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9-04-04 14:06:59字數:8043
華貴的庭院裡,下人們捧着紅色的綢花四處奔忙,他們要在這幾日將院子全部佈置好,因爲很快就是他們唯一小姐的出嫁之日了。
可外面收拾的熱鬧,此時那間房間卻格外的安靜,甚至侍女才端進去的飯菜,不一會兒又原封不動的全部端出來了,如此,已經有兩日了。
“自從前些日子蘿寧公主帶着一個男人來了以後,小姐就變成這樣了。”
“也不知那男人是小姐什麼人,竟然把小姐氣成這樣。”
下人們三三兩兩擠在一起議論着,直到一道冷意傳來,衆人才趕忙回身行了禮:“白稷大人。”
白稷冷淡掃了這些人一眼,才提步往裡屋去了。
到時,莎慕正低頭在調配着各色的藥,屋子裡也縈繞着一股難聞的毒藥氣味。
白稷立即推開了屋子裡的窗戶,才沉聲道:“你不要命了嗎?”
莎慕沒理他,只繼續調配自己的藥。
白稷看她整個人清瘦的好似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模樣,眉心微擰:“我知道你不想嫁給大王子,但現在家主出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你放心,大王子的身體,根本活不久了,此番戰事一起,他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呢?”莎慕手下的動作頓住,擡眼看他。白稷是自她有意識起,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的護衛,白稷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所以莎慕一直拿他當叔叔看待,卻從未相關,關係這般親密的人,會騙她離開北燕,跳入如今的火坑。
白稷看着她似乎已經將自己看穿的目光,握着劍的手微微收緊,道:“等到大王子一死,我會救你出來。”
“救我這個寡婦有什麼意義?”莎慕轉過身去,拿起調配好的一瓶藥,目光淡淡道:“到時候不必你多費心思。”
“小姐……”
“白稷。”莎慕打斷他的話,也不再看他:“你騙我回來的原因,我不想再問。你揹着我偷偷給陳家下藥的事,我也可以不再追究,我只求你一件事。”
白稷沒想到她已經全部知道了,他目光幽深的盯着面前的女子,半晌纔開口:“何事?”
“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不要再對陳家人下手。我不知道你做這一切,是聽命於皇上,還是另有其人,可陳家人,我不希望他們再捲進來。”莎慕輕聲道。白稷能騙自己回來,就說明他一定另有目的,而如今丹羽家族幾乎全部都在聽他的調派,雖然族中還有長老,可那幾個昏聵的老東西根本拿不了主意了。
莎慕不想去追究他的目的了,她只要陳有才能平平安安離開這裡,忘了她也好。
白稷見她如此的冷靜,其實早已習慣,莎慕自小就比同齡人成熟些,看人看事也更冷淡些。
“想要他不死,可以。”白稷凝眸望着她:“前提是,你也必須好好活着。”說完,白稷擡手便打翻了她手裡緊握着的藥瓶。
腐蝕性的藥隨着藥瓶落在地上,瞬間將木質的地板腐蝕出一個坑來。
白稷看了眼擰着眉頭的莎慕,淡漠轉身而去。
莎慕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前兩日來過的陳有才,深深吸了口氣,壓下眼底欲漫出來的眼淚,重新去調配她的藥了。
蘿寧名下的一處別院裡,陳有才也已經躺了好幾天了,前幾日陳有才被人暗地裡刺傷後,便發了高燒,蘿寧才趁此機會帶他去見莎慕的,卻沒想到兩人居然是大吵一架,誰也不讓誰,結果纔回來,陳有才便徹底病倒了。
“陳公子,你可好些了?”蘿寧替他擦去額頭的汗,看着他柔聲問道。
“我沒事,蘿寧,你回去吧,不必管我,省得傳出閒話。”陳有才覺得四肢乏力,可這一切都及不上他的傷心。
蘿寧莞爾淺笑:“閒話於我無礙,反正傳的也多了。”說完,又擰了溼帕子來敷在他的額頭,可還來不及撤回手,就被陳有才抓住了。
他的掌心格外的熱,蘿寧被抓住的一瞬間,臉便紅了。
陳有才微微喘着氣,勉強忍住頭暈目眩,輕聲道:“替我告訴莎慕……”
“陳公子……”
“如若她不想嫁,就讓人來找我,我一定可以帶她離開。”陳有才道。
蘿寧訝異,但還是點點頭:“我這就去告訴莎慕。不過陳公子,莎慕也有莎慕的難處,雖然她沒告訴我,但我想,一定跟她許久不曾露面的父親有關。”
陳有才眼眶微熱,若真有難處,爲何從不肯告訴他呢?當初對他和孃親下那樣狠毒的毒,如今她也不肯解釋;馬上就要嫁給別的男人,她還是不肯解釋,難道在她心裡,自己終究只是一個玩玩而已的男人麼?
