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銘天一雙俊目正死死地盯着溫筱晚的腹部,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的悲憤,沐無憂請求了一些什麼,他根本沒聽見,只是暗自咬牙切齒地想着,好你個不守婦道的晚兒,居然跟無憂私通不說,還珠胎暗結!
沐無憂心急着帶晚兒到朗院,請暗獄門中會醫術的暗衛幫忙診診脈,再不成就想辦法讓宮中的桑柔出宮來,總之要將晚兒的性命保住。他纔不相信御醫說的沒事,若真的沒事,那名傳旨公公爲何會昏迷不醒?
見沐銘天久久地盯着自己的妻子挪不開眼,無憂暗怒在心,再也管不了什麼禮儀規矩,袍袖一甩,拉着晚兒就往堂外走。
“慢着!”沐銘天終於回過神來,脣邊帶着冷冽的微笑,“朕許你們走了嗎?”
沐無憂忍着怒氣道,“請皇上恕罪,臣弟擔心妻子的身體,所以冒犯了。請問,臣弟現在可以回新房了嗎?”
沐銘天並不回答,莞爾一笑,輕品了一口侍人奉上的香茗,讚道:“好茶!明前的龍井,茶味清新,脣齒留香,似乎比朕皇宮中的收藏更好。”他微微揚了揚眉,笑問,“鍾愛卿,是不是所有的貢茶,都先送到睿親王府選擇,剩下的纔會送往宮中?”
朝臣們怕這大堂裡毒氣未散,都緊緊聚在大堂門口。被點了名的內務司正卿鍾名正,嚇得身子一抖,因爲貢茶上貢的程序的確是如此,可去年起就是這般了,皇上今日才發問,看起來是要翻舊帳了。
人羣自動地爲他分出一條小道,他哆哆嗦嗦地走入大堂跪下,連連磕頭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沐銘天淡淡地勾起笑容,旋即又斂下,風淡雲輕得幾乎沒有存在過,卻也不是十分嚴肅,只是一臉的迷惑不解,“哦?鍾愛卿犯了什麼錯事?”
鍾名正緊張得結結巴巴,“臣……臣不該先將貢茶送往睿親王府。”
聞言,沐銘天笑得歡暢,“原來是此等小事,睿親王是朕的皇叔,先送他嘗也當是尊重長輩,說什麼恕罪不恕罪的?”
儘管皇上在笑着,可鍾名正卻感覺到身周都是冰刀霜劍,冷得渾身的肥肉一個勁地顫動,聲音就更加結巴了,“臣……臣死罪,藐視……皇上。”
“原來貢茶不先送入宮中就是藐視朕吶……”沐銘天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似乎恍然大悟。
鍾名正嚇得“呯呯”地磕起頭來,直磕得額頭鮮血直流,眼前一片血紅,肥大的身軀搖搖欲墜,沐銘天才淡淡地道:“是誰人主使你藐視朕的?”
此時,堂外敏感的朝臣都知道今日的婚禮危機四伏了,貢茶事小,藐視君權
事大啊!有什麼人敢讓皇上用他選剩的東西?當然是意圖謀反的叛臣啊!
發覺今日的喜宴是個鴻門宴後,朝臣們個個汗溼了衣背,想逃離這暴風圈,卻又不敢將雙腳挪動半分。
而磕頭不止的鐘名正聽到皇上有此一問,象溺水的人撈到一根稻草一樣,立即伸手一指睿親王,諂媚地道:“是睿親王強迫微臣如此的,微臣攝取於睿親王的權勢,才犯下此等糊塗大罪。”
“放肆!滿口胡言!”坐在側座的睿親王鷹目圓睜,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鍾名正,爾後冷笑着問,“皇上是打算用這麼點小事來處置我嗎?”
