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學生時代可沒有所謂的男人不打女人這一說。站在宋宏志邊上的一個瘦小的學生上來就推搡我一把,別看這同學弱不禁風的,他這一衝擊力還是挺大的,讓我後退幾步,差點摔倒,若不是我及時本能的拽住扶手,可要摔個人仰馬翻。這下我可火的厲害了,正當這個瘦子跟着上前還要侵犯我時,我一巴掌呼過去,一重重的耳光落在他臉上。
農村出來的孩子別的不行,就是手上特別有力,我這一巴掌打的他蒙圈了,把他打愣住了。這傢伙只管捂着臉站在那裡。其他三人可不依不饒了,上前來撕扯我。這時候,體操前奏音樂換成了正式的體操音樂。
廣播裡響起了淹沒一切的聲音“現在開始做第八套廣播體操,原地踏步走............”
他們幾人一擁而上,我當然打不過他們,而且他們還是男孩子,再怎麼力氣也比我差不了多少。於是我一下子就被推到在地。
我可不是任由宰割的羔羊,即便是打不過,也拼命反抗。我慌忙爬起來,跟着他們扭打在一起,但很快又被摔倒,再爬起來打,不依不饒。廣播放的是很有節奏,同學們做操是熱火朝天,我們打的是難捨難分。
我沒有優勢,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的機會。連續好幾次被打倒在地又爬起來,好在那時穿的衣服厚,要不然摔在地上也是要受傷的。
在扭打過程中,我一把抓住那位女同學的頭髮,抓住後不放,任其怎樣拉扯,他們越是打我我就越用力拽她的頭髮。女生打架的致命弱點就是被拽住頭髮,就像貓被揪住了脊背一樣。
“放手,疼啊!”女同學拼命呼喚,瞬間失去了戰鬥力,只顧掰開我的手,但她的力氣小很多,根本掰不開我的手。其他兩個男同學一看他的朋友正受我的折磨,於是也停下來想要拉開我,但他們越是這樣這位女同學越遭罪。
“你放開。”
“我憑什麼放開。”
於是我們就這樣僵持起來,女同學不敢動,我也不放,那幾個男同學也不敢拉。
“第二節,體轉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直等到廣播體操音樂結束,我們還是保持着這樣的對峙。但這樣僵持下去對他們是沒好處的,這時宋宏志慌了起來,其實他很膽小,並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這時有上樓的腳步聲,而且是急促的。原來是姚俊熙。
姚俊熙看我還有班上的幾個搗蛋鬼沒有去做操,一想便知道我們之間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於是在廣播體操快結束時就跑回教室。他一看到這架勢,就知道他們在欺負我,而且這時一個男同學還在拉着我背部的衣服,但他並沒有使勁,他不敢使勁。我全身灰溜溜的,就像豬打滾讓身上裹上了一層泥巴一樣。
姚俊熙上前便要拉開這位男同學,邊說道:“你們幹什麼,放開。”
這位男同學沒有理會他,反而將他一把推倒在地上,“小不點,滾開”。但他們也不敢對姚俊熙做什麼,必定他是班主任的兒子。
姚俊熙爬起來連屁股上的灰都沒拍就往樓下跑去,邊說着:“你們等着,告老師去。”
“你回來,回來”宋宏志根本來不及阻攔姚俊熙。“你放開她”宋宏志的語氣還是強硬,但明顯沒有底氣。
“不放,等老師來。”
“你放開她,要不然我找我大哥來做了你。你知道我大哥是誰嗎?”