蘿寧看着縱然心痛卻仍舊捨不得放手的陳有才,不知爲何,自己心底那股從北燕開始就萌芽的想法如今卻越來越茁壯。
待陳有才因爲高燒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蘿寧才終於抽出了手來。她輕輕替陳有才擦去眼角流出的淚,憐惜的望着他,終於轉身往外而去。雖然她不知道莎慕到底藏着什麼秘密,但她一定要問出來。
但蘿寧坐的馬車還沒到丹羽府,就在穿過城中央時,直接被人擄走了。
阿義傳回消息的時候,魏如意已經讓人馬不停蹄的開始大批量製作解毒丹了,雖然不是萬能的藥,卻總能抵擋一陣子。
“夫人,尊上呢?”阿義進了軍營駐紮地,瞧見魏如意正在外頭教人磨藥材,立即過來道。
“在跟舅舅們商量事情,怎麼了這麼急?”魏如意看阿義額頭都冒汗了,想起樓衍那晚跟自己說的事情,擔心道。
阿義想了想,決定先不告訴魏如意,可魏如意眼眸一眯:“我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沒用,有事就說,不必再瞞着我。”
阿義喉嚨一哏,他自然知道魏如意絕不是她單純的外表看起來這麼簡單,可尊上卻不想讓她涉險啊……
正在阿義猶豫之間,就見阿忠從不遠處的營帳裡跑了出來,道:“尊上吩咐,讓夫人和你一起去營帳裡。”
魏如意嘴角微微揚起,道:“去叫雪無痕一起過來。”
阿忠連忙應下。
等到雪無痕趕到,魏如意已經在全是男人的軍帳裡穩穩坐下來了,但這些人似乎根本沒把魏如意放在眼裡,只管跟陳定陳堅和樓衍說着,魏如意也不着急,等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纔跟雪無痕道:“都聽清楚了?”
“聽得非常清楚。”雪無痕給了魏如意一個堅定的眼神,魏如意莞爾,起身就告辭了。
副將軍均是偷笑,覺得魏如意必是覺得無聊又走了。
樓衍倒是格外淡定的起了身,在衆人的目光中,慢悠悠跟着魏如意的背影出去了。
陳定瞥了眼地下偷笑的副將,陳堅只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還笑道:“我就說小衍這麼護短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把如意拱手讓人。還有你們這些人,可注意着,平素我見你們開的玩笑無傷大雅也就沒管,但樓衍不同,他的手段你們可是知道的。”第一大奸臣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喊出來的,而是那一個一個被他直接撤了官位的大官們喊出來的。
“他現在也不是國師了……”有人小聲嘀咕,陳堅只哂笑道:“無極閣聽過沒有?”
“自然聽過,天下第一的無極閣嘛,不過這與他有什麼關係?”那嘀咕的人道。
陳堅嘿嘿一笑,俯身問他:“你覺得他的下屬們成日尊主尊主的喊,喊得是誰?除了北燕第一的大國師,這天底下能敢自稱尊主的人,還有誰?”
陳定都是一愣:“莫非那斂財無數號稱無所不知的無極閣,便是小衍的?”
“對了,北燕那個讓江湖中人莫不尊敬三分的第一莊也是他的。”陳堅喝完茶,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上短短的鬍渣,道:“等有才那兔崽子回來了,我可得讓他好好跟着他這個表妹夫學學。”
‘表妹夫’三個字陳堅說的格外大聲,軍營中人這下除了敬佩他,剩下的就是豔羨了!
