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千算萬算,惟獨漏算了趙良駒是藥鋪積年老掌櫃這一擺在眼前的事實。
趙良駒近期的所作所爲,早就顛覆了他和鍾靈初認識時,老實敦厚善良的藥鋪掌櫃的形象,在鍾靈的心裡,理所當然地把他納入打家劫舍的匪徒的行列。否則,鍾靈也不會那麼不小心,把曼陀羅的渣灑到牆角了。
鍾靈和餘雨薇正在商量着行動的具體對策,“碰”地一聲,破柴房的門卻被打開了。
“你這個小賤蹄子,出來!”
怒氣衝衝幾乎是把門踢開來的正是劉楚,只見她粉臉通紅,手裡還拿着一把匕首,對着鍾靈喝道。
“什麼事?”
鍾靈看她這樣子,難道是和家裡人談價錢不成,翻臉了?
“出來你就知道了,來人,把她雙手綁上!”
兩個小嘍羅應聲從劉楚的身後走出來,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修羅,他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也是有幾分怕怕的。聽說這個女人,曾經親手主持了瀏河村將肉票點天燈的整個過程,甚至還發明瞭一種更加可怕的酷刑……
劉楚是聽了趙良駒和王大的踢球逆轉一事之後發怒的,她沒想到,鍾靈就算是淪落到山寨中,仍然可以通過自已的小手段玩得這麼舒坦,她不親自“伺候”鍾靈都不行了。
“你熬曼陀羅打算做什麼?你弟弟也是學醫的,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曼陀羅是什麼。”
鍾靈被押到後山的一塊空地上,四周點着火把,趙良駒早就等候在那裡了,一看鐘靈被押來,便冷冷地問道。
“我同柴房裡的那個女子眼睛壞了,疼痛難忍,我熬些曼陀羅湯藥給她止痛!”
這是鍾靈和餘雨薇方纔商量的結果,她倒也不擔心二人之間的口供會對不上。否則,她就不會提到餘雨薇的名字了,免得她自已折了,把餘雨薇也牽扯進來。
趙良駒倒是知道餘雨薇瞎眼一事,這個女子在山上被折磨了許久,聽說不久前因爲拒歡,而把自已的眼睛刺瞎了,沒想到現在還活着。看來,也許還真是曼陀羅發揮了止痛的功效。身爲一個藥鋪的掌櫃,趙良駒當然知道眼睛被刺瞎的後果有多嚴重,所以略略有些相信了鍾靈的話。
“得了,你別問她。巧舌如簧,關在破柴房裡,還能把手伸到王大頭上呢,不好好教訓她一下,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呢!”
劉楚說着話,上前對鍾靈好一番搜身,直到她確信鍾靈身上的確沒有攜帶什麼可疑物品之後,這才放開鍾靈,順帶着還踢了她一腳,心裡頓時產生了幾分凌虐對手的快意。
劉楚對鍾靈早就有幾分忌憚了,從這個小妮子居然從開始的幾文錢的泡菜買賣,發展到現在一家牛羊豐盛,田地百畝,不過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以鍾靈這樣的發家速度,就連土匪打家劫舍也趕不上呢!
其實,嫉妒的種子一直埋在劉楚心裡,只是她自已沒有勇氣承認和正視罷了。
“嘿嘿,鍾靈,這回我看誰能來救你!”
趙良駒一陣冷笑,爲劉楚接下來的行動先營造了一股陰森的氣氛。
就在今夜嗎?他們要對我動手了?
鍾靈雙手被綁着,人被兩個小嘍羅強按在地上,但她的脖子還是能轉動的,聽完這對狗男女的話,欣賞完他們二人默契合作的表演,鍾靈擡起頭看看夜空,頭上的那顆太白金星一如既往最明亮也最孤獨地掛在天際。
這顆星星是鍾靈經常在暗夜裡仰望的,因爲這顆星星,讓她感覺自已還在地球上,雖然生活在不同的年代,但是這顆星星一如既往地位置和一如既往的明亮,就象過去生活在城市裡也一樣能夠看到,熟悉的星星讓鍾靈心裡好受多了。
死就死吧!反正自已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誰知道下一次睜開眼睛,自已又在哪個時空裡?
因爲有所體驗某種玄妙,所以鍾靈忽然不再畏懼死亡。
在敵人和對手看來,死亡是對她最好的終結,但對鍾靈來說,也許死亡是新的旅程的開始。
這麼想着,鍾靈原來的恐慌也被拋棄,她慢慢變得鎮定下來,甚至臉色在火把的照耀下,也顯出了沉靜如水的模樣。
但恰恰是這副模樣,惹惱了劉楚。
她要的是鍾靈恐懼、害怕,甚至嚇尿了……可不是這麼淡定,就算是跪在地上,依然高高在上的模樣。
劉楚嘴一撇,好吧,你還強做鎮定是吧?老孃真正的手段還沒有使出來呢!
