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這一場盛世煙花,我打發他們都下去歇息了,熱鬧過後,還是一場空,我也回到寢殿,碧姑姑服侍我睡下,自己也歇着去了。
看着這華麗的牀,心裡很是難受,喧鬧過後,自己終究還是一個人。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次日一早,我被響亮的爆竹聲吵醒,今天,是新的一年,新的氣象,連大雪也停了,外面一派熱鬧的景象,我知道,按照往常的規矩,碧姑姑定會帶着一行人來跟我拜年,我只好早早起來,到前殿坐着。
今天,我換了一襲淺藍色的袍子和一件白色的披風,很是文靜,他們到前殿看見我這身打扮,更是驚訝與歡喜。
碧姑姑帶着衆人給我磕頭請安:“奴婢(才)們拜見王妃,願王妃在新的一年中心想事成。”
我把早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碧姑姑,將他們扶起:“謝謝各位,也希望各位在新的一年裡安康幸福,這是本王妃的一點心意,還望各位笑納。”
領頭的一位家僕道:“謝王妃的賞賜,小的們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王妃。”
“一切聽從王妃的吩咐。”衆人齊聲道,我微微點點頭,碧姑姑笑着道:“各位都去忙罷,興許,若是有事的話,可以向我告假,王妃說了新年三天,告假一律應準。”
衆人自是歡喜不已,碧姑姑笑着道:“王妃這身新衣裳真是美麗,沒有了初來王府的稚氣,很文靜大方。”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碧姑姑看着門外,輕聲對我道:“桃姨娘來請安賀新年了。”我點點頭,端坐好,碧姑姑又爲我續上熱茶。
今兒個是年初一,桃夭夭穿的非常喜慶,還是桃色的衣服,上面繡了孔雀,很是貴氣,而我繡着百合的淺藍色衣服與她想比,倒不如她的尊貴。
她進了殿便面帶笑容向我磕頭:“妾身給王妃請安,願王妃新年快樂,福壽安康。”我笑着將她扶起來,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紅包給她,她笑着收下了。
她坐下後,與我閒聊:“王妃這身衣服真是漂亮,妾身進府也有些日子了,王妃着這樣款式的衣服還真是少見。”
我笑了笑:“以前的衣服都是碧姑姑她們制定好的,都是一些正色,今天穿這身衣服,也都是看心情,桃姐姐,今日感覺怎樣?”
桃夭夭顯出母性特有的慈愛,摸摸肚子:“孩子在我肚子裡面很調皮,怕是跟他父親一樣罷,是個驍勇善戰的。”她的幸福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我問碧姑姑:“紫衣姐姐起來了嗎,起來的話就讓她一同過來用早膳罷。”
“是,奴婢這就去請。”碧姑姑謙順的道,剛想下去,桃夭夭就道:“既然她要過來,那麼我回去罷。”
今兒個是年初一,一家人就這樣不睦,這以後,還要怎麼過,我正色道:“桃姐姐,即使她犯下大錯,但也要給一個改過的機會,再說,你現在已經大好了,也不必計較太多。”
“如果當日我的孩子有個閃失,我就不會再這裡好好說話了,妾身先告辭。”桃夭夭氣勢洶洶的說完這番話便走了。
我嘆了一口氣,碧姑姑道:“王妃,算了罷,還是像昨天一樣,各自在各自的殿中也好,免得又是一場戰爭,沒的讓您生氣。”
我點點頭,道:“既然沒什麼事情了,下午的進宮賀歲就說我病了,明日我要回江南王府,到時候再進宮,碧姑姑你着人去辦罷。”
碧姑姑答允了,下去吩咐,今天是初一,我允許府中的人可以隨意玩樂,所以早膳一過,他們就在院子裡擺起了桌子,進行各種遊戲,有打馬吊,擲骰子等等,我看着也覺得很開心,只是又想到以前,以前的新年,儘管冷,還是趕廟會去,買了許多東西回來。
我倚在前殿的門上,看着他們嬉戲,銀鈴兒一早就出去玩了,周舟也去了百家,幫我帶新年的禮物過去,我慢慢地走出前殿,往北殿走去。
北殿的佈置還是很華麗,雖然王紫衣被拘禁,她的身份卻未降下,我進了她的北殿,她笑着前來相迎:“王妃來了,也不命人說一聲。”
我笑了笑:“紫衣姐姐,委屈你了,大年下的還要在這裡拘着。”
“王妃知道就好,我只求王妃一件事,明日就是初二了,按理說,我是要回孃家的,還請王妃允許。”王紫衣說的十分懇切,我不禁爲之所動。
我沒有理由不讓她回家盡孝啊,我笑着坐下,她爲我斟茶:“好,明天你回孃家需要什麼儘管到庫房去挑,可別讓你孃家人小瞧了咱們惠南王府纔是。”
“多謝王妃。”她向我福身,然後有下跪:“方纔只顧着說事情,倒是忘了給王妃拜年。”
隨即又磕了頭:“王妃新年安康。”我把她扶起來,拿了一個紅包給她:“這是我的小意思,紫衣姐姐笑納。”
她接過紅包,坐在我身邊,試探的問:“西殿那位怎麼樣了?”
