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金嬤嬤整個人都怔住了。
怎麼都沒想到,舒清鸞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出現在了絳綾閣,而且還將她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聽了去。
“奴婢不敢!”金嬤嬤對着舒清鸞心不甘情不願的欠身,那雙如狐狸一般老練的雙眸微微的閃爍了一下,雖是微鞠着身子,可是怎麼看怎麼都是那麼的假與作做。
“不敢?”舒清鸞似笑非笑的直視着金嬤嬤,微微的彎身,朝着她湊近一些,凌厲的雙眸如利刃一般的直逼金嬤嬤,“那不如嬤嬤告訴我,是哪個小蹄子越來越不把姨娘放在眼裡了?嗯?”說話間雙眸有意無意的朝着曲宛若的方向斜了一眼,隱約中透着一抹利刃,“金嬤嬤倒是說說看,就算姨娘不嚴辦了那個小蹄子,清鸞身爲相府大小姐,自也是不會放任下人這般任爲!”
“是……”金嬤嬤下意識的望向了曲宛若。
舒清鸞在曲宛若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擺了擺自己的裙襬:“嬤嬤,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怎麼,還需要經過姨娘的示下?”
“鸞兒這話說的姨娘不愛聽。”曲宛若對着金嬤嬤使了個眼色,朝着舒清鸞異常淡定的說道。
舒清鸞轉眸,笑如春風般的望着她:“哦?姨娘怎麼不愛聽了?”她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又抑揚頓挫,給人一種壓力十足的感覺。然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自己那纖細修長的手指,等着曲宛若的回答。
“鸞兒未經通傳,這麼不聲不響的就進了姨娘的屋內,這一來就是給金嬤嬤扣了這麼大一頂罪名。這能不讓金嬤嬤驚慌害怕嗎?別說金嬤嬤了,就是姨娘也是被鸞兒給嚇了一跳。”邊說邊有意無意的撫向自己那微微有一點點隆起的肚子,以示,舒清鸞嚇到的不止她和金嬤嬤,連帶着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舒清鸞雙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曲宛若,脣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彎弧:“那可真是鸞兒的過錯了。嚇到姨娘事小,嚇到姨娘肚子裡的孩子,那可事大了。這要是讓父親知道了,估計着鸞兒又該挨巴掌了吧?姨娘,你說呢?”
“那可說不定,鸞兒現在的身份可不比之前了。就算是相爺,若要對鸞兒責罵,那也得先三思而後行了。”曲宛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舒清鸞,那看着舒清鸞的眼神裡亦是多了一份警剔。
舒清鸞回笑:“那可是姨娘的功勞呢!如果不是姨娘對鸞兒這般的用心,這般的盡力,鸞兒怎麼可能會有今天呢!所以說,姨娘功不可沒!這不,鸞兒特地過來感謝姨娘的良苦用心。鸞兒習慣了清靜,姨娘這一下子的派了這麼多人到蘭心院,鸞兒真是很不習慣的。所以,鸞兒怕是要辜負了姨娘的一片好意了。希望姨娘不會覺的鸞兒不識擡舉纔是。”
“怎麼會呢?”曲宛若雙眸與舒清鸞直視,臉上掛着一抹假笑,“姨娘只是怕鸞兒無人照顧。鸞兒可是我們相府的大小姐,是衆人捧在手裡的明珠,姨娘可不敢有所怠慢。萬一,鸞兒一個不悅,你說姨娘豈不是很冤?不過既然這是鸞兒自己的意思,那姨娘自然是要尊從你的意思的。若是姨娘強將下人安置於鸞兒身邊,那在有心人眼裡看來,可就成爲姨娘欲對鸞兒不利了。這莫須有的罪名,姨娘可擔不起,相信鸞兒也不會讓姨娘擔上的,是吧?”
舒清鸞回以她一抹假笑:“相當,當然相信!鸞兒又怎會不知姨娘的良苦用心呢?既然姨娘也知道鸞兒的意思了,那自是最好不過了。矣?怎麼沒見着二妹妹?”舒清鸞四下掃望了下屋內,未見着舒紫鳶的身影,便是略顯有些詫異的問道,“妹妹的傷勢可有好些?既然有傷在身,那就好好的養着,就不要四下亂動了。不然加重了傷情,擔心的還是姨娘。”
“回大小姐,小姐她……”
“啪!”金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只覺的臉頰上一陣發熱,兩眼一陣發黑,接着又是“啪!”一聲響,金嬤嬤還沒反應過來,便是重重的捱了兩個巴還。
舒清鸞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一臉陰鷙的直視着金嬤嬤:“金嬤嬤,可知本小姐爲何打你?”
金嬤嬤緊忍着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對着舒清鸞恭恭敬敬的說道:“回大小姐,奴婢不知,還請大小姐示下!”
“第一,打你尊卑不分。第二,你打口無遮攔!”舒清鸞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
曲宛若一時之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聲給驚到了。瞪大了雙眸一眨不眨,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清鸞。
“奴婢謝大小姐賞掌。但不知,奴婢如何的尊卑不會,如何的口無遮攔了。”金嬤嬤卑躬屈膝的垂站於舒清鸞面前,卻是說着微有力的話。
“啪!”舒清鸞的巴掌再一次落在了金嬤嬤的臉頰,“這一巴掌,是打你錯了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轉身,似笑非笑中帶着一臉詭異的望着曲宛若,“姨娘,金嬤嬤怎麼說都是府裡的老傭人了,可如今她卻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姨娘,你說鸞兒是該懷疑金嬤嬤呢,還是質疑你?這要是讓其他有心的人聽了去,我想,該質疑的就不是姨娘你了,而是父親了。姨娘,你覺的鸞兒說的有道理嗎?”
