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翰林

既聽說張君自幼有如此可憐的身世, 如玉越發覺得自己不能走,要替他當好這個娘了。她正默忖着,便聽許媽哎喲一聲,指着窗外道:“這怕是夫人給咱們院送來的丫頭婆子們, 滿府的人才,只怕都在這裡了。”

果真, 院外涌進來一羣僕婦,由蔡香晚領着。她一邊拿帕子扇着風,一邊進了內室, 見如玉在牀上坐着,笑嘻嘻湊過來握過她的手拍了幾拍道:“委屈嫂子你了, 這幾個丫頭,並那兩個婆子,皆是母親千挑萬選出來的, 你瞧着如何,可有能用的不?”

兩個婆子,一看就是區氏調/教出來的, 如扈媽媽一樣利落的打扮, 三角眼, 吊梢眉, 在冰裂梅花帳子外賊眼兮溜着。四個丫頭, 一個胖壯無比,一個瘦小單薄,另還有兩個, 體態風流貌美多姿。

是要那兩個不能幹事兒的,還是要這兩個貌美能爬牀的?

蔡香晚瞧着如玉,一雙精亮亮的眼中滿是笑意:“怎麼,二嫂瞧着那兩個好,我替你留下來?”

如玉回握着蔡香晚的手,聲音端地是老實誠懇:“我這個樣子也懶得費神,你隨便指兩個留下來即可,既是你挑的,自然都是好的。”

那個胖壯丫頭有哮喘,稍乾點活兒便是氣喘如風箱。瘦的那個還有咳疾,如玉若爲防着丫頭爬牀而選了這兩個,放在身邊近身伺候兩個月就得染上病,一命嗚呼了去。這也恰是區氏與扈媽媽兩個挖的坑兒要給她跳。

另兩個倒是身體夠健康,可腰似水柳眼兒橫波,兩隻三寸小金蓮,站着都要挨牆,那裡能指望她們幹活兒?

人是區氏點的,卻是蔡香晚送的。蔡香晚畢竟也才新婚,又還是家裡的小嬌嬌女兒,恰昨兒沒防住,張仕睡了個屋裡人,鬧到區氏那裡,區氏竟不替她做主,還勸她要有肚量,要能容忍,此時生着悶氣。面對婆婆,妯娌天生成了一派,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指着幾個丫頭小聲道:“這皆是母親替你選的,實話告訴你唄,那兩個醜的雖瞧着放心,但身上有病。另外那兩個唯有軟骨病,也就見着男人發發騷,二哥爲人木訥,想必不會跟她們攪到一處,我勸你用這兩個,如何?”

如玉只瞧那瘦巴巴的小丫頭,面色緋紅,看着是個很不好的症候。她問蔡香晚:“那小的,可是家生的?”

蔡香晚道:“不是,買來才發現有病,若你不要,今夜就將她仍遣回牙婆那裡去。”

那小丫頭也知兩個主母是在說自己,一雙圓漉漉的大眼睛盯緊如玉,強忍着咳意胸膛起伏。如玉心頭一軟,隨便點了個漂亮些的,指着那小丫頭道:“將這個給我留下,餘下兩個你帶走,至於婆子,你隨便留一個,使她在院裡做粗活。”

美的那個叫秋迎,有病的那個叫丫丫,眼光賊溜溜的婆子,如玉連姓氏都沒問就直接叫許媽帶走了。

秋迎捏着方帕子,輕噓着口氣四面相顧。四少奶奶嫌她身子骨太軟太勾人而推到了這一房,這一房的二少爺聽聞有些呆傻,可再呆傻人家進過金殿,文章做的好才能賜個進士及第,那容樣兒,她也遠遠見過,比四少爺張仕可俊美多了,光那一身緊湊湊的精氣神兒,就比張仕更有嚼頭。

好巧的宗兒。主母體恙,正在虎狼之年的二少爺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一想到這裡,秋迎已是骨頭髮軟,越發沒正形兒了。如玉清咳了一聲,吩咐丫丫:“我瞧着你身子不好,先不必上差使,到後罩房尋個乾淨屋子,自己先實打實的睡着去,要吃藥我讓許媽給你送,養好了身子再來前院伺候,可好?”

