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家的孩子將成爲政治家,銀行家的孩子也會成爲銀行家。’
‘那麼,排球世家出身的我,理所當然的以後會成爲職業排球選手吧?
晝神幸郎忘記自己是在哪看到這句話的了,他的人生就像這句話一樣按部就班的前行着。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就讀於排球名校,耳濡目染下,晝神幸郎也打起了排球。
他身高出衆,球商也不錯,最初的時候打得很開心,初中時期順理成章地去了長野縣第一的排球豪門,教練也對他寄予厚望,然而作爲主攻的首場比賽敗得很慘。
越是想要好好表現,越是頻頻失誤:發球下網,一傳太爛,傳球近網,完全沒有發揮出本來的水平。
之後,教練把主攻換成了別人,那一刻的恥辱感記憶猶新。排球中的一切都是緊密相連的,他的失誤會影響隊友的發揮,導致隊伍失利,第一場比賽就犯下大錯,不可原諒。
不想再失誤了……
不想輸啊。
練習、練習、重複不斷的練習。
知識、知識、滿滿當當的書籍。
從此,晝神幸郎開始了近乎自虐的訓練。即便肚子並不餓,也要強迫自己進食,因爲只有多吃纔會長肌肉。得不到好的結果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不夠努力,一定是在哪裡偷懶,自我放棄了。
不能停下,不能鬆懈,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此刻的自己必須要比上一秒的自己做到更好!
終於,縣大賽上,晝神幸郎所在的初中獲得優勝,他也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優秀選手獎。
然而即便如此,全國大賽的最後一局,他沒能攔下對面的球,輸掉了比賽。
好煩啊,爲什麼會失誤呢?'
都是這隻手不好,都是這隻手失誤。'
晝神幸郎神色平靜地右手握拳,往一旁的石壁上錘去,指骨抵在石牆上一路前行,皮膚被粗糙的石面劃破,血液在上面留下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跡。
晝神幸郎不覺得疼痛,他看着皮開肉綻的手背,再這樣下去就會磨出骨頭了吧,或許會留下後遺症,沒法再打排球了也說不定……
他……
“喂!你這傢伙在幹什麼啊?!!”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轉頭看去,二隊那個不起眼的矮子拉住了他的書包,阻止他繼續,對方見到他血肉模糊的右手後一臉震驚:“呀啊!”
叫什麼來着?'
晝神幸郎並不記得他的名字,畢竟,在那時的他看來,星海光來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沒有在意的價值。
...我、搞不好……實際上…..
“不怎麼喜歡排球……”
在崩潰邊緣,晝神幸郎忍不住說出了真心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糟糕,眼淚快要忍不住了……反正這傢伙是二隊的,知道了也沒什麼。'
對方遞給他一包抽紙,脫口而出:“那就不打唄。”
“反正不打排球又不會死。”星海光來自然而然地說。
烏雲被風吹開,露出久不見天日的晴朗藍天,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晝神幸郎一度認爲自己就該喜歡排球,就像哥哥姐姐一樣,排球就是自己的整個人生。
原來不是這樣啊。
原來自己的人生,還能有排球以外的選擇。
“啪!”
勢大力沉的重扣被一雙大手精準截住,晝神幸郎手掌下壓,排球不容置疑地回到了井闥山的半場。
【井闥山7:6鷗臺】
“又一次攔下了井闥山的扣球!”
“鷗臺的攔網核心,「不動晝神」!”
“很好很好~~”晝神幸郎微笑着舉起雙臂,一臉輕鬆地和隊友們擊掌。
因爲知道隨時都可以停下,反倒能單純地享受打排球時的快樂了。相比其他人,晝神幸郎的優勢就是沒那麼喜歡排球,能夠平常心地去對待,反正失誤了又不會死。
“還是把球傳給王牌君或者那個很能跳的小不點吧。”晝神幸郎側身對網對面的飯綱掌‘好心’建議道。
他惡趣味地瞟了一眼神色緊繃的二階堂晴人:很痛苦吧?自己想做的攻擊完全行不通,想得分卻一直失分。
這種焦躁無法被打破的話,遲早會崩潰。
晝神幸郎心情愉快地轉身走向端線,這次輪到他發球了。
可惡!該怎麼做纔好?
二階堂晴人緊咬牙關,不敢擡頭。飯綱前輩如此信賴着自己,可他卻下不了一球,內心深處,他隱隱有種退縮感:
拜託,傳給佐久早吧。
這個想法突兀出現在腦海裡的瞬間,二階堂晴人驚駭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搖晃腦袋,想把剛剛犯蠢的自己給搖晃出去。
他目光飄向站在左後側的佐久早聖臣,對上視線後又欲蓋彌彰地哈哈笑了兩聲,收到一枚對方猶如看傻子的眼神:
看什麼看?'
二階堂晴人:“...….