曲宛若與金嬤嬤甚至都不知道,坐在曲宛若對面的舒清鸞,到底是什麼時候從椅子上起來,站於金嬤嬤的面前的。那速度可以完全的讓兩人咋舌。
此刻的曲宛若,不管是臉上還是眼裡,透出的盡都是濃濃的陰森,她這明擺着就是打狗給人看,金嬤嬤不過只是撞到了她的槍口上。嘴角狠狠的一抽,“鸞兒,果真是長大了,也懂事了。考慮的事情遠比姨娘還要深遠了。姨娘甚是欣慰,也算是對得起你過逝的孃親了。既然鸞兒也說了,金嬤嬤是府裡的老傭人了,那就看在她盡心盡力的份上,鸞兒不與一般計較了。”
舒清鸞抿脣一笑:“當然,姨娘都這般說了,鸞兒要是再揪着不放,那豈不顯的鸞兒沒有度量了不是?鸞兒在姨娘的教導之下,向來都是度量很大的,又豈會與一下人一般見識?這樣豈不沒了自己的身份?再說了,姨娘可是離不得金嬤嬤的細心照顧的。時候不早了,鸞兒也就不打擾姨娘歇息養胎了。不然父親責怪下來,就該是鸞兒肌膚受罪了。姨娘,鸞兒告退。”對着曲宛若不緊不慢的欠了欠身,轉身邁門而出。然而一腳邁出門坎之際,卻又是停了下來,轉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曲宛若,“姨娘有一句話說到鸞兒的心裡去了,姨娘如此有心的對待鸞兒,相信我娘在天有靈一定會十分感謝姨娘的,也一定會保佑着姨娘。”說完一個轉身,對着金嬤嬤露一抹詭笑,邁步離開。
金嬤嬤只覺的渾身一個發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
見着舒清鸞的背影,曲宛若的眸中劃過一抹陰鷙的憤恨,雙手緊握成拳。然而,就在舒清鸞走至門坎處,一腳邁出門坎時,卻是傳來了她那不緊不慢,不冷不熱,不輕不重的聲音:“打狗自然是給主人看的。”
曲宛若的臉由紫變綠,由綠變青,最後又由青變白了。
……
皇宮
南宮夙寧寢宮
夜,寂靜
南宮夙寧側坐於軟榻上,榻上的小案几上擺着一副未下完的棋。此刻南宮夙寧正饒有興致的自己與自己對弈着。
食指與中指夾着一顆白子,略顯的有些舉棋不定的停放在半空中,似乎有些退進兩難的樣子。
相詩一聲不響的站在南宮夙寧的身後兩步之處,靜靜的看着一臉沉思的南宮夙寧。
皇后的話一直在南宮夙寧的腦海裡不斷的盤旋迴響着。
“本宮定會爲公主尋得一門良緣。”
良緣?
呵呵!
南宮夙寧冷笑。
“相詩,坐。”南宮夙寧對着相詩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相詩前邁兩步,沒有在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也沒有過多的扭捏,只是對着南宮夙寧很是關切的問道:“公主可是在煩皇后所的話?”
南宮夙寧擡眸望着相詩,展齡一笑:“如果你是皇后,要爲本公主婚配,你覺的放眼滿朝,誰最能入得了你的眼?”
這話那說的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將堂堂一國之母,後宮之首的皇后,讓一介小小宮女來承比。那要是換了其他人,定然是惶恐萬分的跪地求饒了。但是相詩沒有,只是微微的怔了一下,怔過之後則是一臉正色的望着南宮夙寧:“公主這話雖說有些大逆不道,若是讓人聽了去,莫說奴婢,就連公主也會被治罪。但是相詩很認真的角色互換一下,如果真如公主那般所言,放眼整個朝堂,舍寧國公府取誰呢?其實公主心中已然有數。”
相詩說的鎮定而又淡定,臉上半點沒有驚慌的樣子,甚至還帶着淺淺的淡笑。
南宮夙寧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滿意的淺笑:“不愧是相詩,與我一個想法。”手中的棋子終於落下,“她倒是想的很全面,將本公主來換一個太子妃。本公主若是連她這一點小小的心思都看不穿的話,本公主還怎麼爲我哥做事?相詩,你說,我們應該送一份怎麼樣的禮物給皇后娘娘?怎麼樣,那也得對得起她對本公主的上心不是嗎?”
相詩淺然一笑:“公主需要相詩怎麼做?”
南宮夙寧對着相詩彎了彎手指,相詩彎腰附身。南宮夙寧在相詩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只見相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濃濃的笑容,然後對着南宮夙寧說道:“公主放心,相詩一定不負公主所望。”
南宮夙心很好情的拿起另一顏色的一棋子,毫不猶豫的落在了棋盤之上,“知情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在公主的預料之內,估計也就這一兩天,也該有所行動了。”相詩如實以報。
南宮夙寧抿脣淺笑:“嗯,那就等着看好戲吧。敢把主意打到我哥身上,本公主若不反擊,怎麼配當我哥的妹妹?怎麼對得起母妃?讓如畫與寫意也加快了速度。”
“奴婢已經與如畫與寫意取得聯繫了,她們正在加速進程。”相詩似乎永遠都很瞭解南宮夙寧的意思。
“你們辦事,我放心。”南宮夙寧笑如春風。
祈寧宮
皇后坐在銅鏡前,由着宮女爲她卸着髮髻上珠飾與鳳釵。
看着銅鏡內,自己那依舊光滑如少女般的肌膚,她的脣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彎笑,然後一想起,這一個月來,南宮百川來她的祈寧宮的次數卻是五個手指也數不完。瞬間的,笑意斂去,隨即眸中卻是揚起了一抹陰鷙的深沉,深不見底。
“嘶!”只見皇后一聲低呼。
“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皇后身後的宮女跪地求饒,不斷的磕着頭。
皇后原本陰沉的臉色,此刻更加的陰森,那如深潭一般的鳳眸裡更是讓人看不出此刻,她心中所想。脣角輕輕的上揚,眼亦是往上挑了挑。
意嬤嬤快步的朝着這邊走來。
“杖斃。”雙眸死死的盯着那宮女,連眼皮也不帶眨一下的就說了這麼兩個字。
“皇后娘娘,求您饒了奴婢……”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兩名太監架着拖了出去,其中一人手緊緊的捂着她的嘴巴,不讓她再發出任何聲音。
“都退下吧,一個一個都笨手笨腳了。”林公公對着其他那些宮女太監輕聲的喝道。當然也是看到了意嬤嬤那腳步,那表情,向來與意嬤嬤十分合拍的他絕對知道,意嬤嬤是有話要與皇后娘娘說,此這話也不適合另外那些宮女太監聽。
林公公放下手中的塵拂,仔細小心的替皇后卸着髮髻上的珠飾。
皇后的臉上浮起了一抹了然的淺笑,“意嬤嬤,可是有事?”
