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2)
儘量讓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態,我知道糟糕的心態對我並沒有好處,但現實總是不斷的摧毀着僅有的希望,當我滿身疲憊的坐在這裡,看着落日餘暉,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這樣的風景給我帶來的只有焦慮,我不知道盡頭的時間是多久,我雖盡力保持樂觀,但悲觀本能的去佔據着我的內心,讓我無力擺脫。
昨天,我也這樣看着遠方,我想朝着她的方向,但我卻無法辨識她的方向,這裡讓人迷茫。接近夜幕的樣子,山際邊鋪上一層灰藍色,即便在那裡還有太陽,還有陽光,但那些也是微弱的,這是黑夜即將來臨的時刻。估算現在應該是晚上7點鐘的樣子,距離天黑不到半個小時。又走了一天,今天走的比昨天遠,我想我走了不低於20公里,雖然這距離我無法具體去測量。順着這河道邊行走還是很好,道路還算平順。其實我想走的更遠,但體力不允許。假如有足夠的食物來支撐體力的消耗,或許我能再走五公里。
現已雙腿僵硬,腳掌火辣辣的痛。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接下來我還要多走一天的路。但是萬一,萬一一百公里內並沒有人煙怎麼辦?一百公里是我最壞的打算,但這並不是定律。誰規定的沿河一百公里內就一定會有人家和村落?或許是兩百里,又或許更長。不行,不能想,我怕失去支撐我走下去的勇氣。但我必須往下走,這是希望,坐以待斃只是在碰運氣。
下午行走中,這條河分叉了,我只能選擇靠近河灘這邊河的岔道繼續走,我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對還是錯。現在這條河道要窄許多,水流也緩了許多,河灘也淺了很多。
但這周圍還是光禿禿的砂石灘,光禿禿的山,這裡的海拔視乎要低一些,不光有野草和荊棘,還生長些蔓藤植物,海拔低的地方會長出更豐富的物種,但這裡的土地並不肥沃,即便是長出這類的草也是熙熙攘攘的。碎石佔據了這裡大部分土地,所以能供給這類植物生長的養分不多。
太陽終於消失了,天空那一角升起一輪細細的彎月,如一條絲線,是上玄月,它雖然細,但很明亮,有淡淡的光輝灑落下來。這時候天並沒有完全黑下來,大地是一片暗黃色。起風了,因爲晝夜溫差大,這裡又地處河灘,起風是正常的,我得找一處能擋風的地方。
找到一處橫着聳起的沙土埂,這條土埂成條狀隆起,是被每年夏季上漲的河水沖刷形成的,河水沖刷河邊的泥土,時間久了就會形成低窪,而當夏季過後河水退潮,這地方便空了出來,於是跟原來的地面形成落差,就凸顯出一條土埂,土埂靠河的這邊不但低而且有凹槽,很適合睡覺。
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時候原本的暮色已經完全消失,只有月光那一絲淡淡的皎潔。同樣用野草鋪底,今天這些野草經過一天的日曬風吹,幹了許多,柔軟了許多,更舒服些,一天的勞累在這個時候終於可以釋放出去,這對於肉體是一種解脫,順便從衣服包裡拿出了荊棘果。
對於荊棘果,我是又愛又恨,每當我吃飽不想吃時我就厭惡它,每當我餓的時候又不得不拿起它。但我再也沒有第一次吃它時那樣愉悅的心情和食慾,我只是時不時吃上一些讓自己不至於感到飢餓,讓自己在討厭它和需要它之間保持平衡。
這一路上都是荊棘,完全不用擔心它會供應不上,但我還是將幾個衣包裝的滿滿的。我期望今天能遇到村子之類的,遇到放牧的人,但沒有,一點跡象都沒有。我完全低估了這裡的荒涼和人跡罕至,這裡是藏區,平均人口最爲稀少的地方,河流的地方是要孕育人類,可這裡太過荒涼。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希望明天,後天?或是大後天能遇到一個村莊,哪怕只有一戶人家的村莊都可以。最糟不過一百公里,不會再長了。
胃裡感覺酸酸的,因爲吃了太多的果實的緣故,還好,只要不出問題就行,沒那麼多講究,首先要滿足基本所需。這兩天喝下許多生水,是河邊沙地上坑窪處的積水,還算清涼,我在河邊距離河水較近的沙灘處撥出一個坑,這樣能滲入河水,而沙子有過濾功能,這樣就能過濾掉河水當中一部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過濾後的水會乾淨些。當然,我認爲是這樣的。要不然呢?冒着壞肚子的風險總比渴死餓死要好。
天上那輪細月升到當中來,但它任然偏向一側,它很美麗,就像我的妻子一樣美麗。你是否在想起我,不用想我,我還活在,我一定能回去找你的,你千萬不要爲我悲傷過度。月亮啊月亮,你如果能看到我就給我捎句,簡單的一句話,讓她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呵呵!我可是唯物主義者。
剛剛停下的風又活躍起來,是微風。這我可不怕,我今天帶上更多的野草,還有一些枯掉的蔓藤,我都把它們蓋在身上,蓋上厚厚的一層,現在根本不覺得冷。我還找到一塊合適的石頭,在石頭上墊上一層厚厚的草當作枕頭,別說,還真合適。
嗯,藉着月光還能寫點什麼,能看到但看不清,我想明天的月光會更亮,月亮會更圓。
哎!怎麼也睡不着,坐起來吧!這樣要好些,要不然心煩意亂的,感覺到了奔潰的邊緣。
我想現在應該是後半夜了!還是睡不着。月亮也偏到一邊去,都快不見了,還有一些細微的光。我還能看到河面上閃耀的微弱的磷光,那是月亮的功勞。
要是來份炒米粉挺不錯的。
大學那時也不錯,如果現在讓我回去上大學我還是很樂意的。唐孟晚不知道怎麼樣了,她這個人倒是挺漂亮的,比較之下,她跟羣措一樣漂亮,可你爲什麼這樣對我呢?我們大學幾年的感情也抵不過那個人的片面之詞?也許不是你的錯,但我會讓你後悔的,不是我,是你..........(劃掉了後幾句)。去她的,都見鬼去吧......
誒呀!其實也沒什麼,何必恨她呢?我何必因爲一個不值得的人去懊惱去讓自己心情更糟呢?本來我已經夠糟糕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選擇什麼樣的人,選擇一個人還是一些人,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些跟我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是任何關係。但願你前程美好,但願你不枉此生。
我都想了些什麼呀!還在思考一個跟自己不相干的人。不知道父母身體怎麼樣了,他們知不知道我墜崖的事情?希望他們不知道,要不然他們一定會傷心透了。等我出去後再告訴他們我所經歷過的。
身邊要是有堆火就好了,雖然現在並不怎麼冷。火上再烤上一隻羊,羊肉上要灑胡椒、辣椒麪和孜然,烤的出油那種,這樣實在是太美味了。
風大了許多,吹到草木上都有聲音了,但我有擋風的土埂,幾乎吹不到我。風一旦停歇一會兒,那水流的聲音就會更清晰。
月亮已經完全不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我突然害怕起來,荒郊野外會不會出現什麼?當然我不是害怕狼之類的。會不會有個高大的沒有頭的巨人站在我背後,他默不作聲的盯着我,他有着一張血盆大口,能將整個人一口吞下的那種,小時候我爺爺給我講過這個故事。對了,爺爺的樣子呢?我記得他頭髮是白的,他很喜歡笑,但他到底長什麼樣子呢?但我還記得這個故事。
去他的吧,怕什麼?我可不怕,放下本子睡覺吧。
(本篇日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