“身體已經見好了,紫衣姐姐,你可不要再起害人之心了。”我提醒她。
“王妃放心罷,錯過一次便也知道了,如果她不肯原諒我,我還是親自去道歉罷。”王紫衣感嘆道,看來,被拘禁的這些日子她確實是想明白了。
我看着她道:“過些日子再說罷,桃姐姐這些時候心情不是很好。”王紫衣點點頭。
我出了她的殿門,來到梅園,梅花還是開得熱火朝天,呵呵,今天看梅花,與昨晚看梅花的心情很是不一樣。
昨夜,就是在這裡,許諾說了那番話,那番讓我面紅耳赤的話。坐在臺階上,想着許諾說的話,如果,我不是嫁給了天凌哥哥,如果,我的采薇不愛上許諾,如果,早些認識我。或許,結果就大不一樣了吧。
我喜歡許諾嗎?我問自己,答案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許諾最後的那句話,讓我深思:“我是不是喜歡天凌哥哥?
我想着天凌哥哥小時候對我的好,教我武功,與我琴笛合奏,我是不是喜歡天凌哥哥。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了,是情太難懂,還是,人太難懂。
我嘆了一口氣,往劍冢走去,大年下的,劍冢也被佈置的很好,天凌哥哥蒐集了那麼多的劍,只有一把‘離歌’適合我。
天下,那麼多人,誰纔是真正適合我的人呢。我的‘相思引’在劍冢裡面擱着,我坐在相思引跟前,不經意的撫弄出不成調的曲子。相思意,在天凌哥哥的手中,天凌哥哥已經將它帶上戰場了。
不知道,昨夜,團圓之夜,天凌哥哥會不會吹響相思意,會不會託昨夜的月,千里寄相思。我冷笑了一聲,即便天凌哥哥寄了相思,也不是給我,而是給桃姐姐還有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
我安靜的坐下,用相思引奏了一曲《千里寄相思》,這首曲子,算是我送給天凌哥哥、蒹葭、采薇、箬魚、志寧、然清他們的新年禮物罷,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聽見,綰綰,確實是想你們了。
曲罷,我的眼淚流滿了臉頰,相思引奏出的相思曲充滿了相思之情,讓我,久久不能釋懷。
我走出劍冢,想要平復我的心情,身後,有一雙手將我環抱住,我一躲,往後一看,原來是許諾。
我掙開他的懷抱,怒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還有,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第一次有人這樣抱着我,我惱羞成怒,對許諾的語氣很是不好,許諾燦爛的笑了:“看見你心情不好,特意出來安慰你,借你一個肩膀,沒想到,倒成了非禮你。”
我臉紅了,罵道:“許諾,你壞蛋。”
許諾笑得更開心了,見我生氣,又過來哄我:“好了,傻丫頭,別哭了,你不是還有我在嗎,你方纔那首《千里寄相思》的確太傷情了。”
呵呵,我的眼淚止住了,可是心裡的眼淚還在一直流淌,‘傻丫頭’這個稱呼可是天凌哥哥以前叫我的,現在,這樣親暱喚我的居然是許諾。
我笑了笑,道:“你是來賀新年的,王府歡迎你,請你以後走大門,如果你來這裡有什麼別的企圖,那麼,請你出去。”儘管我把語氣放的很嚴肅,我的笑還是出賣了我。
他笑了笑,對我道:“綰綰,我是來辭行的,我明天就要下江南了,我父親喚我回家。”
我道:“你早就該回家了,還一直在這裡逗留。”我笑着嗔他。
他卻是不捨:“綰綰,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我笑着答:“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等你回來。”
他沒有經過我允許,一把將我攬到懷裡,我剛想叫,他用力吻上我的脣,我被嚇得什麼也不能說,想掙開他,可始終,沒能如願。
頭腦滿是混亂,許久,他才放開我,滿臉溫柔的對我道:“綰綰,這算是你送給我的新年賀禮。”
我的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他依依不捨的施展輕功,離開了梅園,什麼話也沒有留下,剩下我一個人在梅園的花瓣中凌亂。
第一次,有人這麼抱我,第一次,有人吻我的脣,我的臉發熱,久久不能平息這顆瘋狂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