意嬤嬤在皇后的身側站立,略顯的有些嚴肅的對着皇后說道:“奴婢打聽到,前些天,曲姨娘帶着舒家三位小姐上相國寺請舒老夫人回府。”
皇后點頭:“嗯,這事本宮知道。這不南宮夙寧與南宮樾好像在那天也去了相國寺。”
“那日去的可不止安寧公主,安逸王爺與舒相府的。那寧國公府的夫人與大小姐可也去了。而且,第二日可是寧國公府的大少爺親自帶着小廝駕着馬車去接寧國夫人與大小姐的,不過卻是舒家的二小姐對他來了個投懷送抱。”
皇后微微的怔了一下,隨即略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意嬤嬤:“這消息可準?”
意嬤嬤點頭:“千真萬確,就爲這事,舒家二小姐還被百里大小姐甩了一個耳光。”
皇后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容:“小林子,明兒去相府傳個話,就說本宮念着鸞丫頭,讓她來本宮宮裡走動走動。”
林公公拿過咬在嘴裡的桃木梳,細細的爲皇后梳着長髮,點頭:“是,奴才遵旨。”
相府
雲羅居
雲姨娘正睡的熟念之時,似乎覺的有一道人影立在了她的面前,而那人卻是用着一抹異樣的眼神看着她。
雲姨娘下意識的緩然睜開雙眸。
“你……?!”
……
扶柳院
季姨娘睡的正熟。
“咻”一把飛刀直直的射在了她的牀欄上,飛刀上插着一張紙條。
“啊!”
季姨娘一個驚叫,然後鯉魚打挺的,直接從牀上坐了起來。
看着那斜插在牀欄上的飛刀,季姨娘只覺的心肝膽“撲撲”直跳,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直往下滑。
“姨娘,怎麼了?”張嬤嬤聞聲,只是披着一件外衣便是急急的推門而入。
張嬤嬤是季姨娘的奶孃,是跟着季姨娘從季家來到相府的,也是季娘在相府唯一信任的人。
季姨娘手指顫顫巍巍的指着那插在牀欄上的飛馬,眼神有些恍惚,神情有些慌亂。
順着季姨娘的手指的方向,張嬤嬤在看到那飛刀時,也是怔了一下,然後壯着膽伸手將那飛刀撥下,在看到紙條上的字時,張嬤嬤整張臉都綠了。半點不容有失的將紙條遞至了季姨娘的面前:“小姐,你看。”
張嬤嬤這回喚的是“小姐”而非“姨娘”,足以說明,這事的嚴重性。
季姨娘拿過張嬤嬤遞過來的紙條,然後在看到紙條上的字時,眸中閃過了一抹出離的憤恨。
“小姐,現在怎麼做?”張嬤嬤有些茫然的問着季姨娘,“也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說的話是真是假。萬一是給我挖了個坑,那我們豈不是順着他的意往下跳了?”
“奶孃,給我穿衣。”季姨娘已經斂去了剛纔的驚慌與無措,改而換上了一臉的陰沉,“不管他是敵是友,會了就知道。”
“是,小姐。”
相府後院,這裡有一處假山,假山佔的地兒挺廣,還有山泉,泉水由下往下流淌,發出清脆的響起。泉裡養着些許錦鯉,還有不少的睡蓮。
一衣人立於假山之內,他全身黑衣,就連臉上也蒙着黑色的面紗,僅留一對圓溜溜的眼睛。
夜,寂靜,一輪彎月高掛於夜空,那淡淡的銀色月光傾泄着大地,略顯朦朧。
季姨娘與張嬤嬤出現在假山內。
“季姨娘果然沒讓我失望。”黑衣人在看到季姨娘出現時,靈動的雙眸直視着季姨娘,淡淡的開口,只是聲音卻是刻意的壓低了一些,似是不想讓季姨娘聽出她的聲音一般,但是卻不能改變一點,那便是她是個女的。
“不知小姐讓我到此有何指示?”季姨娘波瀾不驚的望着她。
“季姨娘難道不奇怪,爲何你入府這麼多年,卻依舊是無一所出?”
季姨娘抿脣一笑:“無所出的也不止我一人,其他姨娘也未見有所動靜。小姐何以認爲憑你一句話,我就該相信是她人所爲?”
黑衣人眨巴了下雙眸,而後繼續一眨不眨的盯着季姨娘,“季姨娘所言極是,沒有真憑實劇確實無法讓你相信我說的話。那麼加上這個呢?”說完,右手伸於季姨娘面前,手掌內赫然躺着的是季姨娘一直服用的野山參。
“什麼意思?”季姨娘不解的看着她。
“難道季姨娘不知道,你一直服用的野山參是長期用血竭浸泡過的?只不過是血竭的份量很少,但是季姨娘長年累月的服用,你覺的你還有可能受孕嗎?”
倏!季姨娘猛的一個轉身,凌厲的雙眸如兩把利箭一般的直射向張嬤嬤。
“撲通”,季姨娘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張嬤嬤自己在她面前跪下,“小姐,奴婢也是被逼的。”
“被逼?奶孃,你竟然這般害我!”季姨娘的聲音裡充滿了殺氣。
“小姐,奴婢沒有辦法啊,曲姨娘她拿我兒子和孫子的命要協我。奴婢實在是無路可走了,纔會這般做的。奴婢發誓,除了這件事,從來沒有做直任何對不起小姐的事。”張嬤嬤舉手對天發誓。
季姨娘的雙眸如兩把利刀一般直射着張嬤嬤,“就這一件?奶孃覺的就這一件還不夠嗎?”
“不,不!奴婢沒有這個意思!求小姐原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一定將功贖罪,一定忠心爲小姐辦事。求小姐饒過奴婢這條賤命!”張嬤嬤對着季姨娘不斷的求饒。
季姨娘冷冷的盯一眼張嬤嬤,而後轉眸向黑衣人,“小姐希望我怎麼做?”深吸一口氣,直視着她。
“季姨娘是聰明人,又怎麼會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做呢?”她沒有明說,只是用着似笑非笑的語氣對着季姨娘說道,“這個就作爲見面禮,送於季姨娘了。”說罷,季姨娘還沒反應過來,只見眼前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而她的手裡則是多了那支野山參。
張嬤嬤依舊還是跪於地上,不斷的磕着頭,求饒着。
“奶孃,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季姨娘冰冷如霜的聲音,在張嬤嬤的耳邊響起。
“二……二十五年。”張嬤嬤顫顫巍巍的說道。
“那麼,我是怎麼樣的性子,你應該很清楚。”
“小姐,您饒過奴婢吧,奴婢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做傷害小姐的事。”
“呵呵……”季姨娘一聲冷笑。
一抹身影悄立於假山內,在季姨娘的輕聲冷笑中,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邁步走出。
舒映月的脣角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彎弧。倒是沒想到能在這裡聽到曲宛若的這般一個秘密。不過倒也是,曲宛若的做過的見不得光的事,又何其只有這麼一件呢?
