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連拿6分已經很強了!”
“噗嗤，沒想到小千裡也會失誤~”
“再有下次，你就洗乾淨脖子給我等着。”
“專注下一球就好，千里。”
煙千里嘴脣抿成一條直線，脣角微微下垂，鼻腔裡輕輕“嗯”了一聲。
場邊，教練席。
“撲克臉可不代表心理素質好啊。”艾倫教練摸着下巴。在他看來，井闥山這個一年級，恰恰是心理素質最差勁的那個。
“光來，發個好球哦。”艾倫教練輕笑一聲，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吧。
二宮監督目光始終追隨着煙千里。他早已注意到這個一年級容易走神的問題，爲此還特意聯繫過對方家長進行確認，這孩子並不屬於ADHD患者，想來也是，煙千里的學習成績很不錯。
“最理想的比賽……”二宮監督輕聲自語，“是對陣比自己稍強的對手。”
那種棋逢對手的緊張感，反而能激發選手的專注力和求勝欲。就像煙千里在對陣白鳥澤時，雖然有些過於熱血，但無疑那也是他發揮最爲出色的一場比賽。
他的視線落在場上看不出表情的粉發男生身上，眉頭微皺：“但最危險的，恰恰是對陣看似弱一些的對手，這種比賽最容易讓人鬆懈。”
二宮監督很清楚，面無表情不等於心理素質好。像煙千里這樣的孩子，往往腦子裡思緒萬千，反而難以專注於眼前的比賽。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啊…..”他在心裡嘆息。
很多教練總說‘上場不要緊張’,這其實是錯的。適度的緊張感反而能讓注意力更集中，反應更敏捷，爆發力更強，完全放鬆只會讓狀態變得綿軟。
“要叫暫停…….”東堂教練頓了頓，“或者暫時換人嗎?”給煙千里一點調整狀態的時間。
“不。”二宮監督擺手，“正在成長的人最需要的東西，正是小小的、正確的挫折。”
千里君會自己站起來的，二宮一郎相信這一點。
觀衆席上，煙容仙單手托腮，心事重重地注視着賽場上的粉發男生。
連載漫畫一週前三天是最忙的時候，週一要和責任編輯開會商討劇情，週二要完成全部分鏡草稿，週三就得上交漫畫原稿，直到週四她纔有空來到富山看比賽。
這是她第一次現場觀看煙千里的正式比賽。腦海裡不由回想起五月份的那通電話，對方自稱是井闥山排球部的監督。
“注意力缺陷啊…..煙容仙並不認爲這是什麼缺陷，千千只不過是不擅長表達出自己的訴求罷
了。
因爲從小沒人願意和她說話，加上言語障礙，才養成了在腦海內自言自語的習慣。
“真是的，”煙容仙嘆氣，“想要什麼就說出來啊，要不然別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啊，笨蛋千千。”
他們不是你的隊友嗎?
比賽還在繼續，輪到鷗臺發球。
星海光來接過裁判拋開的排球，一路小跑着拍擊排球來到發球區。
“喲西!”白髮男生高高拋起球，嘴角揚起自信的笑容，開始助跑，“我要上了!” шшш▲тTk án▲℃o
“咚!”地一聲，星海光來跳起，躍至最高點後猛地將球擊出。
“砰!“
排球徑直朝井闥山的後排衝去，煙千里目不轉睛地鎖定那顆直奔自己前側方而來的排球，瞬間判斷出落點。
是下沉飄球。'
接這種球最適合用半跪的姿勢，半跪墊球與低姿墊球動作基本相同，只是兩腳之間距離加大了不少。
煙千里迅速調整腳步，身體重心前移下壓，前腿深蹲，膝關節靈活向外打開，後腿跪地負責穩定支撐。
他的雙手拇指朝前靠緊，手背朝上精準插入飛來的排球之下，穩穩地接起排球，將其迅速送入前排飯綱掌的方向。
“飯綱前輩，拜託你了!”煙千里擊球后，慣性導致兩手撐地，他一邊喊，一邊後膝蹬地，迅速起立開始助跑。
“騙人的吧?!”梟谷的幾人齊聲驚呼。這還是那個接球爛到不行的煙千里嗎?
小見春樹額頭迸出一個十字，勉強保持微笑：“這纔多久....
就算是他，第一次接這種飄球，也不能保證能接得如此順利啊。
鷗臺那個白頭髮小個子的發球技術同樣不可小覷，然而煙千里、那個衆所周知，發球有多好，接球就有多爛的煙千里，居然完美接起來了這一球?!
