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隔着不遠的距離一個人也坐了下來。我擡頭一看,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花甲老人。
這位老者坐定後,又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距離他最近的我說話。“這地方實在是太美了!”
“是的。”我禮貌地搭訕着。
“在我小時候,這裡還只是一個六層的很破舊的辦公樓呢,如今已經徹底改觀了。”老人多少有點唏噓。
“奧,原來這裡以前是一個辦公樓啊,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我小時候就住在這附近,那時候我也就……七八歲吧,我們的一個小夥伴的爺爺在這裡看門守夜,所以晚上我們經常來這裡玩。那時候這裡上面有六層,下面有三層,很大的,我們時常來探險……”
“什麼?!這裡還有地下三層?!”我驚愕得不亞於嘴巴吞進了一隻蚊子。
“可不是!後來這裡發生了洪水,爲了避免殃及樓上的建築結構,就把地底下的三層建築拿水泥給封堵上了。再以後,大規模的地質構造勘察發現這個建築結構有實質性的問題,而且再加上年久失修,是一個極易發生坍塌事故的危樓,所以就讓所有工作人員都撤走了。不僅人走樓空,還不忘隨處註明大大的外面帶着圓圈的“危”字的標示。很快父母就知道了,之後也不讓我們到這裡來玩了。”
“哦,謝謝!謝謝!您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了。”我彷彿得到了一座金山一般欣喜若狂。
“是嗎?!”老人雖然並不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但還是笑呵呵的。
我已經顧不上再細聽老大爺的講話了,我一個箭步跑到安全事務廳廳長雷蒙德的身邊,把老人跟我所講的話一五一十地述說了一遍。
“什麼?!你說什麼?!這裡竟然還有地下三層的構造!”雷蒙德和緊跟在他左右的梅林女士都大吃一驚。
警衛隊長威廉·休斯也走了過來,他敏銳地察覺到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不同凡響的事情。
雷蒙德逼近了已走到近前的威廉·休斯,他義憤填膺地嚷嚷道:“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們以前這座大樓還有地下三層的結構?!”
“你說什麼?!”威廉·休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裡還有什麼地下三層!別再道聽途說了,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確實有。”在旁邊的一個手握着笤帚的清潔工咕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老人們都知道。”
“胡說八道!”威廉·休斯顯然還在強詞奪理,但是聲音已經不那麼大了。
“我帶你們去找。”原先坐在不遠處的那位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慢慢踱步到我們跟前,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孩提時,混濁的眼睛都瞬間發亮了。
“好的。”雷蒙德感激地說道。
“我得報告上級。”威廉·休斯大聲嚷嚷道,可我們幾個人都好像沒有聽見。我們從他身邊繞開,跟着老人家朝大樓東側走去。
老人帶着我們繞過東邊後,又繞到南邊,終於他停了下來,他再次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指着一幅上頂天下及地的巨型畫作說道:“我的印象應該不會錯,以前下到地下三層的樓梯就在這。”
可是現如今卻被方磚壘砌的牆壁以及巨大的塗鴉擋住了去路。這幅龐大的油畫上面到處都是潑灑的彩色油墨,幾個比真人還要高大的多的人身獸面妖怪恰到好處地彌補了油彩不均的現象,而這幅油畫作品上面那強烈突出的立體視覺尤其引人注目,只要稍稍駐足觀望就能夠感覺到整個畫面似乎馬上就要如泰山壓頂一般宣泄下來,讓人不禁望而生畏。
望着這幅呼之欲出的油畫,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帶領我們找尋的那位老者已經有些疲累了,他走向了附近的座椅坐了下來。現場只有我越發精神奕奕,我站了出來,堅定的態度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我確信自己的直覺沒有錯,這裡肯定就是突破的起點。”
雷蒙德沒有吱聲,他只是瞧了我一眼,就又轉向了那幅碩大的油畫。很顯然他正在權衡利弊,運籌帷幄之中,於是我們都默不作聲了。
