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遛狗呢
這些衣衫鞋襪,應該都是國公夫人小馮氏給兒子準備的。
因爲雲鶯稍後又發現了一個特別的箱子,那箱子更花哨些,看起來就是年輕女子或夫人會用的。
再看裡邊放着的也是給二爺準備的衣衫鞋襪等物,那雲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指定就是二夫人給二爺準備的東西了。
怕自己猜錯了,雲鶯又拿出物品單子。
果不其然,就見她手中這個箱子特意做了標註,後邊則寫着“二夫人贈”四個大字。
雲鶯拿着單子看了許久許久,最後將單子收起來,又繼續忙碌去了。
到了傍晚,東西也沒歸置完,雲鶯就先不忙了。
她的身體許是還沒養回來,忙了這半天累的厲害。雲鶯便準備今天先到這裡,其餘的等明天再來忙。
才離開這院子往回走,雲鶯卻陡然聽到小丫鬟急急的叫喊聲在身後響起,“雲鶯姑娘,雲鶯姑娘且等等。”
雲鶯頓住腳,看向了身後那人,她記不清那小丫鬟叫什麼,但隱約好像剛纔支使過她。
那小丫鬟忙不迭跑過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姑,姑娘,您讓我們送到二爺院子裡的東西,我們送去了,但有一箱物品二爺不收,讓我們丟出去。”
小丫鬟又急又怕,“就是您特意叮囑我們,讓我們拿好了、別打翻的那個箱子,就是二夫人準備的那個箱子!姑娘,您過去看一看吧,那東西是二夫人給二爺準備的,我們那敢丟呢?”
二爺不知和二夫人生了什麼氣,以至於連二夫人的東西都不收。
但主子們一時的氣話她們哪敢當真,指不定什麼時候二爺和二夫人又和好了,到時候問她們要二夫人準備的東西來,到時候她們往哪裡找去?
可若不按照二爺的吩咐行事,她們又能將那箱子存放到哪裡?
小丫鬟們急的不得了,她們實在想不出哥妥善的解決辦法,只能火急火燎來尋雲鶯求助。
雲鶯聽到這些也愣住了,她一頭霧水,不知道二爺這是怎麼了。
雲鶯又蹙着眉頭,仔細想之前二夫人送東西過來時,丁姑姑都是怎麼處理的。
可想來想去,腦海裡竟一片空白。
二夫人從未送過東西過來麼?
這怎麼可能。
二夫人連人都給二爺送了,不至於吝嗇的,不給二爺送衣衫鞋襪和吃用的東西吧?
可雲鶯仔細想了又想,還是沒想到二夫人都給二爺送過什麼,又是什麼時候送的,一時間她就抓馬了。
其實,哪裡是二夫人沒送東西來,只是之前那些東西都被丁姑姑處置了罷了。
不管丁姑姑管不管家,這些物件都是她安排的。
一開始二夫人送來的東西,丁姑姑爲表鄭重,都是親自送到二爺手上。可惜二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只讓丁姑姑將東西拿回去,以後送的也不必拿到跟前來。
丁姑姑知曉二爺和二夫人之間有矛盾,只以爲如今二爺還在氣頭上,她便不再強求。
又因爲縣衙如今添了雲鶯四個備用妾室,丁姑姑更不敢將這件事傳出去讓她們知曉。
她怕雲鶯他們生了別的心思,等得了寵在二爺跟前吹枕頭風,離間二爺和二夫人之間爲數不多的的感情,鬧得這對本就相看兩厭的夫妻走到陌路。
也是以,二爺不收二夫人的東西這件事,是一直存在的,只是丁姑姑保密工作做的好,雲鶯幾人不知情罷了。
丁姑姑離開的急,也是因爲中了毒多少對她的身體和精神有所損壞,丁姑姑就沒想起這件事。就如同她忘了,她之前準備問問二爺的意思,讓雲鶯搬進二爺院子裡伺候二爺這件事一樣。
不說丁姑姑如何,只說因爲沒有前例可以借鑑,雲鶯也不知道要拿這燙手山芋怎麼辦。
她皺着眉,冥思苦想,最後也只想出來一個辦法,就是再去問問二爺的意思,看看二爺會不會回心轉意。
雲鶯之前整理好二爺的衣物後,就讓人將東西全部送到二爺院裡來。那是很大一批衣物,雲鶯過去時隨雨正收拾着。
看見雲鶯過來,隨雨以爲來幫手了,就趕緊衝雲鶯招招手:“累死我了,雲鶯姑娘這廂的事情都交給你吧。”
話落音,隨雨起身就想跑。冷不防二爺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來,“她是來尋我的,不是來找你的。你忙你的,別的事情不需要你處理。”
隨雨:“……”就離譜。
說真的,招幾個丫鬟進來伺候能怎樣?
他可是能文能武的隨雨大人,讓他處理這些衣衫鞋襪,這不是浪費人才麼?