他纔不要把得分的機會讓給佐久早那傢伙!再來啊!這次他絕對要狠狠扣下去!“嗶——!”鷗臺發球。
“幸郎!發個好球哦!”
“好~”
晝神幸郎站在端線,排球在他手中輕巧地轉了一個圈,他帶着笑意的目光——掃過對面,搜尋目標,而後,笑容更深。
稍微嚇唬下你吧~'
晝神幸郎一向很擅長趁火打劫。
他對準二階堂晴人發了個跳飄球。
“前區!”古森元也替換犬岡壽上場,大聲提醒前方明顯有些心神不寧的二階堂晴人。
“啪!”二階堂晴人倉促接起球,手感糟糕透頂,這個發球的落點很噁心,他接球的位置也不好,排球歪歪斜斜地飛向球網上方。
“機會球!“
白馬芽生勢在必得的起跳:“這球歸我了!”
“是嗎~”
千草白石輕浮的聲音突然響起,儘管比對方矮了10cm,但千草白石顯然要跳得更高。
兩道高大的身影在網前對峙。場館頂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長長淡淡的,倏然,影子的手臂動了。
兩隻手掌幾乎同時拍上那顆排球:“啪!”
“壓下去!白石!“
“扣下去!芽生!”
所有人仰起頭,緊張地注視這顆網口球:誰會拿下這一球?
千草白石淺灰色的眼眸在光照下顯得異常冷漠,他嘴角輕輕往上扯了一點,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我的力氣可比小聖臣大得多哦~”
“給我下去!“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落地,在白馬芽生錯愕的目光中,千草白石手臂肌肉驟然繃緊,將隊服短袖充斥得飽滿鼓起,露出一截充滿力量感的小臂來。
他毫不留情地向下猛壓,白馬芽生的手指在巨力作用下被迫往後翻折,排球以不可阻擋之勢朝地面衝去——
還沒等千草白石得意,千鈞一髮之際,星海光來急急衝刺而來,左腳一個滑鏟將球往上挑起:“取訪學長!”
啊啊!真是陰魂不散,就不能乖乖退場嗎?!
千草白石不悅地眯起眼睛。就像阿掌說的,能跳的小巨人,只要有一個就夠了。
“掩護!!”鷗臺的攻手們開始交叉跑動起來。
千草白石視線不離對面已經助跑的白髮男生,餘光關注着鷗臺二傳手的手型,嘴裡還不忘高聲提醒:“阿掌!”
接近三年的默契讓飯綱掌立即會意,兩人迅速並好攔網,收束對面的進攻路線,二階堂晴人則在右翼單防後一步跳起的白馬芽生。
諏訪愛吉笑了笑:“我們的王牌可不止兩個。”
排球落到了後排躍起的野澤出掌下。
“砰!“
“我來!”千草白石側身大跨兩步就地起跳,瞬間出現在了正揮臂扣球的鷗臺4號對面,高高舉起雙臂。
野澤出瞪大了眼睛,扣球的動作已經來不及收回,他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攔網:怎麼會這麼快?!明明剛纔還在防備星海……
“啪!”
千草白石雙手迎着排球,輕易而不容拒絕地往下一壓!井闥山攔網得分。
【井闥山8:6鷗臺】
“超絕的反應速度!千草白石僅僅兩步成功補位!”
“如果晝神君是「不動如山」”二宮監督推了推眼鏡,“那麼白石君就是「其疾如風」。”。
身體越高大就代表手腳越長,只需要跑幾步就能抵達對手的攻擊點,並且完成封網。可與鷗臺高大卻腳步相對遲緩的白馬芽生不同,千草白石的速度極快。
聰明的大腦讓千草白石擁有精準的判斷能力,優秀的反射神經讓他即便慢對手一步,也能瞬間補位。
“但這還不是全部。”二宮監督輕聲感嘆,他親眼見證了千草白石的一路成長,深知這個少年堪稱恐怖的天賦。
“我見到過很多天才,可只有白石君是最特殊的。“
萬事,易如反掌。'
這就是我的人生。
作爲日本七大名門之一,千草家的獨子,他生來就站在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千草家以金融業起家,產業版圖遍佈各個領域,從皇家大飯店到井闥山這樣的名校教育均有涉獵。
在英國King Primary school完成12年級學業後,千草白石回國就讀自家高中。優異的成績與英俊的外表讓他剛入學便人氣爆棚。
在陌生的老家站穩腳跟後,千草白石開始嘗試着給無聊的校園生活找點樂子,他的同桌犬岡壽每天放學都會雷打不動地去排球部報道。
‘說起來,井闥山的排球部還挺出名的?'