“你把你爹叫過來我也不放。”我是剛進城的孩子,以爲他說的大哥就是他家裡的大哥,不想到他說的大哥是社會上的大哥。
“你完了,我跟你說你玩了。我大哥是東海,他是全城老大,你完了我跟你說。”不知是緊張還是氣急敗壞,宋宏志顫抖的說道。
我還是不放,不知者無畏,我一點都不害怕。
“撲通”一聲,宋宏志居然跪下了,不但我傻眼了,就連其他兩個同學也都傻眼了。
“求你放開吧,要不然我們都得玩玩,要是被老師發現我們都要被處分的。”宋宏志拉着我的衣角居然哀求起來。
這時樓道上已經響起轟隆隆學生上樓的聲音。
我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吃軟不吃硬,他這一求我,我的火氣也就消了下來。我鬆開手,這時才發現手掌上居然有幾根頭髮,我居然將女同學的頭髮薅掉了幾根。
宋宏志又是求我一番,我也不打算將這事情告訴老師,想着就此罷休,可姚俊熙真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師。但在調查時我並沒有完全說出實情。後來我知道宋宏志之所以這麼害怕處分的原因,因爲他之前犯錯受到過警告處分,還在處分期,所以他很害怕。如果再來個處分,很有可能會開除的,這原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那位脾氣暴躁的老爸。
後來這幾個同學站在講臺上被點名批評。那位女同學沒多久就退學了,原本以爲是因我們打架原因而退學的,但後來從姚俊熙那裡得知,這位女同學是自願退學的,她家庭很特殊,據說母親屬於拋夫棄子那種,至今杳無音信,父親整日酗酒,跟不不管她的生活,這位女同學年紀也比同班同學要大一些,對學習也並沒有興趣,於是就選擇了退學自謀生路去了。這事情大概過了兩三年,一次晚自習放學,回去的路上,在路邊的一處大排檔餐飲處看到了這位女同學。她已經完全變了模樣,頭髮染成了五顏六色,衣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她在跟幾名男子吃着廉價的食物喝着散裝啤酒高談闊論着,滿口污言穢語的視乎讓過路的人都知道她自認爲的了不起。這之後,就再未見及此人。有時候我也替她感到悲哀,甚至同情起她。有些人生長在一定的環境中命運早已註定,怎樣的結果是必然的。
這次打架過後,宋宏志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老實多了,也不調皮搗蛋了,跟我見面也客氣起來,甚至見面會主動打招呼。後來姚俊熙告訴我說,其實那次打架班主任是知道事情真實情況的,雖然我並沒有將事實說出,但姚俊熙的母親還是叫來宋宏志的家長,給了他警告,讓他老實一些。但宋宏志突然的改變並非因爲請了家長之後回去被重重的修理一頓,請家長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據說是因爲他副局長父親因爲貪污受賄被抓了起來,家裡搞的雞犬不寧,財產被執行,甚至遭到報復。
後來,那位所謂的市裡的老大真的來找過我麻煩,但並不是宋宏志找來的,而所謂的大哥是不是本人我也無法證實。
接下來,倒是風平浪靜了一些時日。暖春已經到來,柳絮飄零,院子裡的水杉樹也發出了嫩芽,嫩芽的生長頂掉了原本枯掉卻不願落下的枯葉,於是在樹旁就會有新一輪的枯掉的葉子堆積。小區的院子裡有幾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孩子,但就屬我跟姚俊熙關係最好。自從那次打架之後,我覺得他很夠義氣,他呢,因爲我們是鄰居也很喜歡跟我玩。我把他當成弟弟一樣來對待,他也總是把新買的玩具書籍拿給跟我分享。玩具我倒是很喜歡,但書我就沒有多大興趣了,盡是些文學典故之類的。
城裡有城裡的樂趣,鄉下有鄉下的玩法。我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當然也能給他們這些城裡的孩子帶來他們所從未見過的快樂。於是以我爲首的遊戲圈子就形成了。我們玩“烽火戲諸侯”、“火燒赤壁”遊戲,這些都是我起的名字,其實就是玩火。農村裡一到冬天就是荒草連天的,大人們會拿來放到田裡燒掉作爲肥料,而我們孩子就喜歡在田埂河邊放火,有時候風大,一連將火燒的很遠,我們叫“火燒連營”,有時候不小心把草垛給燒着了引來大人們來救火,我們叫“烽火戲諸侯”,假如在河邊放火燒到河對面去了,我們就叫“火燒赤壁”。農村的孩子很多,一到冬天成羣結隊的去幹這些讓大人們頭疼的“壞事”。
這個週末,我們將院子裡的水杉樹的落葉收集起來,開開心心的完了一下午。到星期一開學,出門看到院子當中樹邊上被火燒過的痕跡,又看看樹上,發現也沒有什麼枯葉了。
“這下燒完了,要等到冬天了。”我跟姚俊熙並排走路去上學,現在我們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上學放學都一起,哪天我出門早了就在樓梯口處等他,反之也是。
“就是奧,你就是我們院裡的大姐大,我叫你姐姐可好?”
“當然可以,我正想有一個弟弟呢?”
於是我們在路上就認了親戚。自從上次打架過後,我的大名幾乎響切全校,把我都傳成了社會人,社會的大姐大,說我打架夠狠不要命。全校不知道,但全班同學都不敢招惹我那是真的,包括之前那幾個搗蛋鬼。
太陽從那邊房頂上翻過來,早上的露水打溼了青綠的芽草,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的,跟一顆顆珍珠一樣。
我們到了校門口,這時校門邊上幾個人朝我們走來,成年人,一看就是在等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