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夢的生辰快要到了。冷家堡上下都忙得是不可開交,這位大小姐是有名的嬌蠻挑剔,只要稍不順心,必然會鬧得冷家上下不得安寧。冷家的兩位家主——冷軒漠和冷軒宇都十分疼愛這個表妹,總是依着她的性子,因此冷家上下也不敢怠慢,按照族長的吩咐緊張地佈置準備。
自從上次顏璃珞和鳳燁不歡而散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鳳燁也不知爲何,再也沒有主動找過顏璃珞,兩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再也沒有了交集。
這一日,顏璃珞給凝珊診完脈,關上房門準備去給她煎藥。沒走兩步,就看到惜夢身着一身紅衣長裙,趾高氣揚的站在路邊。
顏璃珞當做沒看到,冷冷的從她面前走過。惜夢惱羞成怒,嬌生慣養的她從沒收到過如此侮辱,她氣憤的擋住顏璃珞的去路,氣勢洶洶的說道:“你這個女人好沒教養,沒看見我站在這裡嗎?”
顏璃珞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說道:“林姑娘何事?”
惜夢望着這個像是冰雕一樣的女子,內心更加鄙夷和輕視她,她兇巴巴的對顏璃珞說道:“我是來警告你的,離燁遠一點!”
“鳳燁?”顏璃珞挑了挑眉,冷冷的說道:“我對他沒興趣。”
“沒興趣?”惜夢氣得跳腳:“在賭場門口,你和燁眉來眼去,分別就是在勾引他,你以爲我看不見嗎?”
顏璃珞皺了皺眉,語氣冰冷:“既然林姑娘你這麼認爲,怎麼不看好你這個如意郎君?還讓他當着你的面和我眉來眼去。”
“你——!”惜夢氣得臉通紅:“你不要以爲燁他喜歡你!你這個女人要姿色沒姿色,還冷冰冰的,燁怎麼可能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他喜不喜歡我,我的確是不知道……”顏璃珞輕蔑的哼了一聲:“但是他不喜歡你,我卻很確定。”
“你什麼意思?”惜夢的眼睛都快要噴出火,她瞪着顏璃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顏璃珞沒有說話,她不經意的瞟過惜夢受傷的手腕,眼眸一深:“用愧疚感拴住一個男人,林姑娘的心機還真是不淺。”
惜夢猛地一驚,她有些心虛的把手腕藏到了身後,氣焰頓時小了幾分,雖然態度依舊蠻橫,但是底氣卻明顯有些不足:“你胡說什麼,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顏璃珞瞟了她一眼,眼角里閃過一絲輕視:“林姑娘曾經犧牲自己十年的壽命去搭救鳳燁,這一點,在下佩服至極,對林姑娘也曾刮目相看。可是,林姑娘手上的這道疤,卻不得不讓在下起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惜夢輕輕摸了摸藏到身後的手,有些心虛:“我……我聽不懂……”
“化骨散的確是慘烈的毒藥,救助中毒者必須要以命抵命。我想當年林姑娘也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才決定救治鳳燁的,可是這道傷疤——”顏璃珞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瞥了一眼惜夢有些慘白的臉龐,接着說道:“這道傷疤只是普通的割傷,如果救治得當,不出一個月就可痊癒如初。林姑娘設法將這個傷疤保留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時時提醒鳳燁,你當年對他的恩情嗎?”
這麼多年來被掩藏的秘密一下被揭開,林惜夢臉色慘白,一下子呆在了原地。她不惜一切代價保留下的這道傷疤,顏璃珞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
惜夢的眼眸漸漸變得深邃。原本她只是把顏璃珞當做一個情敵,只是想要警告威懾她,可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把柄,惜夢殺心漸起,她暗暗摸索着腰間的匕首,眼神也變得異常冰冷。
兩人之間激烈的火花四濺,顏璃珞也不動聲色,但是袖口裡蓄勢待發的幾根銀針已然處於準備發射的狀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只見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門吱呀——一聲發出聲響,凝珊端着藥碗走了出來,神色似乎很匆忙。
“顏姑娘,你還在,真是太好了——”凝珊歉意的笑着,走過來對顏璃珞說道:“你看我不小心把藥碗打碎了,藥都灑了。顏姑娘你看看這可怎麼辦啊?”
