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背起‘相思引’起身而走,天凌哥哥一把拉住我的手:“綰綰,你非要這樣嗎?”
“天凌哥哥,你錯了,不是我非要這樣,是形勢逼得我不得不這樣,天色已晚,我還要趕路回庵中,保重。”我甩開他的手,很淡定的道。
天凌哥哥道了一句:“綰綰,你怎麼這樣?”他的語氣裡滿是無奈。
我笑了:“天凌哥哥,那我該怎樣?”我的笑宛如一朵桃花,天凌哥哥看見就更無奈了,我就知道,一向不善言辭的天凌哥哥對我肯定沒有辦法。
天凌哥哥道:“綰綰,不鬧了,回家罷。”
“天凌哥哥,我沒有像以前一樣任性,我這次是下了決心的,你當初不也是說了嗎,只要我願意,你會放我走的。”我緩緩的道。
天凌哥哥想了一下:“當初我是說你有中意的人,有人照顧你了,我纔可能放心的讓你離開。”
“天凌哥哥,你以爲我還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懵懂女孩嗎,我已經能照顧自己了。”我滿是憤怒的道。
天凌哥哥頓時無語,我什麼都來不及想,天凌哥哥想要強制將我帶走,用了一招‘蛟龍神遊’擒住我,我知道情況不妙,快速的將離歌出鞘,一招‘魅影橫斜’向他劈過去。
天凌哥哥被我的離歌震到了五步以外,手上有一道血痕隱約可見,不難看出是被離歌所傷,我沒有料到他會躲不過,我着急的喚了一聲:“天凌哥哥……”
天凌哥哥卻面帶微笑,和聲道:“綰綰,你的劍術見長啊,天凌哥哥都難以避開了。”
他的溫柔是我難以躲避的,我卻更着急他手上的上:“天凌哥哥,你先回府讓桃姐姐給你上藥罷,我走了。”
“綰綰,你走不了的,我不會讓你走,聽話,跟我回家。”天凌哥哥哄着我,就如小時候哄我吃藥一樣。
我道:“天凌哥哥,我方纔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對手,別徒勞了。”我很神氣的道,沒想到七墨姨娘的劍譜那麼有用,與離歌用起來真是相得益彰。
天凌哥哥的拳又向我揮來,還笑着道:“綰綰,還未真正的試試,你怎知我不是你的對手。”
我一個半月弧度,將他的拳躲開了,又舉起離歌向揮去,腰身搖,劍凌御氣,這一招叫‘魅色如光’。天凌哥哥似乎被這霸道的劍氣逼迫,從我的身前閃到身後,想要從後面進攻。
我含笑,把劍往後一揮,在上空劃了一個圓弧,轉身與他繼續周旋,府中的人似乎已經聽到了屋頂上方有人打鬥,忙着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保護桃夫人,快保護桃夫人。”
我知道天凌哥哥沒有兵器,斷然不是我的對手,對他道:“天凌哥哥,再晚點我就會被人發現了,先行一步,方纔對你說的話望你記住。”
我用了許諾教我的輕功,快步離去,踏在屋頂的瓦上悄無聲息,天凌哥哥沒有追來,我往江南王府走去。
難得下山一次,我要看看我的父王、母妃,還有姨娘們。他們對我實在是太好了,不忍讓他們對我操心,按照天凌哥哥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上報我暴斃的消息的,現在能做的,只是自求多福罷了。
已經是夜半了,父王也母妃已經睡下了,王府中雖說是燈火通明,可是父王與母妃的寢殿的燈已經滅了,想必是睡着了,只有嬈姬姨娘的寢殿中還亮着燈,我悄聲跳下去,從窗戶外面看見嬈姬姨娘在流眼淚,對自己的影子哭泣,這種感覺很淒冷。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卻看見嬈姬姨娘對一個人偶道:“我多想追你而去,多想跟隨你的魂魄走遍天涯,可是我終究沒有勇氣……
那個人偶,或許就是嬈姬姨娘所說的贈予她‘相思意’的人,她的身世本就可憐,出身青樓,被人當做禮物獻給父王。
我輕輕的敲了敲窗戶,嬈姬姨娘看了出來,我從窗戶縱身一躍,跳了進去,嬈姬姨娘急忙將人偶收了起來,對我道:“你是誰,想要做什麼,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我這才意識到我穿着夜行衣,方纔走的時候把臉蒙上了,我笑着將自己蒙面的面紗拿下來,對嬈姬姨娘道:“姨娘別怕,是綰綰。”
姨娘這纔有了笑容:“傻丫頭,怎麼那麼晚了纔回來,還穿上這麼一套衣服?”