沐銘天淡淡一笑,“皇叔怎麼說這麼見外的話?朕記得幾個月前,皇叔覺得朕太累了,便好心讓朕在宮中休養,爲朕代理天瑞國事,朕心中感激不盡呢!這幾個月來着實是辛苦皇叔了,不如皇叔也休養休養吧。”
他說完,微微揚了揚聲,“來人,請睿親王到宮中地牢好生休養。”
大堂之中立即衝入上百名手執明晃晃長戟的御林軍,對着睿親王舉起一片槍林,瞬間將寬敞的大堂擠得水泄不通。
而睿親王的身後也立即衝出十幾道暗灰的身影,個個肌肉結實,亮出薄刃長劍,一望而知是武功高手。
雙方都全神戒備地對峙着,堂外的朝臣爲了給御林軍讓路,都躲到了門側,個個暗道:好險好險,幸虧剛纔沒跟着皇上進大堂啊。
場中唯有兩人置身事外——沐無憂摟緊溫筱晚,溫暖地手掌貼合在她的背上,暗暗爲她輸送真氣。他怕,他真的怕晚兒會忽然倒在他的面前,剛剛他已經喂晚兒服下了一顆冰清丸,卻不知能不能解除她體內的毒素,唯有用這種自損真氣的方法,他才能安心。
可沐銘天卻不想讓他們置身事外,目光越過重重御林軍落在晚兒的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揚聲道:“還有睿親王世子,別忘了也請他去地牢休養一番,至於晚兒,你回到朕的身邊來,朕便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朝臣們挑眉,瞭然。其實在溫筱晚揭下喜帕的那一刻,見過溫寶林真顏的人都暗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只是聰明地裝傻。不過現在對於皇上的態度,還是有不少朝臣不贊成,紅杏出牆的女子,便是一般人家都不能容忍,皇上怎能說既往不咎呢?這將皇室威嚴置於何地?當然,現在不是討論此事的時機……
沐無憂冷笑,“晚兒是臣弟的妻子,‘晚兒’這個稱呼是臣弟專有,還請皇上自重。”
沐銘天嘴角的微笑冷了下來,皇者的威嚴立現,醇厚的嗓音帶着不容錯覺的怒意,“你強
搶皇妃,還敢要求朕自重?來人,將沐無憂給朕拿下!”
話音剛落,一隊御林軍便將長戟對準了沐無憂,一個大膽的侍衛官還伸手來搶無憂懷中的溫筱晚。
沐無憂揮掌,掌風一掃,那名侍衛官立即倒退數步,噴出一口鮮血。
如此神功震驚全場!
可御林軍們都沒退後半步,反而將沐無憂與溫筱晚重重包圍了起來。
大堂雖然高且寬敞,可百來名御林軍已經將空地都給佔滿,難有閃躲的空間,且形成了數道人牆,想衝出堂外,除非有高超的輕功。再加上晚兒現在已經懷孕三個月餘,沐無憂更不可能讓她受半點傷害,以免動了胎氣,所以只會更加束手束腳。
沐銘天胸有成竹地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沐無憂輕喝一聲,“來人!”
一名天青色短打的俊美男子旋即閃現在他身邊。
沐無憂微微一驚,“沐風?怎麼只有你?”他的身邊,隨時隨地跟着沐舸和沐風,怎麼只有沐風一人出來,沐舸呢?
沐銘天淡淡一笑,“想找你的暗衛?”
瞥了一眼侍立在身側的安景。安景立即會意,拍了拍手,少頃,兩名御林軍押着琵琶骨鎖着鐵鏈的沐舸,從侍從出入的小側門走進大堂。
沐舸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沐無憂一見,嫵媚的鳳目中怒火萬丈,怒喝道:“你將沐舸怎樣了?”
爲什麼?沐舸身爲暗衛,最會掩藏行蹤,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以沐舸的武功,也不會立時被擒,可爲什麼他們將沐舸抓住,他連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就在沐無憂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沐銘天“好心”地解答他,“你沒聽到打鬥聲,是因爲有一個熟人,去找了他。哦,忘了告訴你,連沐舸的藏身點,也是這位熟人告訴朕的影衛的。不然,還真不好找。”
鳳目瞪得溜圓,沐無憂咬牙切齒地問,“是誰?”
沐銘天笑得得意至極,“去請程小姐。”
程小姐?程如雪麼?溫筱晚的心中如遭重捶,她一時心軟爲程如雪求情,卻帶來今日不可收拾的後果麼?還連累得沐舸武功被廢?
正思索間,因尷尬難堪而漲得小臉通紅的程如雪,不情不願地被人推推搡搡地推了進來。餘光瞟到面無表情,一張俊臉冷得如同結冰的無憂,忙將頭垂到胸前,可仍是不能阻擋來自沐無憂和溫筱晚兩人的冰刀般的視線。
見到一臉飄逸淡雅笑容的沐銘天,程如雪忍不住責怪道,“皇上,你應答過我不告訴無憂哥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