丫丫撲通一跪,連連的磕頭謝恩:有個主母收容她,還叫她養病,就不必再往牙婆那裡熬日子等死等賣了。

如玉再看秋迎這妖佻佻的體態,也是腦仁子疼,隔着帳子笑問:“姑娘原是那一院兒的?”

秋迎蔥管兒似的兩隻手鬥着指尖兒,挑眉輕掃着冰裂梅花的帳子,聲嬌如鶯啼:“奴婢原是秫香館的人。”

秫香館是蔡香晚與張仕住的院子。蔡香晚父親是東宮詹事府詹事,她是家中的嫡出小嬌女兒,這樣的嬌女兒出嫁,母家不可能陪嫁兩個妖貨過來。如玉又問:“是咱們府裡家生的?”

秋迎搖頭,再不言語,顯然這裡頭有段兒傷心事。如玉再問:“那你會什麼呀?”

秋迎掰着手指道:“磨墨,侍筆,打扇兒,這些皆會。”倒是個夜伴郎讀,紅袖添香的好人才了。

如玉一笑:“咱們二少爺已經出仕,平日用書房的時間也少,你既初來,先跟着許媽媽,幫她打打下手,可好?”

這丫頭一聽主母說話如此溫和,心中倒還一暖,福得一福,甩着帕子出去了。

如玉輕嘆一聲,靠到了引枕上。嫁到大戶人家,便是這點不好,美婢還在其次,過不得幾天,只怕區氏還得送幾個嬌妾進來。張君曾許諾過不納妾的,可他在府中這樣的地位,若區氏送人進來,收是不收?

*

皇宮內廷,才十五歲的和悅公主披着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半臂,繫着鬱金香根染就的黃色千褶綴珍珠長裙,小臉兒圓的跟只蘋果一樣,眼角浮着笑意,脣邊卻是惱怒,悄悄兒自後門上進了太子所居的慶慈殿。

以巖爲基的飛華亭上瀑布流泄,她二哥,太子趙宣與一人相對而高坐,就在那亭子裡頭。瀑布聲嗡而沉,周遭無論內侍還是宮婢,自然聽不到他二人的談話。

趙宣對面是個年青男子,穿正紅色白衽公服,戴三樑進賢冠,瞧穿戴,應是個五品小文官。盤膝而坐,背挺身直,面色玉白,眉濃而黑,板着張臉,瞧着像個時時在生氣,很不痛快的樣子。

倒是那套五品官服,還叫他穿出些別樣的氣度來。

身後的老尚宮疾步追來,腳收的有些慢,差點兒就將公主給衝撞進水裡去。和悅公主回頭已是滿面嘲諷的笑:“若不是他老孃整日入宮請安,送點這個送點那個,又姜大家說了他一車的好話,本宮主纔不稀罕點頭了。就這樣的男子,我瞧他萬分也不及張誠。”

雖嘴裡這樣說着,一個天家貴女好容易點了頭,竟然叫人拒了婚,公主心裡總是不快的。

飛華亭上,太子趙宣言談滔滔,張君卻是時時簇眉,不發一言。直到趙宣全都說完,張君伸手,卻是將面前那紙任命書重又推了回去。

他道:“微臣供職於翰林圖畫院,繪天下州軍監縣鎮地圖,本是閒職。而翰林學士,屬內官,外官言翰林學士爲內相,概因此職堪稱半相,要管三品以上重臣的任命,要撰寫國書,赦書。親侍帝側,隨時待詔,如此重的職位,微臣不敢受。”

正因爲張君是個翰林供奉,在書畫院爲差,金石刻的好,趙宣纔會臨危授命,要他刻璽,要他尋璽,將轟震朝綱一件大事,終於壓浮於平靜無瀾的水面之下。

趙宣道:“父皇眼看歸朝,本宮若再不提調個把人,待他回來,就來不及了。”

張君離的雖遠,卻也能感受到太子趙宣內心的焦慮。正如如玉所言,治理天下這種事情,那怕親生兒子,在皇帝眼中,也不及他自己英明神武。有瑞王那樣在朝根基雄厚的哥哥,再有寧王那樣十五歲起就在邊疆摸爬滾打的弟弟,他只要一日未坐到那寶座上,手握玉璽頭戴旒冕,就一天不能心安。

他斟酌着言辭:“皇上一生戎馬開疆闢土,文治興吏均田,大刀闊斧,縱橫開闔,如今唯想要的,是太子能守成,守家業。微臣記得他曾在殿下奏摺中有一句批言:朕一生不曾違祖制……他這話,說給太子聽,自然是希望太子也不要違祖制,而祖製爲何?”