千草白石看着對方急匆匆的背影,突然來了興致。雖說排球部能有今天的名氣,離不開千草家的鉅額投資,但並不是每項投資都能獲得相應回報。
排球部的回報率顯然有些大過頭了,井闥山短短几年便有了排球豪門之勢。
初次接觸排球的第一週,千草白石就成爲了井闥山正選隊員,首發副攻候補。完全不心虛的說,他就是天才。
不管什麼運動,花滑、游泳、網球、籃球……對他來說都易如反掌,和遊戲一樣,稍微琢磨兩下就能上手,很快就能通關。
井闥山排球部的訓練很辛苦,但並不痛苦。千草白石初中時打的是以優雅著稱的貴族運動網球,
第一次見識到排球這種,需要在地上滾來滾去接球運動時很是嫌棄。
太不體面了。’他皺着眉拍掉身上的灰塵,膝蓋處儘管戴上了護膝,也被磕得隱隱作痛,估計有淤青了。
千草白石和隊友們相處的不算好,表面上,他遊刃有餘地和隊友們相處,內心卻嗤之以鼻:部裡的前輩們又菜又愛說教,無趣至極。
‘排球也就這樣吧。'
千草白石只是想給自己光輝的履歷中多加一個冠軍獎牌而已,喜不喜歡的,其實也沒這麼重要,不過是學生時代用來放鬆的樂子罷了。
直到有一天,他躲開二宮監督的監管,在二樓球架後面找了個地方偷懶玩掌機遊戲,不小心睡着了,醒來時已經到了很晚,然而館內依舊燈火通明,一樓隱隱傳來說話聲。
千草白石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趴在欄杆上望着下方那個雪青色腦袋。
他記得,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高一生,好像叫做飯網……綱?還是飯綱網來着?初中拿過joc杯最佳二傳,名頭很唬人呢。
“前輩,我的球有哪裡讓你不滿意嗎?”男生的聲音冷靜固執。他的頭髮沒有留高中男生裡流行的劉海,而是全部往後捋去用髮膠固定,右額角則垂下那麼一小簇固定在眉上,既不會遮擋視線,又顯得有些小巧思。
意外地有點騷包啊。
千草白石偶爾從他身邊經過,還能聞到運動噴霧的氣味,每次打完球,他都會拿出滾筒對着衣服粘粘粘,非常愛乾淨。
′和周圍一身臭汗的前輩格格不入,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啊,飯網君~
千草白石托腮看熱鬧。
“這個嘛,該說是高了點還是落得太快了?”前輩含糊其辭,“近網?對對對,太近網了很難打啊,飯綱,你不是joc杯最佳二傳嘛,傳的球再舒服一點如何?”
“.....”男生冷靜地點頭,“我知道了,前輩,我們再練習一下配合吧?這次比賽我的背傳....
“所以說,你的傳球根本不行啊。”前輩不耐煩地擺手,“太晚了,我可沒空陪你練習,再多練練吧。”
“可是前輩……”
“都說了,我不想和你練習。”前輩終於忍不住生氣了,“你是裝不懂還是真白癡啊?”男生愣住了。
“二宮監督爲什麼換你上場,明明纔是一年級,xx都三年級了啊,這是他最後一年打全國賽的機會,等了兩年結果卻被你搶走,你完全不覺得抱歉嗎?”
男生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小巧的遊戲機突然從天而降砸到兩人之間,發出“啪嗒!”一聲。外殼裂開露出黑色電池,懶洋洋的輕浮男聲從頭頂上方響起。
“抱歉抱歉~你們繼續。”
千草白石看熱鬧太專心,忘記手上的遊戲機,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好在沒砸到人。
下方的兩個人也沒了談話的心情,等千草白石下來撿遊戲機等時候,飯綱掌已經將它裝好。千草白石接過的時候,對方卻不鬆手了。
不會吧。'
千草白石有些頭疼,這個同級生顯然是那種超級認真的類型,看架勢是要對自己說教了。果然,飯綱掌開口了。
"IH第三局,千草同學替換上場的時候,有好幾球可以爭取一下的吧?““這個……有嗎?”千草白石假笑。
有是有啦,可是不想動。說到底,只靠他一個人努力,啊,加上小二傳好了,只靠他們兩個人,再怎麼也沒辦法做到翻盤的啦。
就算他是個排球新人,也明白,只靠兩個人努力是打不了排球的吧,註定沒有結果的事情,爲什麼還要爲此浪費精力呢?效率至上啊二傳君。
千草白石不討厭這個小二傳,但如果,對方想要繼續說教的話,他也不會顧及對方臉面的。然而出乎意料,男生只是語氣遲疑地發出邀請:“可以和我一起練習快攻嗎?千草同學。”
“啊?爲啥?“
“因爲……你很厲害?”男生語氣真誠,“只有最厲害的副攻,才能跟上我的傳球。”
千草白石抓了把毛茸茸的後腦勺,偏過頭:“嘛,不能太久哦,我還要打遊戲。”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