很快,她和孃親會多了一個盟友。雖然不見得會是朋友,但是卻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至於曲宛若,她註定了多樹了一個敵人。
“季姨娘。”舒映月淺笑盈然的望着季姨娘與張嬤嬤。
“舒映月?”季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現在她面前的舒映月,然後眸中劃過一抹了然,脣角揚起了一抹淺笑。
“姨娘,映月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季姨娘定定的看着站於她面前的舒映月,脣角揚笑,“映月有話直說,姨娘相信,你定也是爲了姨娘好。既然我們目標一致,就無須拐彎抹角。”
舒映月抿脣淺笑,上前一步,“姨娘,不如這般……”對着季姨娘的耳邊,用着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只見季姨娘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彎笑,而張嬤嬤則是伸長了脖子傾聽着舒映月在季姨娘耳邊說的話,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只是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已晚。
……
絳綾閣
曲宛若坐在銅鏡前,金嬤嬤站在身後,爲她梳着髮髻。
“相爺昨兒宿在哪個院?”對着銅鏡,問着金嬤嬤。
“錦霞院。”金嬤嬤在髮髻上插上一支步搖,“夫人放心吧,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嗯。”曲宛若點了點頭,“嬤嬤做事,我向來放心。讓你查的事可有查出什麼來?”
金嬤嬤放下手中的梳子,一本正經的看着曲宛若,“說來可真是怪了,竟然一點關於她的消息也查不出來。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夫人,你說,這丫頭來我們相府居心何在?從老太太院裡那些個人的態度看來,似乎老太太有意搓合她與相爺。”
“是嗎?”曲宛若冷笑,“老太婆真是吃飽撐着沒事做了。就憑她,也有這個本事?”伸手撫了下自己的髮髻,從椅子上站起,“叫上鳶兒,去文源閣給老太太請安。”
“是,夫人。”
文源閣
“奴才見過舒老夫人。”林公公對着舒老夫人恭敬的一鞠身行禮,臉上帶着笑意。
卿九九正陪着老太太用早膳,皇后宮裡的林公公便是由一嬤嬤領着來到了文源閣。
“林公公有禮了,”老太太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親自扶起林公公,對着林公公面露淡笑,“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林公公的視線落在了卿九九的身上,用着好奇加探究的眼神掃量着卿九九。
卿九九在老太太起身之際已經起身,走至林公公面前,對着林公公欠身鞠禮:“民女卿九九見過林公公。”
林公公微微的眯起了雙眸,用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望一眼卿九九,而後轉眸向舒老夫人,“老夫人,不知這位姑娘是……?”
老太太微微的怔了一下,隨即抿脣淺笑:“小九是老身前些日子在相國寺認識的,倒是與我這老婆子十分投緣。老身邀她到府上小住幾日,陪陪我這老婆子解解泛。”
“哦。”林公公如恍惚大悟般的一聲長應,線視又從老太太的身上轉到了卿九九的身上,帶着一抹探視般的眼神直將卿九九從頭到腳的掃視了一遍,“卿姑娘倒是長的水靈清秀。”
卿九九抿脣淺笑,“謝公公誇獎。”
林公公那深沉的視線在卿九九的身上又是停了一會,這才轉眸向老太太:“老夫人,娘娘可是想舒小姐的緊,這不讓奴才前來傳個話,讓舒小姐進宮去陪她嘮嘮嗑。”
“蒙皇后娘娘擡愛了,這是鸞兒的福份。”舒老夫人對着林公公微微的點了點頭,臉上一直都掛着淡淡的笑意,“皇后娘娘可安好?老身這也有些日子未見着皇后了。”
林公公笑了笑,這笑容略顯有些乾硬:“娘娘一切安好,也甚是想念着老夫人,這是娘娘讓奴才帶給老夫人的千年靈芝。”林公公邊說邊將一個錦盒遞於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對着陳嬤嬤使了個眼色,陳嬤嬤接過林公公手裡的錦盒。老太太笑容滿面的對着林公公說道:“皇后娘娘有心了,有勞林公公替老身謝過皇后娘娘。”
“奴才一定將老夫人的意思轉達給皇后娘娘。”林公公笑道。
“鸞兒給祖母請安。”林公公的話剛落,便見着舒清鸞落落大方的朝着這邊走來,對着老太太鞠身行請安禮,“見過林公公。”
身後跟着舒映月與雲姨娘,亦是對着老太太鞠身行禮:“奴婢/映月,給老夫人/祖母請安。見過林公公。”
“大小姐有禮了。”林公公對着舒清鸞笑言,對於舒映月與雲姨娘倒是沒說什麼。
“你皇后姑母想見你,這不讓林公公前來接你進宮。鸞兒快隨林公公進宮,可不能讓皇后娘娘久等了。”老太太一臉慈愛的對着舒清鸞說道,只是淺淺的看了眼雲姨娘與舒映月。
舒清鸞的眼眸裡閃過一抹不易顯見的異樣,對着林公公赫然一笑:“那就有勞公公了。”
“大小姐客氣了,這是咱家份內的事。”林公公笑言回道。
wWW ☢tt kan ☢C O
“見過林公公。”
舒清鸞跟着林公公剛走至門坎處,便是與曲宛若和舒紫鳶遇了個正着。母女二人對着林公公福了福身。
屋內的老太太略顯有些不悅的擰了下眉頭。
“奴婢(鳶兒)給老夫人(祖母)請安。”見過林公公後,母女二人這才邁坎而入,對着老太太行禮。