樓衍倒是沒管這許多,淡淡跟着魏如意的背影出來,瞧見她正站在樹蔭底下跟雪無痕吩咐着什麼,腳步微微停住,待雪無痕點了頭離開,樓衍才走了過去,望着她:“打算自己去救陳有才?”
“尊上是打算先打敗扶桑再救有才哥哥,我是藉着尊上的東風,在你們讓扶桑大王子措手不及之時,救回有才哥哥。”魏如意認認真真的道。
樓衍擡手揉揉她的小腦袋:“我會派人跟雪無痕去,你不許去。”
“尊上可沒有資格管我。”魏如意撇開他的手,揚起大大的笑容:“我們可是和離了的,現在我們兩算是毫無關係。”說完,魏如意轉身便要走,樓衍擡腳踩住垂下來的挽袖,魏如意毫無防備的往前撲去,樓衍才順勢將她撈回了懷裡:“魏姑娘這樣算不算投懷送抱?”樓衍問她。
魏如意氣的咬牙,樓衍脣瓣微揚,不等她出聲,便俯身吻了下去。
雖然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可他靠近時那熟悉的淡淡的藥草香氣,他軟軟的脣和溫柔的呼吸,都讓魏如意心跳加速。
“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你……”魏如意沒骨氣的小聲嘀咕,樓衍脣角的笑容愈發大了些,將她放穩後,才道:“等北燕事了,想不想遊歷大江南北?”
魏如意眼眸發亮,此番從大齊來北燕,她就算是半遊玩的性質了,走過江河湖海,見過各地的風土人情,若是能走走停停,不疾不徐的滿世界玩,好像也不錯?
“我不會心動的,你死心吧。”魏如意立即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是在誘惑自己,但她豈是那般好騙的?
魏如意小臉一揚,扭頭就走了。
樓衍卻是看着她這般模樣,眼眸裡的溫柔也幾乎要溢出來。
阿義從身後過來,才低聲道:“尊上,扶桑的事情果然如您所料,只有人跟扶桑皇室的人勾結,打算利用丹羽家族,殺了大皇子,此番,陳公子已經卷進去了。”
“不必告訴如意,讓雪無痕去扶桑等着便是,你親自帶人,務必帶陳有才平安回來。”樓衍語氣微涼道。
阿義立即應下。
太陽西斜,橘黃的夕陽下,時光都變得溫熱又溫柔起來。
魏如意回到營帳時,樑若已經坐起來了,正在跟熱的只穿了個兜兜的念念玩。
樑若是個很有趣的人,即便是念念這樣的小孩子,也總是被他逗得大笑不止。
瞧見魏如意來,念念立即高興的看過來,睜着黑亮的大眼珠子望着她流口水,奶孃趕忙上千替他擦乾淨了,才抱着念念到了魏如意跟前來,笑道:“小公子今兒玩了一天也不覺得累呢,倒是辛苦樑世子了。”
“帶念念下去洗漱吧,天晚了洗漱容易着涼。”魏如意捏捏念念的小臉,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牢牢抓着自己的手指啊嗚啊嗚不知說些什麼,忍不住笑出聲來。
樑若坐在牀邊,看着跟念念玩樂着的魏如意,眼神都含着笑意,這樣的日子,是他無數次幻想過的,若是如意真的能放棄樓衍,就好了。
“樑世子?”
魏如意的聲音傳來,樑若才猛地回過神來,擡眼瞧見魏如意已經走到了跟前,才笑道:“我方纔在想別的事情。”
“無妨。”魏如意扣住他的脈搏,察覺到他的傷勢已經好了許久,才稍稍鬆了口氣:“念念這孩子閒不住,你還是養傷要緊,不必管他。”
“我很喜歡念念,反正養傷也無聊,有他在這兒我才覺得熱鬧些。”樑若說完,問魏如意:“我明日可以下地走路了嗎?”