趙宣一笑,他爹的祖制是他爺爺,他的祖制自然就是他爹。

張君見太子領會,再道:“非但臣的職位,便是殿下如今欲要任免提調的其他官員,也請暫緩,概因所謂守成着,可有功,但不可有過。如今朝堂各部、各司之間的任命,皆是皇上出征之前苦心安排,許多職權衙門,牽一髮而動全身,替換或任免個把人,皇上一眼就能瞧出來,殿下以爲了?”

他不但自己不肯一步登天隨侍帝側,也不肯叫他擅動各部中其他重要的職位。

那五品翰林恭退出去,趙宣仍還坐着,思索着他方纔的話,聽瀑布枯躁而又單調的聲響。

*

東華門內城牆底下,和悅公主身後尾隨着一羣內侍宮婢,遠遠瞧着那拒婚的小小五品官兒自慶慈殿出來,便慢悠悠的走着,當然是要來個湊巧而撞,羞辱他幾句,好解心頭之恨。

她瞧他離城門還遠了,遂慢慢的往城門上走着。誰知不過眨眼的瞬間,那五品小翰林紅色公服衣帶兩旁翻飛,一臉的本分,也看不見腳步有多快,竟已經到了城門上,她纔不過走了幾步,他竟走完了幾百步。

“那人不是人!”和悅公主一聲驚呼,搖着身旁嬤嬤的臂膀道:“人怎能走的那樣快?”

她提着綴珍珠的長裙飛奔到城門上,那裡還有五品小翰林的影子?他快的,就像只利箭一樣,溜了。

*

張君好容易回京,早上急着往翰林院上差,還沒跟如玉歪纏夠,此時憶及自己腆着臉叫孃的時候,她一聲聲頑皮的應哼,雖因爲有月事而無法貪些體肉之歡,與她呆在一起,他便如那窩裡橫的狗一樣,聲音都要格外狂放些。

誰知出宮門就碰上瑞王趙蕩。這位爺是隻笑面虎,風度儒雅,容樣俊美,天生一股磁性柔和的好嗓音,也不過一件夏日裡男子們常穿的牙色黑衽襴衫,就在城門外負手站着。他是歸元三年春闈的學政,偶爾還往應天書院授課,張君從他手裡進的書院,便算他的門生,所以見面要稱先生。

瑞王身後扇形簇擁着一羣年約二十五六,身高體健的護衛,右眉鋒有顆硃砂痣的那齊森,亦在其中。他走到護城河畔,手撫欄杆,笑的十分溫和,目視張君撩公服恭恭敬敬拜過,才道:“聽聞你成了親,怎麼也不邀爲師喝杯喜酒?”

問到如玉了,張君硬着頭皮答道:“實在是事出倉促,未及行大婚之禮,若擇期補辦,定邀先生前往。”

他眼神掃不及的時候,瑞王盯着他的眼神,就仿如獵人盯着只股掌之間的兔子一般。齊森遞來份東西,瑞王甩手展開,反手遞給張君道:“天地君親師,爲人之尊,我既虛承師命,蒙你叫一聲先生,無論你成親時請與不請,禮還是要送的。”

張君接過來,見是一間店契,連忙撩公服再次下拜:“先生這禮實在太重,學生不敢收。”

趙蕩輕甩牙色黑衽襴衫的闊袖,負雙手於身後,並沒打算接那店契:“若委實覺得禮重,改日攜新婦來王府拜拜,給我磕個頭,敬個茶即可。”

他轉身便往宮門而去,張君還要追,齊森忽而撥劍,凌空做個劈的姿勢,深掃張君一眼,轉身走了。

那凌空而劈的姿勢,正是當日在西京時,他對付三弟張誠的那一招,幾乎一刀斃命。能叫永國府兄弟相殺,趙蕩這是在顯擺自己的能力?