“嗯。”老太太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連正眼也沒有斜二人一下。倒是站於老太太身後的卿九九對着曲宛若福了福身:“九九見過曲姨娘。”
“九姑娘多禮了,這我可受不起。”曲宛若笑的一臉高深的看着卿九九。
“小九,不必行禮,這禮她確實受不起。”老太太冷冷的斜着曲宛若,對着卿九九說道。
林公公折身而回,視線停在了舒紫鳶的身體,而後露出一抹高深的淺笑:“老夫人,既然二小姐與三小姐都到齊了,那麼便與大小姐一道隨奴才進宮吧。皇后娘娘也挺念着二小姐與三小姐的。”
“這……”雲姨娘有些爲難的看着老夫人。一時之間倒是有些捉摸不透林公公的用意了。
皇后這些年來,也沒怎麼正眼看過她們母女,這會卻是讓映月跟大小姐一道進宮,不知安的是何心?可是,卻又無法拒絕。
“還不謝過林公公!”老太太對着舒紫鳶與舒映月嗔一眼。
“謝皇后娘娘厚愛,謝林公公擡愛。”
“初次進宮,可別丟了我相府的臉。”老太太有些厲色的看着二人,然後對着林公公笑道,“林公公,那她們姐妹三個就有勞公公多指點下了,若是有何不對之處,公公可得多幫襯着。”
林公公宛然一笑:“老夫人多憂了,皇后娘娘可疼着三位小姐呢。奴才自然會照顧的很周到的。三位小姐,請吧。”對着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直至三人跟着林公公消失在衆人眼前,曲宛若這纔回過神來。可惜,什麼都沒來的及說,舒紫鳶已經跟着進宮了。
曲宛若的眉頭擰了擰,然後突然之間又完全的舒展開了,甚至於脣角還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或許這便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相信她的鳶兒有這個能力處理好一切的。
“九姑娘住的可還習慣?若有什麼缺的儘管直說。”曲宛若笑意盈盈的對着卿九九說道。
卿九九微笑着點了點頭:“謝曲姨娘好意,九九很好,老夫人視九九如女兒一般,九九自然也不會見外的。若有需要,定會向老夫人稟明。”
言下之意,那便是你討好無用,別拿着雞毛當令箭,把自己太當回事。有老太太在眼,何有你一姨娘說話的份。
曲宛若的臉僵了一下,卻是隻能對着卿九九擠出一抹乾硬的笑容:“如此甚至好。就怕怠慢了九姑娘,會惹的老夫人不高興。”
“老夫人。”趙嬤嬤腳步急邁的朝着這邊走來。
“何事,如此驚慌?”老太太不急不燥的問着趙嬤嬤。
“季姨娘身邊的張嬤嬤被人發現死於假山後。”
雅緻的馬車在宮門口停下。
“扶三位小舒小姐下馬車。”林公公對着一旁的宮女太監吩咐道。
“謝公公。”舒清鸞踏着腳踏,從馬車上下來,對着林公公道謝。
舒紫鳶與舒映月跟着其後下馬車。
“妹妹,怎麼這般的失禮?”舒清鸞用着很輕的聲音,略顯有些不悅的看着舒紫鳶。
話雖輕,卻也是讓耳尖的林公公給聽到了。林公公的視線落在了舒紫鳶的身上。
林公公的眼神讓舒紫鳶收下紫了一下,白皙的臉頰略顯的有些微紅,低垂着頭,對着舒清鸞輕聲怯弱的問道:“姐姐何出此話?妹妹可有得罪姐姐?”
看,這話說的,那不擺明了就是嫡女欺壓庶女的份麼?
舒映月輕輕的拽了下舒紫鳶的衣襬,“二姐姐,你的裙襬上……”沒有再往下說,只是用着手指指了指舒紫鳶那沾了血漬的裙襬。
舒紫鳶今兒穿的是一襲水粉色的貢緞裙。裙襬用金絲銀線繡着細碎的蘭花瓣。那水粉色的裙襬處,一巴掌大小姐的血漬不止毀壞了昂貴的裙裳,更是讓舒紫鳶顯的有些無地自容了。
“你說你怎麼就這般失禮於人?今兒可是進宮面見皇后娘娘的,你……這……”舒清鸞有些恨鐵不成鋼般的看着舒紫鳶。
“呀!”突然間,舒映月一聲輕呼。
“成何體統!”舒清鸞一聲輕喝。
“二姐姐,你這……裙襬……”用着很是吃驚的眼神看着舒紫鳶裙襬的另一側,只見那上好的貢緞裙襬,竟是少去了一片裙角。
舒紫鳶此舉,那可謂真是大不敬了。不止穿着沾有血漬的衣裳進宮面見皇后,且這衣裳還缺了一衣角。
“姐姐,我……”舒紫鳶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神有些慌亂的看着舒清鸞,似是在向她求救。
一旁的林公公眼眸內閃過一抹不易顯見的譏諷,對着舒紫鳶輕道:“二小姐,可有何不妥?”
可有何不妥?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擺明了是要給人難看的。
舒紫鳶憋紅着一張臉,看着那看笑話般的看着她的林公公,卻是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舒清鸞深吸一口氣,略帶不好意思的對着林公公道:“公公,您看二妹妹這……,這可是讓清鸞好生的爲難了。若是不進宮,那便是對皇后娘娘不敬。但又若這讓妹妹這般的去見皇后娘娘,同樣也是對娘娘的不敬。”
林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舒清鸞:“那麼大小姐的意思是?”
“能否請公公行個方便,先讓清鸞帶着妹妹換下了這身對皇后娘娘不敬的衣裳,再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謝罪?”舒清鸞半訖求半期待的望着林公公。
林公公略顯有些爲難的看着舒清鸞,而後將視線轉至舒紫鳶身上:“大小姐這提議是不錯。可惜,咱家這一時半會的上哪去爲二小姐找一身合適的衣裳?咱家認識的可都是宮女太監,這總不能讓二小姐穿那些個宮女的衣裳吧?這不止皇后娘娘不輕饒咱家,就連相爺若是知道咱家這般對二小姐無禮,只怕也是饒不了咱家了。這大小姐豈不是在爲難咱家嗎?”