我放下離歌還背後的‘相思引’,端了一杯茶道:“渴死了,走了一晚上,姨娘,我這次下山辦點事,順道來看看你們,他們都睡着了,只有你這裡的還有燭火,所以就進來了。”
嬈姬姨娘立刻笑了,溫和的道:“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獨自下山了,也不怕危險,碰上看了壞人怎麼辦?”
姨娘對我還是那麼不放心,我笑着道:“姨娘,沒事啦,現在的綰綰與以前的綰綰不能同日而語,我的劍法很好,連天凌哥哥都不是我的對手呢。”
“是嗎,綰綰是不是得到高人的指點了。”姨娘含笑道,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哄,又爲我倒上了茶,還把點心拿出來。
“姨娘,方纔我看見你哭了,這裡活得不開心嗎,還是母妃和其他的姨娘對你不好啊。”我津津有味的吃糕點,一邊歪着頭問姨娘。
姨娘彷彿在掩飾什麼:“沒有,他們對我很好,是我自己不好,暗自流淚,綰綰別問了。”
“姨娘,綰綰希望身邊的人都開開心心的,姨娘不要讓綰綰擔心。”我撒嬌道。只有這樣,姨娘才把我當成她的孩子一樣疼愛,纔會對我說實話。
姨娘不再說話,我又道:“我方纔去了惠南王府,我與天凌哥哥已經沒有半點夫妻關係了,我脫離王府就是想讓自己更好的活着,享受每一天,我希望姨娘你也能開心。”
嬈姬姨娘這纔對我道:“綰綰,你的這把‘相思引’我曾經很重視,還把‘相思意’給你了,還告訴你他們的來源,可是你知道嗎,這琴還有笛,對我也是有故事的。”
我搖搖頭,等着嬈姬姨娘說下文,嬈姬姨娘說起往事,不禁擦淚抽噎:“綰綰,我本是前朝大將軍的女兒,前朝滅亡後,我被當做戰俘買到青樓,我一手琴技得到老鴇的賞識,所以我只是賣藝不賣身。
在青樓的時候,我認識他——那個讓我着迷的男子,他每每來青樓都是聽曲,從不像其他男子一般尋花問柳,我與他對彼此都是一見傾心,他幾次都想把我從青樓贖回做,還我自由身,無奈出多少銀兩,老鴇都不允許。
我們都很無奈,只能過着‘相思相望不相親’的生活,我還是每日爲他撫琴,直至有一天,他尋來一支笛子,就是‘相思意’還告知了我相思琴笛的故事,我深受感動。
有一天,他突然來對我說他要渡江南去,將‘相思意’留給了我,不曾想到,這‘相思意’居然是他留給我的遺物,他在江上船沉人亡,我得知這個消息,想要跟隨他而去,不料幾次自盡都被救下。
你父王的隨從知道我擅長撫琴弄笛,對我很是欣賞,逼迫老鴇幫我贖身,將我獻給你父王,於是,我就到了江南王府。”
嬈姬姨娘帶淚道,這番話真的是發自她的肺腑,怪不得,怪不得她看到相思引的時候那麼難以自控,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故事。
她的故事好像很簡單,可是個中滋味,旁人豈能理解,我對她道:“姨娘,你不愛我父王對嗎?”
“綰綰,我不怕跟你說實話,我確實不愛你父王,我對他,只是尊敬罷了,所以進府以來,我從不爭寵,甚至有時候我根本不希望你父王到我這歇下。”嬈姬姨娘誠懇的道。
我點點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姨娘,既然在府中你那麼痛苦,不如走出府中,尋找另外一片天空。”
“綰綰,世界上的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我只求能平靜的渡過餘生,然後來世與他在一起。”嬈姬姨娘很平靜,沒有一點波瀾。
“姨娘,我幫你出去,我去求父王。”我起身想要走出去。
嬈姬姨娘拉着我:“不要,綰綰,不能去,你父王不會同意的,你父王是王爺,他也是一個要面子的。”
我只好坐下,這件事情還要從長計議,看看外面的天色,時間確實很晚了,我道:“姨娘,你先歇着罷,我先回庵中。”
我起身往窗戶出去,看看這個時辰,即使我快馬加鞭,回到庵中也已經是三更天了。嬈姬姨娘對的背影喊道:“綰綰,若真能帶我出去,那麼我願意出家當道姑,了殘次生。”
我心中又有了思量,這次,我定會幫嬈姬姨娘離開,也不枉她疼愛了我那麼些年,父王,想必要對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