自東門入府,張君一路運步如飛,腳不沾塵,走到竹外軒門外時,看那幾株翠竹森森,也比往日更覺可愛。進門一股人蔘蟲草和着雞湯的清香味兒,可見許媽又在後院替如玉鼓搗湯品。他先到窗外,繃了一整天的臉,隔窗隱隱聽到嘩啦啦的翻書聲,脣角已經翹了起來。

本來,自打一入府,如玉便沒有想要在婆婆跟前爭寵拔尖討她的心思,既已經大鬧了一場,索性託那周昭的帶下醫報了個病,大大方方要在竹外軒休息上半個月,不往區氏面前站規矩請安。

她仍以爲張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一走便翻些契丹、西夏並花剌文的書來看。幼時所習畢竟不多,如今纔算真正開了眼界,要將這些蠻夷們幾百年的興落全看個透徹。

“如此躺着看書,是要壞眼睛的?”張君已換了公服,才洗過的手捂上如玉的額頭,滲而冰涼。

如玉坐也坐酸了,睡也睡乏了,偷懶也不好受,剛藏好了書,見他本本分分在牀前立着,伸腳出來順他小腿一點點往上撩着他的袍簾,問道:“可去過你娘院裡了?”

他回府,照例是先要往區氏院裡,聽她飭斥幾句的。

張君搖頭,一臉的正經,直到如玉一隻腳遊遊走走攀上腿了,忽而老鷹撲雞般撲了下來,整個兒壓趴在如玉身上,貼脣在她耳邊深嗅了幾口,雙脣碾磨着,抓住她兩隻手,輕牙咬上衣帶。如玉一聲輕笑,連忙討饒:“欽澤,我捂的久了未洗澡,一身汗氣,又髒又臭,快些起來。”

“人言兒不嫌母醜,你便是再髒點兒,亦是我的親孃,我怎會嫌你?”他臥躺在她身側,閉上眼睛,彷彿是睡着了,手卻一直未停的掬着。

瑞王送他一間專賣文房四寶,古玩玉器的店面,那店面還離永國府不遠,出東門二里地,簡直就在府邊。那店名叫墨香齋,二層翹角雕檐的大門臉,內裡深深,瞧不出大小來。

永國公府中幾位兄弟,他自幼身上無錢,筆墨都在西市早起擺的攤兒上揀最便宜的買,但張誠與張仕兩個,是非墨香齋的筆墨而不肯用的。那樣一間店面,日進不止鬥金。趙蕩甩手給他,是想從太子身邊拉攏他,還是已經查到了如玉身上,以此來試探他?

所謂同牀異夢,殊途同歸。如玉心頭亦在盤算,如何拿張君給的那五千兩銀子,置間小店回來,賣賣畫兒,賺些銀子,再尋機盤間大的,生意一點點做下去,把安康接到京城來,這白日夢做到最暢爽處,羨慕的便是書店隔壁那間墨香齋,若能有那樣一間文玩店,她此生便能滿足。

張君燥火難捺,偏軟玉溫香個小婦人就躺在他身邊,吃又吃不得,越揉燥火愈盛,頂搭着小賬篷,燥森森辣絲絲,這點子邪火無處可發,唯將她捏的青青紫紫。

如玉雖是個水性婦人,但身上帶着月事,眼看張君面紅耳赤粗喘着,兩隻眼睛都紅了,心悔自己不該撩弄他,欲要引他往正道上,知道區氏勝比伏魔仗,只要提她,張君多少邪念都能瞬時消退,遂連連推道:“快往你娘屋裡去走上一走,否則她又該罵你了。”

張君也知自己該走了,但貪戀她的體香,貪戀與她在一起時的舒適自在,忽而輕咬一口,如玉疼的幾乎翻坐起來:“你好好兒的咬我作甚?”

“早上我走的時候你還曾答應,今夜必得放我吃一夜的奶,怎的才這一會兒就不行了?”張君整好衣服,搭袍簾劈腿坐在牀邊,見她勾着脖子檢視是否有咬傷,輕笑道:“果真咬出了血,你自己伸手摸摸!”

他拉如玉的手往自己身上扯。如玉觸得那金剛杵似的硬物,燙的縮手,脹紅了臉輕啐一口,罵道:“當初你還說,天長日久,你得叫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呢!我今兒可算是知道了!”