“你要做什麼?”魏如意問他。
樑若莞爾:“我想出去走走,聽聞軍營這兩日會有動作,我一個病號在這裡,只怕連累大家,所以也打算暫時搬去外面的客棧。”
“也好。”
“如意,你們是留在這兒還是出去?”樑若期盼的問魏如意,魏如意自然是要留下來:“我讓阿藏替你安排好客棧吧,我要在這兒等着舅舅們平安回來。”
“是放不下樓衍吧。”樑若淺笑。
魏如意看着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樑若絲毫沒有介意,淺淺笑着,道:“我看得出來,你們很相愛。不過如意,若是有一日你不喜歡他了,就隨時來找我吧。”樑若目光亮亮的道。
魏如意從未想過樑若會這樣說,但還是拉了凳子坐下來,鄭重的看着樑若,道:“樑世子,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意,你就當是可憐我這一路辛苦,讓我揣着這個幻想吧。”樑若不是傻子,魏如意對樓衍的感情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而且若是樓衍要真的是個渣男就好了,這樣他還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欺騙自己還有留下來爭一爭的必要,可這兩日看來,樓衍回心轉意了,而如意也不可能真的離開他。
樑若不是個卑鄙的人,事已至此,所以他情願默默在一旁守護着。
這一天是怎麼過去的魏如意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從樑若的營帳出來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樹蔭下放着個大木盆的奶孃,兒念念則是光光的坐在裡頭,來來往往巡邏的士兵們瞧見了,都樂得直笑,念念也笑。
奶孃是不敢這麼把念念抱出來的,還得是陳堅跟樓衍二人站在一旁笑眯眯瞧着,奶孃纔敢。
念念啥也不懂,白白的皮膚在烈日落下去後只剩下藍天白雲的天空下顯得更加的白皙,小胳膊撲騰着水花更是開心極了。
魏如意抿嘴淺笑,開心吧,總有一日你這小崽子知道了今日,定要後悔的。
但想想,如今魏如意覺得自己的事已經快要解決完了,就等着言袖姐姐能順利來這裡。
京城。
自靜妃下葬後,姜宴大病三日,而後便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開始變得不苟言笑,一心撲在了政事上。
離京城越來越遠的馬車裡,陳言袖也病了一場,恢復之後,她整個人也格外的沉默了起來。
一路上除了偶爾應幾句烈染的話,便再也沒說過一個字,直到臨近南邊。
“再走兩日就到了,袖,我先帶你去我的部落裡,免得你直接去軍營被人認出來,等我打點好了,你再出來。”野外的草坡上,烈染將剛烤好的魚遞到陳言袖面前。
陳言袖默默接過,也沒應話。
烈染知道她肯定還不放不下姜宴,只撥弄了下火堆,才淺笑道:“你知道當初我離開你回部落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嗎?”
陳言袖沒有回答,烈染自言自語着道:“當時我就想,若是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一點也不心動,我就放棄算了。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你其實還愛着他,他也說不定愛着你,但是袖,他不可能放下皇權,你也不肯剪去翅膀做只能搖尾乞憐分享他並不唯一的愛的寵物,所以即便現在心有不甘,也放下吧。”
烈染的話說到了陳言袖心裡,在離開後的這麼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陳言袖忍不住低聲嗚咽了起來。
放棄姜宴,就像是要從心裡生生挖去一塊肉,可現在這塊肉她輕輕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哪有嘴上說的這樣簡單呢?
但烈染說得又半點沒錯,她跟姜宴,註定了這輩子只會漸行漸遠,便是如今她回去了,兩人也只是互相折磨。
烈染看着她哭,輕輕遞上手帕,便坐在一旁守着她,也不說話,也不觸碰她,由她發泄。
烈染想,只要能哭出來,那傷口就能好了。
月朗星稀,陳言袖終究還是停下了哭泣。
烈染讓她睡在馬車裡,自己睡在馬車外,不過烈染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總覺得格外的漂亮。
第二天,烈染醒來時天都大亮了,他嚇了一跳,平素他絕不會睡得這麼死的!
“袖!”烈染下意識的回頭拉來馬車車簾,見到馬車裡果然空了,心也跟着空了。袖她走了,她不要姜宴,也不要自己。
陳言袖回來時,看到烈染微微紅着眼眶望着馬車裡面發怔,緩緩走近:“不餓嗎?”