突然之間,雷蒙德那緊鎖的眉宇豁然開朗,我斷定他已經有了主心骨。果不其然,由於事態緊迫,他力排衆議,作出了繼續深入探究的決定,對於上層領導也只能採取先斬後奏的辦法了。於是雷蒙德命令威廉·休斯馬上安排幾個人來把這幅巨型油畫挪走,爲下一步的勘查做好萬全準備。可是沒想到威廉·休斯卻執意不肯,他堅持必須先向上級報告才妥當。
這使得雷蒙德怒不可遏,“國家正在面臨危機,等你一級一級地上報請示得到了批准後再行動,那就徹頭徹尾地晚了,現在也只能一邊上報一邊行動。只有把握了先機,纔不會讓事件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番言語真是讓威廉·休斯左右爲難,沒了主意。他左思右想,覺得比起安全事務廳大廳長的這個頭銜來說,自己所擔任的芝麻小官就不足爲提了。如果真要是捅了簍子,與其讓自己的這頂烏紗帽先保不住,倒不如躲在安全事務廳這面大旗下才更加保險。於是他不再猶豫了,找了五六個工人,攀上高梯,小心翼翼地費勁地把這幅宏大得驚人的油畫取了下來,捲起來收好。
現在擺在面前的就只有一堵坑坑窪窪的牆壁了。我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這面牆壁,牆壁上面零零星星地散落着幾個很不起眼的小裂縫,還有幾滴水泥沙漿已經乾枯了,突兀地凝固在牆壁一角。這幾個很微小的信號讓我更加堅定了這面牆體肯定是在當時大樓出現漏水之後纔不得不圍堵修繕的。接着幾個工人掄起大錘,只揮了幾下就砸漏了橫在我們面前的這堵牆壁。
從鑿開的牆壁上的大窟窿朝裡面望去,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陋室映入眼簾。我們邁過已經爆開到底部的大窟窿進入到陋室內。這是一個小得可憐的房間,估計也就是六七平米大小。厚厚的塵土掩蓋了這裡面不多的一切,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兩個大泥碗。其他什麼也沒有了,房間裡實在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很快大家的好奇心就都湮滅了,大家都大失所望。
只有我還在不厭其煩地東看看西摸摸,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這房子裡已經很久無人問津了,從厚實的灰塵中就能看出來,可是在這個房間裡卻沒有什麼蜘蛛網或者老鼠活動的痕跡,很奇怪?!看來這是一間封閉得相當嚴實的密室。
我繼續摸索着,細緻地探究後我發現位於我們鑿開的缺口對面的那堵牆看上去要比其他幾面牆都似乎乾淨一些,也沒有那麼凸凹不平。我伸手摸了摸,馬上有少許碎屑掉了下來。我再次去摸,又落下了更多的碎屑。這實在是不同一般,小屋裡的其他幾處牆壁都沒有如此突出的掉渣現象。在屋裡的另外幾個人也都注意到了這個特別的地方。他們走過來,也紛紛舉起手來撫弄這塊牆壁,掉渣的現象隨即更加厲害了。
不一會兒,一直往下掉渣的牆壁上就顯露出了些許端倪。是……是一扇大門!我們都驚喜異常,更加賣力地摩挲這面牆壁。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大門就脫去了最外面的那層灰濛濛的外衣,影影綽綽地露出了它的真容。
總算是有了新的收穫!我們都高興得相互擊掌慶祝,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我們始料未及,幾個人聯手使足了勁卻怎麼也推不動這扇大門。一個警衛拿來了大鐵鍬,一心想砸壞這扇擋在面前的金屬大門。他牟足了勁,一鏟子揮了過去,立馬就被強大的反作用力倒逼了回來,連人帶鐵鍬甩出了一米開外。
大家都不知所措了。我暗自思忖道:看來簡單地用大力氣推動這扇大門是根本行不通的,必須藉助巧勁,纔有可能開啓這扇大門。但是這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又從何而來呢?!我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這時候,安全事務廳國際刑偵處處長梅林女士正在目不轉睛地望着房頂,她的這番舉動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追隨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雖然她比我高出了足有二十公分,遠眺高處的東西肯定要比我清晰得多,但是我還是聚攏了目光,從而瞄見了屋頂上的四個有些模糊的極微小的鉚釘似的東西。
這確實是件相當怪異的事情!爲什麼在房間的屋頂上會有四個極不常見的鉚釘呢,而且排序得還如此井然有序?!
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