神色緩和下來,低聲道:“我不會輸給若利君。”
“很好。”二宮監督爲他們拉開休息室的門,“大家準備得如何?”
衆人齊刷刷起身,面上是毫無動搖的自信笑容:“完全沒問題!”
“那麼,諸君,“二宮監督笑着伸出右手,“出發吧。”
“是!”
“接下來,即將開始進行的是第xx屆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男子排球競技,第三輪比賽,A場地,由井闥山學院對戰白鳥澤學園,請雙方選手入場。”
廣播裡的女聲在場館內迴響。
推開選手通道大門的那一瞬間,鼎沸的嘈雜人聲如潮水般涌過來,半熟香蕉配色的顯眼隊服出現在衆人眼前。
井闥山的隊長飯綱掌走在最前方,面容沉靜。落後一步位置,在他一左一右的是同爲三年級的兩位副攻,千草白石與犬岡壽。
古森元也和佐久早聖臣、二階堂晴人三個二年級生緊跟在三人身後,一羣人的中間,隱隱約約可見煙千里偶爾露出的粉色腦袋。
“哎呀,千里被擋住了。”李知純這次早早進場,和好友們佔據了前排的座位,她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
畢竟還不到半個小時,觀衆席就幾乎都坐滿了啊!
“井闥山和白鳥澤的比賽果然受歡迎。”
眼鏡組被看臺上密集的人羣所震驚,她們附近除了井闥山和白鳥澤的應援,還有許多已經被淘汰的隊伍、或者還沒有開賽的學校也過來觀看。
“出來了出來了!”看到熟悉的粉色腦袋從人牆後走出,李知純立刻按下快門,成功拍下粉發男生的漂亮臉蛋。
‘就算是那種審美糟糕的隊服也掩蓋不了千里的美貌!'
李知純一臉陶醉。
看臺上,井闥山的應援在他們出場的那一刻就吹奏起一段歡快的旋律,嘹亮的銅管樂器鼓動人心,隨後而來的是整齊一致的吶喊:
“井闥山!必勝!”
“井闥山!必勝!“
這時候,白鳥澤的隊員們也從另一個通道走了出來,觀衆席上屬於白鳥澤學園那片白紫色的區域突然涌動起來。
穿着短裙的女孩子們兩人一組作爲啦啦隊,沿着觀衆席兩側的階梯列隊而站。在白鳥澤觀衆席的正前方,一個男生開始敲起大鼓,身邊另一個男生帶頭喊起口號:
“白鳥澤——白鳥澤——”
“白鳥澤——白鳥澤——”
“所向披靡——”
“今日之戰——”
“井闥山學院!”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煙千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井闥山以外的學校有這種規模的應援,就連梟谷都沒有這麼講究。
真是氣勢磅礴的應援啊。'
不愧是宮城縣的王者。'
不過也僅僅只是宮城縣的王者。
煙千里朝白鳥澤觀衆席那邊看去,白鳥澤連橫幅都掛了兩條——
【強者當如是】【獅子奮迅】
粉白配色的橫幅和他們白紫相間的隊服一樣清爽好看。
反觀井闥山這邊,黃綠熒光的漸變色橫幅一如既往地讓煙千里不敢恭維,他們的橫幅上只有簡短兩字——
【常勝】
面對禮貌又氣勢逼人的白鳥澤應援團,井闥山吹奏部立刻回以一段高亢而又振奮人心的旋律,應援團們配合地齊聲吶喊:
“井闥山——井闥山——必勝!”
“井闥山——井闥山——必勝!”
話說,原來只有確定會贏的時候,大家纔會喊出常勝啊。'
煙千里望着橫幅上的常勝二字,若有所思。
全國大賽比之前的都大賽、關東大賽還有預選賽要正規得多,煙千里不太確定日語用詞,總之,看上去很有儀式感的樣子。
場館裡有四塊球場,大家各自站在端線處對望,每塊球場旁邊都站着兩個裁判員,與一排穿着統一橙色運動服的擦地手和司線員。
廣播裡——介紹了他們,每介紹一次大家便要互相鼓掌一次,不知道鼓了多少次掌,四塊球場的人員終於全部介紹完畢。
裁判一聲長哨後,大家各自解散,開始一分鐘賽前準備。
井闥山全員圍在二宮監督面前,他推了推金邊老式眼鏡,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白鳥澤是死守一點攻的老派隊伍,沒有戰術可言,快速且漂亮的贏下比賽吧。“
“是!”
所有人圍成一圈,飯綱掌攬着左右隊友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諸位,我們要的不只是勝利,而是——”
“大獲全勝!”
衆人完全不覺得這句話是否過於傲慢,嘴角上揚地應聲:
“是!!!”
【井闥山學院VS白鳥澤學園,比賽開始。】
白鳥澤的陣容是:前排副攻川西太一,接應牛島若利,主攻大平獅音,後排副攻天童覺(自由人山形隼人),二傳白布賢二郎,主攻五色工。
井闥山的陣容是:前排主攻佐久早聖臣,副攻千草白石,接應煙千里,後排二傳飯綱掌,副攻犬岡壽(自由人古森元也),主攻二階堂晴人。
白鳥澤的站位在二宮監督的預想之中,爲了完全使用牛島若利這個大王牌,通常會讓他一開始就處於前排進攻,同時儘可能地在前排待得更久一點。
而井闥山在接發球權局時,總會將煙千里安排在2號位,以便讓處於最佳狀態的煙千里,能夠在得分後的第一時間發出最具威力的球。
白鳥澤先發球。
“發個好球啊~下任王牌。”白鳥澤的自由人鼓勵道,一年級的黑髮妹妹頭五色工用力點頭,按捺不住興奮地走向發球區。
這是和那個井闥山比賽誒!五色工眼神炙熱。
白鳥澤的前輩們似乎都很看好這個新人,煙千里透過球網觀察發球區的黑髮妹妹頭。
‘他就是牛島若利之後的下任王牌?'
看上去……略普通。'
雖然大部分選手比起牛島若利,都會顯得普通就是了。煙千里內心有一點點的不爽,更多的是前所未有過的戰意:想要在這裡打敗這個人,擊潰白鳥澤的大王牌。
我可以做到嗎?'
五色工的發球好過一般人,高一便能跳發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在井闥山這裡還不夠看。至始至終,唯一能給井闥山帶來緊迫感的,只有牛島若利一人。
古森元也輕鬆將球接起,墊給了飯綱掌。
站在三米線中間的飯綱掌一邊高喊:“接得漂亮!”一邊預備將球傳出。
前排兩側的佐久早和千草白石開始助跑起來,讓此刻白鳥澤的攔網一時無法確定進攻的會是誰,他們中攔網最強的是天童絕,然而爲了保證白鳥澤的最強輪次,此刻他還在換人區等待上場。
出於對王牌的忌憚,以及第一球開場的節奏,白鳥澤的前排緊盯顯然更具有威脅的佐久早和千草兩人。
果然是這樣。'
飯綱掌嘴角上揚,正如監督所說,白鳥澤一如既往地只會靠王牌硬打,完全沒有腦子。
不用去看,飯綱掌就知道右側那個粉發男生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跳起傳球,排球沿着一條直線瞬間來到煙千里的手下。
“砰!”
“嘭!“
擊球聲與排球落地聲接連響起,白鳥澤的攔網甚至還沒來得及起跳,球就已經砸在己方的場地。
煙千里屈膝落地,好整以暇地看向對面,牛島若利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依舊面不改色。
“嗶——!”
【井闥山1:0白鳥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