“袖——!”烈染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了手裡正拿着水壺和一些剛摘下來果子的陳言袖,他想到方纔自己的傷心,禁不住笑起來:“你去哪裡了?”烈染忍住激動,儘量自然的走下來,接過陳言袖手裡的東西。
“我去找點吃的。”陳言袖讓自己不去看他的情緒,淡淡上了馬車:“我們早些趕路吧,我想早點去見父親。”說罷,放下了車簾。
烈染習慣了她一路而來的冷淡,並未在意的跳上馬車,便高興的趕着馬車往前去了。
陳言袖倚在馬車邊,聽着馬車緩緩往前跑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的情緒一絲一絲全部掩埋好,直到成功見到魏如意。
見到魏如意時,樓衍和陳定陳堅剛好連夜帶兵準備突襲,魏如意帶着孩子在營帳裡等着,陳言袖是被烈染的人送來的,烈染的部落雖說與世隔絕不參與戰事,但烈染還是帶了一支精銳,悄悄跟着陳定陳堅的身後而去。
“如意……”
陳言袖看到魏如意,輕輕一喚,聲音已是微微顫抖。
魏如意過來,直接緊緊抱住她,心疼不已:“言袖姐姐,你沒事就好了。”
“還好你也沒事。”陳言袖忍下哽咽,輕輕拉開她,確定她真的沒有缺胳膊少腿,才鬆了口氣:“你不知道,當初魏祁章被人發現在郊外奄奄一息,他身邊還死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差點就瘋了。”
“二哥他受傷了?”魏如意並不知道魏祁章的事,只知道二哥自自己離開後,就好似一下子失去了消息一般。
陳言袖點點頭:“傷勢很重,現在還昏迷不醒,不過你放心,有蓮心在照顧他,太醫們也在照顧着,應該能醒的,不過聽太醫的意思,他可能是自己不願意醒來,所以不論怎麼救治,他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魏如意想起當時她逃離二哥身邊時,二哥爲了掩護自己而故意帶了個女人和孩子在身邊,心中複雜。
“等戰事解決,我會回京城一趟。”魏如意看向陳言袖:“那姐姐呢,想過以後怎麼辦嗎?舅舅們解決了這裡的事情,勢必也要回去的。”
“我想清楚了,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地方,等到事情結束,我就去那裡住一段時間。”陳言袖不想讓魏如意擔心,淺笑道。
魏如意知道她的心思,莞爾:“好,等京城的事情解決了,我來看姐姐。”
陳言袖應下,不一會兒又把念念抱了來,陳言袖的心思才轉到了別處去。
但此時的扶桑,卻也並不是絲毫準備都沒有,因爲扶桑還有一個幾乎走火入魔了的姜棣在。
大王子府裡,姜棣被大王子奉爲上賓,大王子停着底下的絲竹之聲,喝着美酒,笑看着姜棣:“蕭王殿下所料不差,樓衍果真帶着人動手了。”
姜棣陰鷙冷笑:“樓衍最是擅長以詭計取勝,此番陳有才也在扶桑,本王自然能料到爲了救陳有才,他勢必會出此下策。樓衍這羣人,真是太好算計了,他們太把旁人當回事,爲了個無關緊要的人,都能做出妥協。”姜棣越發的不屑。
大王子深深看了眼姜棣,嘴角揚起:“那這次,就看蕭王的了。”
“放心,只要大王子照我所說的,殺了陳有才。”姜棣冷笑着說完,外面有護衛進來在他耳旁低語幾句,姜棣便冷冷起身往外去了。
大王子看着他的背影離開,才擡手招了人來,道:“明日大婚的事可準備好了?”