可惜心裡有萬千憋屈,隨雨也不敢說出口,只能飲恨看一眼雲鶯,哀慼戚的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再說雲鶯走到書房門口敲敲門,二爺就在裡邊應了一聲,“進來吧。”
暈黃的燭光下,二爺這次沒批覆公文,也沒練字,他正拿着那本出自王老大人之手的手札,坐在書案後細細翻閱着。
只是那手札,早不是之前雲鶯送出去的破爛模樣了。它被仔細整理過,外邊換了一張嶄新的封皮,二爺還給它題了一個《河渠書》的名字,並落款:王雲成。
親眼看見二爺對這手札寶貝的樣子,雲鶯心中感慨萬千。二爺是有點“知人善用”的能耐在的,可惜王老大時運不濟,沒趕上二爺當他的主子。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那些年禮你都收拾好了?”
二爺說着話,坐直身,一邊將《河渠書》合攏好放在桌案上,一邊擡頭看向雲鶯。
雲鶯行了個禮,正想回話,二爺已經指着不遠處的凳子讓她坐。
雲鶯擺擺手,“我就不坐了,總共也就幾句話的事兒,我說完就走。”
二爺清亮的眸子看着她,“什麼事?”
雲鶯倒沒遮掩,就把小丫鬟問她求住的事情說了。邊說她還邊注意二爺的神情,然後就看見,二爺之前還算舒朗的神色,陡然就緊繃起來,而他清亮的鳳眸中,更是多了幾許不耐與晦暗。
二爺說:“丟了就是,不用拿到我面前來。”
“可那是二夫人……”
雲鶯欲言又止,二爺蹙眉看着她,也跟着不說話了。
書房內很沉默,只有蠟燭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隱隱作響。
太過靜寂的氛圍,就讓人心跳失衡,讓人心存畏懼,似乎就連那些將要破土而出的情感,也不得不龜縮起來。
雲鶯到底是將那話說了出來,“那到底是二夫人的一片心意,就這般丟了實在可惜。以前丁姑姑都是如何處置二夫人送來的東西的,二爺可知情?”
二爺直直看着她,語氣中卻多了兩分涼薄。他冷冷的道:“我也是讓丁姑姑直接丟了了事,至於她丟沒丟,我沒過問。”
雲鶯“哦”了一聲,“那奴婢就先將那些東西放在庫房裡吧,等您想用時奴婢再拿出來。二爺,您看這樣可以麼?”
二爺冷笑,“你安排就是。”
“那二爺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雲鶯轉過身往外走,二爺再是忍耐不住,直接起身從桌案後繞了出來。
他應該是有幾分氣怒在的,以至於起身時動作很大,連太師椅都被他撞了一個趔趄,發出很大一聲“刺啦”聲。
二爺扯着脖頸處的衣襟,喊雲鶯,“你先站住。”
雲鶯驚魂甫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太師椅被撞的歪歪斜斜,又見二爺扯着衣領衝她走過來,她當即眼皮猛跳,剋制不住後退了兩步,“二爺您做什麼?”
“我做什麼?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二爺看着雲鶯躲避的樣子,真覺得扎眼又扎心。他想拉扯她過來,但又恐嚇着她。
但若是就這般放任她離去,她個沒良心許是晚上能安寢,他則要生幾天悶氣。
既她是個龜縮的性子,不妨他主動些。
二爺喉嚨滾動,他在書房中走了兩圈,等情緒平復下來,不再如之前那般尖銳,他才諱莫如深的開口說:“我與林淑清,並不是正經的夫妻。”
雲鶯睜着水潤潤的杏眸,就這般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她不懂二爺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是正經的夫妻,這話該怎麼理解?
二爺娶二夫人,那可是八擡大轎、明媒正娶,他們不是正經夫妻,又該是什麼關係?
雲鶯摸不着頭腦,只能疑惑的問二爺,“所以呢?”
“你,”二爺再次冷笑出來,這次是被氣笑的。
他探究的看着雲鶯,卻從雲鶯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二爺既挫敗又無奈,當下搓了一把臉,攆雲鶯出門,“你走吧,這幾天最好都別在我跟前露面了。”
雲鶯就這般糊里糊塗被攆了出去,關鍵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二爺。
可她纔剛走到門口,二爺又反悔了,“雲鶯,回來。”
這下雲鶯可怒了,她當即就拉下臉來,“二爺您故意耍我玩是不是?您這一會兒讓我走,一會兒又讓我回,感情您閒的沒事兒幹,在這兒遛狗呢。”
“遛狗”兩字一出,在不遠處正搬着東西往正房走的隨雨“噗嗤”一聲笑出來。
但他才笑出聲,就敏銳的察覺到二爺不善的眼神。
隨雨當即收斂表情,將一張扭曲的面孔埋在二爺的衣裳裡,隨即一邊忍着笑,一邊跑進正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