林公公一臉難卻的看着舒清鸞。
“這可如何是好?”舒清鸞一臉無措的望着舒紫鳶。
“唯一的法子,那也就只能是……”林公公看一眼舒紫鳶,又看一眼停於一旁的馬車,那眼下之意可是很明顯了,便是舒紫鳶不用進宮了。
舒紫鳶自是將林公公的意思看在了眼裡,這可是有些急了。好不容易纔能進宮的,現在卻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舒清鸞與舒映月進宮,而她卻只能在宮外等着。這讓她如何接受。
“姐姐……”
“如此,那也只能委屈二妹妹了。”舒清鸞一臉愛莫能助的看着舒紫鳶,“妹妹只好在此候着姐姐與三妹妹。二妹妹放心,姐姐一定會將妹妹對皇后姑母的敬意轉達給皇后姑母的。”
“可……”舒紫鳶心有不甘。
“不知本公主能否幫到舒二小姐?”南宮夙寧的聲音傳來。
……
“臣女舒清鸞(舒紫鳶/舒映月)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換上南宮夙寧的一套衣裳後,三人對着皇后娘娘行禮。
皇后鳳眸微眯,細細的打量着舒紫鳶身上的那套屬於南宮夙寧的衣裳,眸中閃過一抹什麼。
林公公自然已經將剛纔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后。
對於林公公的自作主張,皇后非旦沒有生氣,反而覺的林公公做的很對。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沒想到安寧公主的衣裳穿在鳶兒的身上,倒是十分的合身。”皇后坐於鳳榻上,右手輕撫着左手小拇指上那長長的鑲着紅綠翡翠的護甲,笑的一臉高深莫測,用着耐人尋味的眼神望着下方鞠着身了舒紫鳶。
“皇后娘娘恕罪,都是臣女的錯。還請皇后娘娘責罰。”舒紫鳶對着皇后跪下,自請責罰。
“免了,免了。”皇后突然抿脣一笑,從鳳榻上站起,朝着三人走來,“你這孩子,還和姑母這般見外了。”對着意嬤嬤使了個眼角,意嬤嬤彎腰扶起跪於地上的舒紫鳶,皇后繼續說道:“就是麻煩了安寧公主了。姑母是沒有女兒,若不然,也不用這般的麻煩了。”轉眸向舒清鸞,“鸞兒可還有在怪姑母?”
舒清鸞欠身:“皇后恕罪,臣女不敢,也沒有。”
皇后笑,“那姑母也就放心了。不然,姑母可就罪孽深重了。”
“臣女惶恐。”
“不恐,不恐。”皇后依舊笑意盈人,轉身面向舒映月,“這就是三姑娘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正是印月。”舒映月恭敬的回道。
“雖不及鸞兒貌美,不過卻也標緻,倒是有幾分相爺年輕時候的樣子。”
“謝皇后娘娘誇獎。”
“別總是一口一個皇后娘娘的喚着,本宮聽着生份。都是自家人,就喚姑母。”皇后慈笑的看着三人,“今兒除了你們姐妹三人,本宮倒還請了另外一位千金。”
“臣女飄絮見過皇后娘娘。”皇后的話剛落,門口處傳是傳來了一聲如黃鸝般好聽的聲音。
百里飄絮對着皇后鞠身福禮,一襲梅花粉的蘇流裙,及曳拖地。烏黑的秀髮挽成一個垂柳髻,左右兩支步搖隨着她的步子微微搖晃着。一眼看去,如同那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百里小姐不必多禮。”皇后筆意盈盈的親自扶起百里飄絮,“意嬤嬤,給各位小姐看座奉茶。”
“是!”
“謝皇后娘娘。”百里飄絮對着皇后盈然淺笑。
“鸞兒見過表姐。”
“紫鳶見過百里大小姐。”
“映月見過百里大小姐。”
“三位妹妹不必多禮。”百里飄絮的一顰一笑盡顯大家閨秀,十分得體到位。
“鸞兒,告訴姑母,可有爲自己打算過?”皇后突然間的對着舒清鸞問了這麼一句話。
舒清鸞心中冷笑,果不其然,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鴻門宴。看吧,這麼快就步入正題了。
“回姑母,鸞兒未曾打算過。”舒清鸞從椅子上站起,對着皇后側禮,“鸞兒的事向來都是由曲姨娘作主的,鸞兒向來按姨娘的教誨處事,未曾自己有所打算過。”
舒紫鳶一聽急了,這舒清鸞擺明了就是拿孃親做擋箭牌。這話可是意指所有的事情都是孃親安排的,這其中自然也就包含了不好的。當然了,這現下在舒清鸞身上發生的事,那可是沒一件是好事的。
“姐姐,話可不能這般說的。”舒紫鳶亦是從椅子上站起,對着皇后福了福禮。
“妹妹這是做何?”舒清鸞一臉不解的看着舒紫鳶,只是脣角處卻是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淺弧,似乎舒紫鳶舉此全在她的意料之內。
“姐姐是相府的嫡女,雖然由孃親一手帶大。可是不管怎麼說,那總是嫡庶有分的,孃親只是父親的姨娘,怎麼可以爲姐姐作主呢?”舒紫鳶邊說邊朝着坐在鳳榻上的皇后恭敬的望了一眼。
皇后一手端着茶杯,十分優雅的抿上一口,笑容始終掛於她的臉上:“鳶兒說的也是有理。鸞兒雖是由曲姨娘帶大的,不過姨娘又怎麼能爲鸞兒作主呢?所以,還是得鸞兒自己有主意才行。”
百里飄絮沒有接話,只是笑看着舒清鸞與舒紫鳶,倒是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舒映月自然也是沒有插話的份的。
舒清鸞卻是一臉認真的說道:“曲姨娘雖然只是姨娘,可是在鸞兒心裡,那與自己的親孃沒什麼區別。姨娘也沒拿鸞兒不當自己的女兒。所以姨娘掌攉鸞兒的時候,鸞兒也是心甘情願受之的。妹妹,你說難道姨娘沒將姐姐視作親生女兒嗎?”舒清鸞笑意盈盈的看着舒紫鳶反問。
“掌攉?!”皇后輕輕的叩着杯蓋,高深莫測的線視在舒清鸞與舒紫鳶身上來回移動着。
“皇后娘娘,恕飄絮無禮插句話。”百里飄絮十分優雅淡然的起身,對着皇后欠身福禮。
“嗯,說。”
“鸞兒雖是曲姨娘一手帶大,雖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曲姨娘對鸞兒的好,那也是人盡皆知的。不過,這姨娘畢竟還是姨娘,鸞兒視她爲親母,可畢竟不是親母,也不是主母,這怎可掌攉嫡女?這可是以下犯上呢。皇后娘娘覺的飄絮說的可在理?”百里飄絮斜一眼舒紫鳶,對着皇后恭敬的說道。
皇后點頭:“飄絮所言句句在理。看來,本宮也該適當的提醒下相爺了,免的主僕不分,到時壞了相府的名聲。”說話之間,卻是淡淡的朝着舒紫鳶的方向望了一眼。
“姑母……”舒清鸞欲爲曲宛若解釋,卻是被皇后擺手制住了,“鸞兒不必多說,本宮心中有數。”
“謝皇后姑母。”舒清鸞略顯無奈的鞠躬致謝,然後則是側頭恨恨的盯了舒清鸞一眼,卻見舒清鸞只是若無其事的給了她一眼無辜又無奈的眼神。
“老夫人最近可安好?”皇后冷眼看着舒紫鳶,“本宮聽說,是曲姨娘帶着你們姐妹三個一起去相國寺接老夫人的?”