“回稟殿下,一切準備妥當。”
“那就好,這婚事本該早就辦好了的,若不是上次陳有才出現,也不會拖到現在,還有本王那好妹妹從中作梗……這是都見不得本王好啊。”大王子冷冷一笑,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才道:“現在酒讓人送信給陳有才吧,明日他要麼乖乖來做上賓看着莎慕跟本王直到洞房,要麼就等着替蘿寧收屍。”
說完,大王子忽然得意一笑:“本王還真是好奇,他到底會選擇哪個女人呢……”
夜色更暗,姜棣信心十足的來到與扶桑和北燕相隔的海邊,因爲夜半下起的小雨,海面已經氤氳起一層霧氣來,海面上的船隻也看得不那麼清楚了,只能遠遠看到有火光靠近,可看不清船上到底有多少人。
“都準備好了嗎?”姜棣寒聲問。
“一切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只要這人靠近,我們的人便會立刻從後面包抄。”底下的人道。
姜棣冷笑,如此以來,他在北燕那些還沒暴露出來的人就能直接直搗陳堅陳定的大本營,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可就在姜棣以爲萬無一失時,那些慢騰騰靠近的船隻直到一個時辰後才飄近了,他們這時才發現,着十來艘船上根本空無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姜棣皺眉,立即讓人上去查,可十幾個士兵陸陸續續登上船去,姜棣就察覺了不好,他甚至來不及喊,只顧着轉身一躍,身後那十來只船瞬間爆炸,大量的火藥不但炸翻了妄圖從後面包圍而來的船,甚至連岸上蓄勢待發的大軍也炸傷了一半。
所有人都蒙了,遠遠看着的白稷卻知道,樓衍絕對不會這麼好對付,所幸從一開始,他就沒這麼大的野心要對北燕動手,他只要大王子死,就夠了!
天色將亮,大王子甚至還來不及辦婚禮,就被皇帝勒令務必立即帶着兵和丹羽家族的用毒高手們進攻北燕了!
大王子氣急,可如今計劃雖然被打亂,他卻沒有放棄的想法!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必舉行這婚禮,直接帶本王的王妃一同出征吧!”大王子說完,帶着兵和人,直接去了丹羽府,把剛化好妝的莎慕帶上了自己的馬。
陳有才接到消息的時候,還來不及選擇,莎慕已經被大王子帶出了城。
“陳公子!”
就在陳有才追出來的時候,阿義立即拉住了他:“這城中佈滿了要殺你的人,你跟我來。”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陳有才認出阿義,也知道必是樓衍來救自己了,但現在蘿寧和莎慕都有危險,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想罷,沒有先去追莎慕,而是轉身往大王子府而去,他知道,蘿寧肯定在那裡。等先救了蘿寧,再去找暫時還沒危險的莎慕應該還來得及。
陳有才一意孤行的跑了,阿義看着他的背影,皺皺眉,現在這裡可是扶桑的都城,雖然距離海岸極近,可到底是有高手重重把守的地方,他現在要暴露身份,可就不如陳有才好歹還有利用的價值能被留着了。
阿義放緩了腳步,想了想,跟身邊的人低聲道:“那我們的消息透露給雪無痕。”
“可是尊上吩咐……”
“沒事,雪無痕個小白臉逃跑的功夫可比我們強。”阿義看着陳有才羊入虎口,咬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而樓衍此時正在等,等阿義帶出陳有才來,才能真的對大王子動手,否則一旦扶桑的人察覺到不對勁,勢必不會再容許陳有才活着走出扶桑。
“好久不見啊,國師大人!”
姜棣帶着剩餘的人,立在甲板上,看着分明一清早纔出現的在海上的樓衍和他身後的大軍,冷笑。
“微臣來送蕭王殿下最後一程。”樓衍淡淡望着姜棣身側已經如毒蛇般盯着自己慢慢靠近的人道。
姜棣冷笑:“昨晚,的確是本王低估了你,但樓衍,你有沒有想過,你也低估了本王?本王的確是沒法在你和魏如意的身邊安插探子,但總有人能讓你們毫無防備吧,譬如最近魏如意一直在精心照顧的男人。”
姜棣花落,樓衍目光一寒,擡手之間,姜棣身邊的兩個蓄勢待發的丹羽家族的人便立即被掀翻在了海里。
姜棣早知樓衍武功高強,但看他這樣輕易就被激怒了,越發滿意起來,因爲接下來他要發的纔是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