“來人,把那個交不出銀兩的肉票押上來!”
劉楚一呼喝,就有兩個人把一個裝在麻袋裡的東西扛了上來,那麻袋還未解開,但卻已經有些溼溼的東西滴滴答答地掉下來了。
“呃,嚇尿了,熊包慫樣,這麼怕死,就叫家裡人賣田賣宅把銀兩湊齊了就得了!”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扛着麻袋的小嘍羅有些惱火,“撲”地一聲,把麻袋扔在了地上。
麻袋打開,裡面是一張胖胖的、驚恐的中年男人的臉,看他細皮嫩肉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農戶,至少也是一個富家翁。看到四周點着火把虎視眈眈瞪着他的羣匪,這個人嚇壞了,趴在地上嗑頭如搗蒜: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再給我家屬幾日,一定會把銀兩湊齊了送來!”
“得了吧,別再抱這個幻想了。我們查過了,你家兒子已經和你家的如夫人搞在一起了,他們明確說了,沒有銀兩,一文銅錢都沒有。”
劉楚懶洋洋地道,但她的聲音聽在富家翁耳朵裡,卻象頭上炸了個響雷:
“這個孽子,老子我白白養活了他18年,竟然這麼對我。”
呃,又是一樁人倫慘劇。鍾靈不由地搖了搖頭,看來,只有在危難之時,才能真正明白人心。
“別廢話了,你再多活一天,就是多浪費我們山寨糧食一天。不過,今天你算是派上用場了,喏,看到邊上那個小娘子沒有?一會你就可以讓她欣賞一下沒有贖銀的下場!”
劉楚說着一揮手,立即就有小嘍羅行動起來,只見三個小嘍羅拿着鏟子,在地上挖起坑來,不一會兒,就把坑挖得有一人多深。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我不想被活埋呀!”
那個富家翁在地上不斷地嗑着頭,額角都嗑爛了,血拉糊糊的,就連鍾靈都覺得他好慘,而且身下已經散發出腥臭味,真是被嚇得屎尿齊流了。
鍾靈可不覺得這僅僅是活埋那般簡單,因爲劉楚還叫人拿了一桶不知道什麼東西過來,聽着“嘩啦啦”的聲音,象是液體似的。
“來人,把這肥豬扔到坑裡去。”
劉楚一聲令下,趙良駒一直站在邊上觀看,並沒有說話,無論劉楚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
鍾靈忽然想起自已一直追着看的美劇《犯罪心理》,裡面就講過這樣一對虐待狂夫妻,他們喜歡一起殺人、對受害都施虐,並因爲這些舉動,在他們身上構成一種奇特的和諧夫妻關係。
“呃,也不知道最新的《犯罪心理》講的是哪部劇了。”鍾靈想到這裡,思緒居然走神了。
其實,是因爲現場的氣氛太恐怖了,她只能努力回想着與現場無關的事情,來化解自已內心深處的恐懼。
因爲,那個富家翁已經被小嘍羅們拖到坑裡,還往他身上填着土,雖然他勉強站着,但半個身子已經被土填滿了。
“大王饒命,小人還有一些私房錢,藏在院中,那個小畜牲不知道,如果大王饒了我,我就把那些私房錢都拿出來。”
富家翁絕望地喃喃着,幾乎不成語調了,土越埋越深,一直到了他的脖頸上,他幾乎要窒息了,但還是殘存着一口氣,不過已經叫不出聲了,只能張大嘴,就象一條被扔上河灘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不過,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小嘍羅們看到坑幾乎填滿,又跳上前去,在坑裡把填上的土踩實,接着繼續填土,直到一直填到富家翁的肩膀下方,劉楚才叫了一聲:
“好了,這樣可以了。來人,把他的皮膚割開,灌水銀!”
灌水銀?鍾靈聽到這幾個字,不由眼神一凝,而她無意中擡頭看了一眼趙良駒,卻見他似乎並不震撼,反而很享受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下脣。
天,這隻公狼原比那隻母狼隱藏得更加深,更加可怕。鍾靈這麼想着,才慢慢明白,趙良駒爲何能有那種耐心,用了幾年的時間來籌劃對付阿爸的辦法,並且慢慢看着阿爸死去。趙良駒其實一直在享受阿爸慢性死亡的過程。
如果不是鍾靈出現,打亂了他的步驟,趙良駒現在一定得逞了。想起《犯罪心理》側寫師們的分析,鍾靈甚至覺得,正是因爲自已的出現,打亂了趙良駒的步驟,所以讓他的犯罪節奏升級加快了,導致了今天的場面出現。
那個聽到吩咐的小嘍羅顯然也是熟手,只見他熟悉地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對着昏迷過去的富家翁頸下的皮膚輕輕一劃,就拉開了一道七八公分長的口子。
“行了,你上!”
那個小嘍羅對着邊上抗着水銀桶過來的另一個同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