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顏璃珞,鳳燁閒來無事,便出門在天蓮宮閒逛。眼下陽光明媚,微風和煦,從天蓮宮眺望山下,真可謂是一覽衆山小。白雲飄飄,霧氣瀰漫,整個天蓮宮彷彿是天上仙境。
鳳燁望着遠處的美景,微微露出了一絲微笑。此處的美景宜人,以後可以帶着璃珞,在這裡賞賞風景。他來天蓮宮這麼久,第一次發現,這裡竟是如此美麗的地方。
不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擋住了鳳燁的視線,穆白獨自一人站在占星臺上,來回踱步,不住地左看看右看看,鳳燁沒想到一出來,就遇見了這麼個冤家,嘴角的微笑頓時消失了。
感受到了一股視線,穆白皺着眉轉過了身,果然看到鳳燁站在一邊,也是一臉不悅的看着他。
“你來幹什麼!”穆白看見鳳燁,頓時臉色陰沉,恨不得撕爛這個傢伙的嘴臉。鳳燁也依舊是不依不饒,語氣冰冷的回答:
“這裡是天蓮宮,又不是幻魔島,我想去哪就去哪。”
穆白手上的拳頭握得緊了緊,他一臉陰沉的望着鳳燁,眼神中閃着殺意:“我警告你,不要太得意忘形,璃兒我是不會交給你的。”
鳳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從很早以前我就想說了,你既然喜歡璃珞,爲什麼不告訴她?她一直把你當作哥哥,從來沒有過其他的想法,這一點,你不知道嗎?”
穆白身子微微一顫,眼神中的殺氣頓時黯淡了幾分,他微微偏過頭,低語說道:“我當然知道,但有些事,不是我想說,就能說的。我——”
“你害怕失去她?你害怕一張口,你們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鳳燁打斷了他的話,嗤笑道:“穆白,你堂堂幻魔島島主,也會害怕至此?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在璃珞心裡,你的位置比誰都重要,這一點,就算是我也無法匹敵。你們從小青梅竹馬,這份感情不是如此輕易就會斷的。”
鳳燁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穆白,我已經失去過璃珞一次,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失去她了。這份感情,我不願再逃避。”
他看了一眼穆白,轉過身去,離開了占星臺。
“穆白,現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敵人,你不配和我爭璃珞,你也沒有這個資格。”
穆白看着鳳燁離去的身影,語塞無言。鳳燁的話竟讓他沒有辦法反駁出口,什麼不把璃兒讓給他,這都是無稽之談。璃兒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意,她從來就沒有屬於過他,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資格生氣憤怒?
穆白緩緩地靠在了占星臺的石壁上,他輕輕摩挲着腰間的玉笛,笛身之上,那一絲絲淡淡的紅血絲,在他的眼前逐漸放大。他靜靜地望着那一抹抹耀眼的紅色,安靜無言。
緩緩地將笛子放在脣間,穆白緩緩地吹奏出了一曲舒緩溫柔的曲調,這是璃兒小時候最愛聽的曲子,每次只要吹起這首曲子,璃兒便會高興地偎依在他身邊,雙手托腮靜靜地看着他,這是穆白最幸福的時刻。
婉轉的笛音緩緩地飄揚出去,飄蕩在整個天蓮宮的上空。美妙的旋律帶着濃濃的情誼,飄散遠去。穆白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只有在樂曲裡,他才能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將自己濃濃的愛意,訴說在曲子裡。
“穆哥哥……”
顏璃珞的聲音在穆白的身後響起,穆白轉過身,只見顏璃珞神情恍惚的站在他身後,她的表情有些呆滯,迷茫,似乎還有深深地愁容。
“璃兒,你怎麼了?”穆白放下了手中的玉笛,走過來摸了摸璃珞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璃珞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她輕輕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擡起頭望着穆白,輕笑道:“穆哥哥,你很久沒有吹這首曲子了呢……”
“如果璃兒想聽,師兄就天天吹給你聽。”穆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微笑的看着遠處:“璃兒想聽什麼,師兄就給你吹什麼。”
“呵呵呵……”顏璃珞輕輕地將頭靠在了穆白的肩上,神情疲倦:“穆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
“說什麼傻話!”穆白激動地站起身,有些生氣的看着顏璃珞:“璃兒你怎麼不在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師兄一定都會幫你的。就算是讓我毀了一切,我也會要你幸福。”
“嗯。”顏璃珞擡起臉對穆白微微一笑:“我知道,師兄對我最好了。”
顏璃珞拉着穆白又重新坐回了她的身邊,她輕輕地倚在穆白的肩上,沉默無言。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坐着,看着遠處飄散着的白雲,感受着清風拂面。
“吶,穆哥哥,剛纔的曲子,你再吹一遍給我聽吧。”顏璃珞突然說道:“小時候一直想要給這首曲子取一個名字,可是卻一直沒有想好。”
穆白輕笑:“好啊,可是怎麼突然今天想給這首曲子取名字了?”
“因爲這是我答應穆哥哥的嘛,我不想食言。”顏璃珞拉着穆白的手撒嬌:“穆哥哥快吹嘛!”
“好……”穆白寵溺的笑了笑,重新把玉笛放在了脣邊。
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宛若天籟。顏璃珞靜靜地聽着這首樂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方纔和褐青鸞的談話再次浮現在了腦海裡,顏璃珞不禁微微顫抖着身體。淚水安靜的滑落,一滴兩滴,打溼了地面。
穆哥哥……燁……對不起……
顏璃珞不斷地在心裡重複着這個聲音,即使再怎麼不甘心,再怎麼埋怨上天,該來的總會來,這是她的命運,永遠也無法逃避。
婉轉的笛音,在顏璃珞的耳邊迴盪,熟悉的旋律,逐漸讓她翻滾的思緒平緩了下來。顏璃珞悄悄地抹去了眼角殘留的淚水,眼神終於變得不再迷茫。
一曲終畢,穆白放下了玉笛。顏璃珞緩緩的站了起來,望着遠方的山河,輕輕地說道:“穆哥哥,曲名我想好了,就叫白離。”
“白離?”穆白微微一怔:“你怎麼……”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人終究會老去,會死去,時間到了,總會走的。我此生無求,但願能走的無怨無悔。”
“璃兒……”穆白看着顏璃珞,一時語塞,這樣的璃兒,讓他覺得很難過。
“白離,白離,穆白和璃珞……”顏璃珞轉過頭,微微一笑:“穆哥哥,有這首曲子在,璃兒就會一直陪着你了,你也就不會孤單了……”
“傻丫頭……”穆白溫柔的笑了:“一首曲子算什麼,穆哥哥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呢。”
顏璃珞微笑着沒有回答,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許下一個無法兌現的諾言,竟然是如此的痛苦和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