凝珊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顏璃珞收起了袖口的銀針,惜夢也迅速掩蓋住了自己的殺氣。顏璃珞定了定神,接過藥碗:“不礙事,我再去熬一碗就好。”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真是麻煩顏姑娘了。”凝珊不好意思的笑着,她轉過身對林惜夢說道:“惜夢也在啊,你是找顏姑娘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既然你們在忙,我就不打擾了。”惜夢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維持大家閨秀的體面:“淩姐姐你身子弱,多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和顏姑娘了。”凝珊也沒有挽留,只是歉意的點了點頭。
“哪裡,淩姐姐的身體要緊。”惜夢客氣地笑了笑,眼神冷冷的掃過一眼顏璃珞,轉身離開了。
看着惜夢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凝珊這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方纔如果她晚出來幾分鐘,惜夢和顏璃珞之間必然會引起爭執,以這兩人的武功,恐怕整個冷家堡上下都要遭殃了。
顏璃珞像是看穿了凝珊的想法,抱歉的低下了頭,說道:“方纔謝謝你了,凝珊姑娘。”
凝珊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說什麼謝字,顏姑娘救了我的命,要道謝的人應該是我。這麼一點小事,顏姑娘不必掛懷。”
沉默了一陣,凝珊望着惜夢消失的方向,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璃珞姑娘,惜夢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很溫柔,但是隻要是關於鳳燁的事,她就會變得很兇狠,你的武功雖然很高強,但是惜夢也不是弱者,我希望你能小心一點。”
“嗯,我知道。”顏璃珞點了點頭,方纔的殺氣氣勢騰騰,如果真正動起手來,顏璃珞也沒有把握能贏。
嘆了口氣,凝珊搖了搖頭,說道:“鳳燁還真是命苦。惜夢救了他,爲他受盡折磨,鳳燁本該娶她。可是面對自己不愛的人,即使再多的愧疚,也終究不會讓鳳燁妥協。”
凝珊苦笑了一下,凌煦濯又何嘗不是一樣。自從他們表兄妹的身份揭穿後,凌煦濯又何嘗沒有感受到她的感情。可是再多的親情,再多的關愛,也比不上冷小裳。男人只有在遇到自己真正愛的人時,纔會無限度的妥協。
顏璃珞靜靜地站在原地,她自嘲的笑了,喃喃道:“鳳燁,這個男人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一個到處沾花惹草,和妓女嬉笑打鬧的人,憑什麼和我談‘愛’字?”
凝珊聞言,吃驚的轉過頭,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顏璃珞,說道:“璃珞姑娘,你在說什麼?”
“鳳燁經常出入煙花柳巷,和妓女們打成一團。我想凝珊姑娘你也有所耳聞吧。”顏璃珞面容冰冷,冷冰冰的說道:“這樣一個男人,憑什麼和我糾纏不清。”
凝珊吃驚的望着顏璃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過了半晌,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鳳燁他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在乎你。”
顏璃珞皺了皺眉:“凝珊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是去問鳳燁吧。”凝珊搖了搖頭,擺明了不想繼續說下去。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屋:“我先回去了,那藥就拜託顏姑娘了。”
顏璃珞無語的看着凝珊關上房門,無奈的嘆了口氣。
鳳燁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在乎你……
凝珊的話不住地在顏璃珞腦海裡徘徊。可一想到那夜在妓院聽到的一句句話,顏璃珞的眼神恢復了冰冷。天下男人多薄情,顏璃珞堅信,鳳燁也一定會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