“什麼樣兒的?”張君扯着如玉的手,只要她軟綿綿一隻小手握握,自己便能舒服些,逐着問道:“我是什麼樣兒的?”

忽而簾外一陣嬌聲:“二少爺,可要奴婢將茶端進來?”

是那早晨區氏才送進來的秋迎,捧着茶盤,就在月門紗帳外站着。

張君躬腰半趴在牀上,一臉的嬉皮樣子瞬時散去,擰抽着眉鋒,臉脹的通紅,一動也不動,仿似定住了一般。如玉早知他有兩張臉,人前一本正經,人後無賴一樣,但若兩廂撞到一起,他便果真成個呆子了。

她勾手放下那冰裂梅花的帳子,將自己和張君都掩在裡頭,吩咐秋迎:“將茶擱在臨窗案頭,二少爺一會兒自斟,你且退下!”

張君乍耳聽着,直到秋迎放下茶盤,腳步聲出了正房,他才忽而活了似的站起來,乍乍着雙手在牀前亂走:“這又是打那兒冒出來的?怎麼一聲不吭就往我們房裡鑽?”

如玉忍着笑道:“昨夜你爹發的話,今早你娘送來的人,說咱們院裡缺僕少婢,送來給咱們使喚的。”

張君自幼跟個許媽在一起,自來住在靜心齋的後罩房裡,竹外軒這小院兒,還是他進士及第之後,區氏以爲兒子自此能平步青雲,特意撥來的。

誰知他以甲榜第三的資歷入翰林,竟就入了書畫院那個一眼看到天年的地方,成天繪地圖,偶爾於宴會祭禮上作詩繪畫歌功頌德,一輩子也不可能出頭。區氏心中憋鬱,自然就一直不肯給他派丫頭來。

張君出孃胎以來,也就在如玉面前像個無賴,本以爲這竹外軒關上門來便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誰知區氏竟還派得幾個丫頭來,檐淺戶窄的小院兒,正房些微有點聲音外面都能聽到,再要想耍耍無賴,還得作賊一樣防着丫頭們。

“不准她進這屋子!”張君氣急敗壞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立刻給我趕走!”

如玉坐在牀上看他一張俊生生的臉兒紅裡透着些粉,若他羞起來,當比正青春的女兒家還好看。她道:“我總得有個丫頭收拾屋子,洗衣,整院,難道這些事兒皆讓我自己幹?”

張君這才停住。他還是大意了,許媽能幹些院裡的粗活,屋子裡許多零碎小活兒,理衣服擦桌子,總得要有個丫頭幹才行。如玉來了這幾日,顯然這些活兒都是她自己乾的。

他道:“那就準她進來,但必得是我不在家的時候,等我一回來,就絕不准她們踏進這屋子一步。東西廂也不行,全給我躲到後罩房去。”

張君出門,秋迎就在門外站着,夏衫本就薄,她穿的更薄,翹翹兩點金蓮露於裙外,好奇這房的男主子,他果真生的很俊,在閨房中也頗有些樂去,就是怎麼一出了門便鼻子不是鼻子眼兒不是眼兒的,遠遠掃自己一眼,目光中滿是戒備彷彿她是頭會吃人的狼一樣。

張君只掃得一眼轉身便走,那妖妖佻佻的小丫頭,他記得是在四弟張仕房裡磨墨侍筆的。有這樣的丫頭磨墨侍筆,也就難怪他連考場的門在何處都找不到了。

*

從區氏那裡領了一頓訓,聽她說了一番自己受的冤枉與苦回來,到常靜軒外,張君便叫周燕攔住。她道:“二哥哥,我大姐那天帶二少奶奶出去裁衣受了累,回來之後便身子不舒服,病了這幾日,身邊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咱們自小兒玩大的,你過去溫勸溫勸,或者她能好起來?”

裁衣的事情還是張君在如玉入府之前就刻意交待過的,自如玉入府,他自己心中裝着鬼,怕萬一扯出當年舊事來,這些日子見了周昭都是遠遠繞着走,竟不知周昭因此而累病。他往前走了兩步,仰頭看了看天,回頭道:“既是病了,我一會兒派人入宮,從太子宮中請個御醫出來,替她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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