舒紫鳶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
御花園
南宮夙寧站於荷花池前的亭子內,手裡拿着些許魚食,正往池裡拋着喂着池裡的錦鯉。
風吹過,陣陣芳香迎面撲鼻。
南宮夙寧倒也是不亦樂乎的喂着魚食。
錦鯉的搶食跳躍,時不時的漾起層層鱗光以及顆顆水珠。
相詩邁步朝着小亭走來。
“相詩見過公主。”對着南宮夙寧行禮。
“相詩,你看,錦鯉吃的多歡樂。”南宮夙寧沒有轉頭,繼續往池內拋着魚食,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
“公主吩咐的事情,相詩和知情都辦妥了。”相詩站於南宮夙寧身後一步之遙,對着南宮夙寧很是恭敬的說道。
“是嗎?”南宮夙寧淺笑,又是拋下一小撮魚食,“那就等着看好戲吧。相詩,你說這齣戲本公主在裡面充當了什麼角色?”
“公主自然是最重要的角色。”
南宮夙寧轉身,笑看着相詩,擺了擺手:“那不行!本公主要是充當了最重要的角色,那王爺怎麼辦?舒小姐怎麼辦?本公主怎麼可以搶他們的角色呢?再說了,這不是還在一個皇后娘娘與相爺在內嗎?本公主可不喜歡喧賓奪主,那樣是不道德的。”
相詩微微的躬身:“公主所言極是。”
南宮夙寧將手中僅剩的一小撮魚食往池裡一拋,“父皇也該下朝了,當女兒的也該去給他請安了。”說完,邁步走出小亭,朝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御書房
“夙寧見過父皇。”南宮夙寧對着南宮百川側身行禮。
南宮百川正埋首於奏摺中,聽到南宮夙寧的聲音,擡頭:“夙寧?找父皇有事?”
看着南宮夙寧的眼眸裡,透着不能抹去的慈愛淺笑。
南宮夙寧微微的嬌嗔:“就非得有事了才能找父皇嗎?就不能是夙寧專程來給父皇請安?”
南宮百川放下手中的硃筆,高深中帶着慈笑的看着她:“那倒是讓父皇受寵若驚了。夙寧竟然會來御書房向朕請安。”
南宮夙寧走至龍案前:“那夙寧以後每日都來御書房給父皇請安可好?父皇不要嫌夙寧礙眼就行。”
“得,御書房這地,你還是少來爲妙!”南宮百川寵愛的一揉她的頭頂,“也不小了,該是時候讓你母妃給你安排個親事了。”
南宮夙寧微微的嘟了下脣:“皇后娘娘才與我提過這事呢,父皇又提。父皇就這麼想把夙寧嫁出去啊?這樣也好,皇后娘娘定能爲夙寧還有舒小姐都尋得一門好親事的。”
“舒小姐?可是鸞兒?”南宮百川在聽到舒小姐三個字時,眉頭緊緊的擰了一下,眸中更是浮起一抹很是複雜的情緒,略顯有些肅穆的看着南宮夙寧。
南宮夙寧微怔了一下,然後點頭:“父皇不知?夙寧還以爲這是父皇的意思呢。皇后娘娘今兒宣了相府三位小姐還有寧國公府的大小姐進宮呢,應該是爲了舒小姐與百里大小姐的婚事吧。呀~”突然之間略顯有些驚慌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對不起,父皇,夙寧多嘴了。請父皇降罪!”邊說邊對着南宮百川鞠身行禮,臉上則是一臉的錯愕。
南宮百川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龍案的桌面,沉睿的雙眸高深莫測的盯着御書房的門,讓人捉摸不夠此刻他心中所想。
南宮夙寧的脣角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弧,對着南宮百川一欠身:“夙寧不打擾父皇批閱奏摺,夙寧告退。”說完,轉身退出御書房。
南宮百川依舊面露深沉。
御花園
荷花池旁的涼亭內
皇后站於涼亭邊,身後站着的是舒紫鳶。
“鳶兒可知本宮爲何要與你獨處?”皇后沒有轉身,背對着舒紫鳶,手裡拿着一些魚食,就是沒有往魚池裡拋去。魚池內,幾魚錦鯉游來游去,似是擺尾訖憐般的央求着主人快些將吃食喂於它們。然而,皇后卻只是冷眼望着池內那擺動着尾巴游來游去的它們,半點沒有欲將手裡的魚食拋下,反而十分的享受這種感覺。
舒紫鳶站於皇后兩步之後,對着皇后恭敬恭敬的福了福身:“回姑母,鳶兒不知,還望姑母明示。”
皇后微蹙了下眉頭,依舊沒有轉身的意思,右手手指掂起一小撮魚食,往池內散去。僅那麼一小撮的魚食,她也沒有全部拋下,只是散下一丁點而已。池內成羣的錦鯉卻是前撲後繼,撞個你死我活般的搶着皇后散下的那麼一丁點的魚食。
皇后抿脣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本宮不過只是拋下了一丁點的食物,就可以讓這些魚兒搶的你死我活。本官完全可以將這一盒魚食全完散下,這樣,它們便不用搶成這般。若鳶兒是本宮,鳶兒會怎麼做?”