“進步的不只有我們。”赤葦京治垂頭看着場下，冷靜道。
所有人都在進步，甚至比他們要更快。
賽場上，飯綱掌側身而立，擡起頭注視着空中那顆墊得恰到好處的排球，勾起嘴角：“好一傳!“
鷗臺攔網採用2:1的站位，白馬芽生盯防邊線，野澤出和晝神幸郎站在場中央重點盯防王牌佐久早。
“別急。”晝神幸郎仰頭平靜地望着對面那顆排球。儘管有些意外，光來的發球如此輕易就被那個據說接球技術不佳的粉頭髮接起來，但這還不足以擾亂他的思緒。
沒什麼好驚訝的，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只有自己在進步這種好事。'
他冷靜地觀察井闥山的進攻動向。此時，井闥山前排的千草白石已經起跳，一副要打C快的架勢，最右側的二階堂晴人與後排左側的佐久早聖臣也開始助跑。
面對多點進攻，普通攔網手往往會陷入判斷困境，忍不住跟着對方起跳，但晝神幸郎完全不爲所動，他知道還沒有到時候。
直到排球落入飯綱掌手中的瞬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捕捉到排球傳出方向的同時啓動腳步，追着排球而去，野澤出迅速跟上。
“什麼?!”
二階堂晴人已經跳起，當看到本來空無一人的網前突然冒出兩個人時，他不由瞪大了雙眼：好快!明明剛纔還在防備佐久早的後排攻，怎麼他一起跳就跟過來了?!
他有些忐忑地望着面前跟着他起跳的鷗臺4號，以及預備起跳的6號，倉促揮臂，卻只揮下一片空氣：“誒???”
這不是給他的球嗎?!
與此同時，在他身體下墜的那一刻，一聲重重的“咚!”響起。
粉發男生的身影從他身後突然出現，煙千里面無表情地雙腳踏出最後一步，從三米線後高高躍起，大半個身體凌駕於球網之上。
在場館燈光下，那雙琥珀色眼眸呈現出冷淡的金屬色，懸空中的身姿宛如一隻展翅滑翔的海雕。
“果然。”晝神幸郎怎麼可能會忘記煙千里呢，這個一年級可是被艾倫教練重點叮囑過的關鍵人物啊!
“芽生!”晝神幸郎這時候才高舉手臂起跳，雙臂牢牢封鎖住直線球路，至於左右兩側大開的空檔，自有人防守。
“別想得逞!”白馬芽生身材高大，大部分時候只需要輕輕一躍，便能封鎖住大多數對面的扣球。他早就知道井闥山也有一個像星海光來一樣很能跳的小個子，完全沒有放鬆警惕，奮力躍起——他要攔下這一球!
“好高啊!”觀衆席震驚了。不論是井闥山14號驚人的騰空高度，還是鷗臺雙人的攔網，都高出了球網一大截。尤其是鷗臺那個巨人10號，只是舉起手臂，手肘就能超過球網，更別提起跳攔網了!
煙千里漠然望着對面起跳的兩人。6號身高190cm,10號身高203cm,這樣的兩人站在前排起跳時，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高牆鐵壁，難以逾越的天塹。
然而，晝神幸郎與白馬芽生驚愕地發現——對方還在上升!那顆傳球該死的高!而井闥山的粉頭髮跳得似乎比自家白頭髮更高?!
當煙千里到達最高點的那一刻時，彷彿停滯在了半空中。
與之相反，鷗臺到達極限的高牆，逐漸至下而上的崩塌。
“可惡!”白馬芽生惡狠狠地瞪向對方。他討厭這種不講道理的滯空!
‘飯綱前輩喜歡誰丟了球，就會傳給誰，爲他樹立信心。'
煙千里很熟悉自家主將的傳球風格。飯綱掌是一個心軟又溫柔的二傳手，致力於傳出讓所有攻手感到舒服的球，永遠不會放棄攻手。
所以，這一球，煙千里篤定對方會傳給自己。
煙千里俯瞰鷗臺半場：自由人防守大斜線，二傳手防吊，而星海光來蹲守在前排攔網的後方，單人負責這片區域的防守，顯然鷗臺對他的接球充滿信心。
都說了。
煙千里沒有去看已經倒塌的攔網，目光掃過下方嚴陣以待的白髮男生，眼裡沒有好奇也沒有厭煩。
我對你沒興趣。'
星海光來爲了彌補身高劣勢所做的努力，都是煙千里曾今走過的路。
如果說，日向翔陽是性能不錯的新款果子機，那星海光來就是pro版，而煙千里，毫無疑問是pro max。
“砰!”
煙千里反身拉弓，揮臂速度快到只能看見一道殘影，須臾之間，排球宛如離弦之箭凜然射出。
完全來不及反應，直到“啪!”的一聲，排球砸地反彈的聲音響起，鷗臺衆人這才意識到，排球已經落地了。
“嗶——!”
【井闥山7:1鷗臺】
星海光來偏過頭望向身後。這記扣球又準又快，除非他事先就在端線前守着，否則根本無法接起這種球，但那樣又會使鷗臺暴露出更大的空檔，反而更容易讓煙千里得分。
“立刻回以顏色!又是一個精彩絕倫的壓線球!”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響徹這片區域，“煙在接發後迅速轉入進攻，扣球球路甚至與身體的朝向完全相反!“
“不僅發球厲害，就連扣球也是所向披靡!“
“千里!!!!”
“衝啊衝啊衝啊!千里!”
“跳啊跳啊跳啊!千里!”
歡呼聲浪中，煙千里屈膝落地，隔着球網與星海光來相望。
“你…….
粉發男生下頜微揚，纖長的睫毛直直垂下遮擋住大半眼瞳，淡色的嘴脣翕動：“還差得遠。”
“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