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愛?恨?

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似得在凌天嶽腦海中回放,他望着腳下漆黑的懸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釋然,他閉着雙眼,似乎看到了哥哥就在窗戶下讀書,修長的手指握着書卷,臉上的笑容安靜美好。

“哥……”

凌天嶽笑着伸出手,朝前走去,凌華擡起了頭,望着他,窗前的曼陀羅花霎時綻放,絢爛無比。

“辛苦你了,小嶽……”凌華牽起了凌天嶽的手,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不——爹——!”凌煦濯大叫起來,朝前衝去,可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凌天嶽筆直的掉下懸崖,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他的手向前伸着,臉上掛着的溫暖的笑容,安詳美好。

“爹——!”凌煦濯大叫着跪倒在了懸崖邊,迴音響徹山谷,寂寥悲愴。

童珠站在一旁,看着剛纔發生的一切,內心也是感慨不已。默默站了一會,她走到了關押着冷小裳的鐵鏈面前,暗聚內力猛地一劈,鐵鏈順勢被截成了兩段,一根細小的髮簪掉落了下來,髮簪的頭部已經被擠壓的嚴重變形。

“這——”童珠一邊扶住昏迷不醒的小裳,一邊小心翼翼的撿起了這支髮簪。雖然不知道這枚髮簪是什麼時候放到這個鐵鏈中去的,但是隻有一點可以斷定,如果沒有這枚髮簪,冷小裳早已被刀板砍成幾段了,就是這枚髮簪,救了冷小裳的命。

童珠突然感到手上沉重不已,這枚髮簪的主人並不難猜。想來凝珊也不是真的想要冷小裳的命,只是父命難違,她只能執行父親的命令。她在凌天嶽設置的機關中偷偷插入了一枚髮簪,如果凌煦濯沒有打敗凌天嶽,冷小裳也不會真的有性命之憂,她已經在最後,爲冷小裳保留了一條生路。

究竟是對凌煦濯的愧疚,還是她對冷小裳真的有感情,這一點無從得知,總之,凌凝珊並沒有想要冷小裳的性命,這個事實確定無疑。

童珠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個女人,雖是善於培養殺手的殘忍之人,但終究還是心軟……正想着,只見不遠處的峭壁,突然開始劇烈的震動,巨大的岩石裂成了兩半,竟形成了一個石門,門的裡面,顏璃珞和鳳燁並肩一起走了出來。

“璃珞!”童珠一見到顏璃珞,內心懸着的石頭終於放下了,她趕忙快走幾步,來到顏璃珞面前,沒好氣的拍了她的腦袋一下,埋怨道:“你嚇死我了,怎麼就這麼掉到懸崖下面去了,你的武功也太弱了,我之前就讓你好好練功,你非得鑽到藥房煉什麼藥,這下長記性了吧……”

“師姐,你好囉嗦啊……”顏璃珞滿臉黑線的打斷了童珠滔滔不絕的抱怨,頭痛的扶住額頭:“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就別再教育我了,穆哥哥一個人都快囉嗦死我了,你可別來再摻一腳。”

“哼,知道就好,如果讓師兄知道了,你可別想再離開幻魔島了。”童珠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顏璃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輕輕嚥了咽口水。如果讓師兄知道她差點死掉,而且連他贈與的秘藥和蠱蟲都給了別人,那後果——

顏璃珞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鳳燁卻沒有這二人般如此鎮靜,他來到懸崖邊,看到凝珊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小裳依舊昏迷不醒,而凌煦濯直直的跪在懸崖邊,長跪不起,他的心中,已經對整件事的過程瞭解了七八分。

他快走幾步,來到了凌煦濯身後,想要說些什麼,卻無話可說。事情按照他的預計一步步的發展下去,凌天嶽死了,玄影一族的族長已經是凌煦濯,他這麼多年的目的已經達到。可是這一刻,他的心裡竟沒有絲毫的興奮,愧疚、傷心、難過,這些複雜的情感一起涌了上來,此時的他,竟有些手足無措。

顏璃珞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她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走到了凌煦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輕聲說道:“人死不能復生,凌公子,你不要太傷心了。你是凌天嶽選中的繼承人,手刃至親,這是你必須要承擔的後果。我想他死的時候一定很欣慰。”

“手刃……至親?”凌煦濯不解的擡起了頭,他的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絕望和悲痛,甚至還有一絲麻木和恍惚,傷心之至,痛苦也變得麻木。

顏璃珞輕輕的攤開了雙手,一枚小小的黑色指環安靜的躺在顏璃珞的手中,渾身遍佈一團黑色霧氣。那是方纔曼陀羅盛開時,從花心掉落出的一枚指環。凌煦濯覺得眼熟,輕輕拿起了指環,黑色的霧氣逐漸飄進了他的腦海裡,消失不見。

凌煦濯渾身一震,腦海中頓時閃現出了玄影家族代代的詛咒。每一任族長都在血淚之中,親手殺掉了自己的骨肉至親,在一步步的血路之上,玄影家族代代興盛,繁衍不息。

畫面的最後,是凌天嶽親手將自己手中的劍插入兄長的心臟之上,那一刻,凌天嶽的表情中滿是深深的絕望,彷彿一切都沒有了光亮,如死亡般寂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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