舒紫鳶誠惶誠恐的側身福禮:“鳶兒惶恐,鳶兒從未曾這般想過。”
“哦?”皇后意猶未盡的一聲長應,鳳眸微微的彎起,眯成了一長彎線,轉身居高臨下般的附視着舒紫鳶,“鳶兒向來與佑兒關係不錯。本宮以爲,鸞兒無意於太子,無意於太子妃,鳶兒會有意於太子。倒是沒想到,鳶兒也無意於太子。鸞兒與本宮說起的時候,本宮還不願相信。現在聽鳶兒一說,倒是讓本宮十分的失望。現在莫非是太子實在太差,入不了你們姐妹的眼?”
聽着皇后如此說道,舒紫鳶急了。對着皇后急急的說道:“姑母,鳶兒不是這個意思。定是姐姐在背後說着鳶兒的壞話,姑母千萬不能相信了她的話。姐姐向來對我和孃親都頗有不滿,太子哥哥是人中龍鳳,鳶兒向來敬重皇上,敬重姑母,也慕仰太子哥哥。以前,太子哥哥眼裡向來都只有姐姐,鳶兒也自知及不上姐姐,所以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羨慕着太子哥哥與姐姐。可是,姐姐這次做的實在是過份,竟枉費了太子哥哥的一片真心不說,也辜負了姑母對她的一份愛心。鳶兒實是爲太子哥哥不值,鳶兒也曾多次勸過姐姐,可是奈何她一意孤行,根本不聽勸。鳶兒也實在是無能爲力。爹爹和孃親爲此也很是費神。姐姐雖是孃親一手帶大,可畢竟娘只是姨娘,姐姐卻是嫡女,娘就算是想管,那也不能管的太過了,不然就該是被人說苛待姐姐了。姑母,您可不能聽信姐姐的片面之詞。”
舒紫鳶用着委屈中帶着訖求般的眼神,楚楚動人的望着皇后,眸中含着隱隱的淚光,似乎要是那麼眨巴一下,那淚就會順着她的臉頰滾落而下。
“是嗎?”皇后意味深長的直視着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測,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鳶兒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所欺瞞姑母。”舒紫鳶一臉真切誠懇的說道。
皇后深晦的雙眸彎彎的看着她,淺然一笑:“那本宮真是該細細的斟酌一下。”
“謝姑母。”舒紫鳶舒然一笑。
另一端
舒清鸞與舒映月漫步於荷花池邊。
雖說烈日當空,然輕風拂面,傳來陣陣的芳香,倒也令人心曠神怡。
“姐姐是否有話要與妹妹說?”舒映月步於舒清鸞身後半步,作爲庶女,深知自己的身份,舒映月是斷不可能將自己與舒清鸞擺於同一位置的。不管何時,她都謹記着自己的身份。
舒清鸞停下腳步,轉身笑意盈盈的望着舒映月:“不應該是妹妹有話要與姐姐說的嗎?”
舒映月微怔了一下,然後展齒一笑:“當妹妹的自然做事都是爲了姐姐好。姐姐大可以放心,妹妹斷不會害姐姐,不敢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再說,姐姐向來與妹妹姐妹情深。”
舒清鸞雙眸一彎,嘴角一揚:“都是父親的女兒,自然是要姐妹情深的。當姐姐的,自然要幫着妹妹。”
“所以妹妹自然也不能讓姐姐失望。”
“如此甚好。祖母和父親見我們姐妹情深,也會很欣慰的。”
“矣,舒小姐,怎麼沒在母后宮裡,卻是在這烈日下賞花呢?”迎面,南宮夙寧笑如春風般的邁步而來。
“臣女見過安寧公主。”姐妹倆對着南宮夙寧鞠身福禮。
“舒小姐不必多禮,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有緣分。直接喚我夙寧便可。”在舒清鸞面前,南宮夙寧半點沒有公主的架子。
“臣女不敢。”舒清鸞恭敬的回道。
“舒小姐不必如此拘謹的,夙寧沒有母后那麼多的規矩。”南宮夙寧小心翼翼的四下探望了一下,對着舒清鸞笑意盈盈的輕聲說道。
舒清鸞微微的怔了一下,隨即卻也是掩面輕笑了:“公主可真會說笑。”
南宮夙寧一臉認真的說道:“這可不是說笑,我是很認真的。偷偷的告訴你一件事,母后可是有意在安排舒小姐與夙寧的婚事呢。就不知道母后會中意什麼人。好了,不打擾兩位舒小姐賞花的雅性了,我也該回自己的宮了。不然又該被母后說我沒有公主的樣子,到時候不幫我找一門好親事,那豈不得不償失?舒小姐你說是不是?”如夢似幻,似真如假般的看着舒清鸞。
舒清鸞盈淺一笑:“公主說笑了,不過清鸞謝過公主好意。”
南宮夙寧依舊笑如春風:“不用,舉手之勞,順口說之而已。夙寧先回了。”
“恭送安寧公主。”
“姐姐,公主這是……?”
“公主好意,我們自然要領。”舒清鸞笑的高深莫測,“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去向皇后娘娘辭行回相府了。”
涼亭內
意嬤嬤大步走至皇后身邊:“娘娘,皇上到了,正等着娘娘。”
皇后臉微沉。
祈寧宮
南宮百川面無表情的坐於皇后的鳳榻之上,雙眸環視着祈寧宮,凌厲的雙眸一片高深莫測,望不到底。
宮女與太監們戰戰兢兢的站立着,不敢上前也不敢後退。
“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含着得體的笑容,對着南宮百川行禮。
“紫鳶見過皇上。”舒紫鳶亦是對着南宮百川行禮。
南宮百川的視線從皇后身上移至舒紫鳶身上,看着舒紫鳶身上那套南宮夙寧的衣裳,南宮百川的眸中劃過一抹複雜的眼神:“皇后與鳶兒談的可暢快?舒愛卿剛下朝,朕若知鳶兒在此陪着皇后,也就帶上舒卿一道前來皇后的寢宮了。皇后與舒卿兄妹怕也是許久未曾見面了吧?”
皇后的眼眸微微的轉動了一下,對着南宮百川露出一抹高貴的微笑,“臣妾謝皇上厚愛。鳶兒是陪鸞兒一道來與臣妾話話家常的,臣妾帶便着她們姐仨逛下御花園。正好鸞兒帶着映月走至荷花池另一邊了,所以臣妾先與鳶兒回來參見皇上,臣妾已經讓人去傳了,鸞兒與映月一會便到。”
南宮百川沉沉的望着皇后,對着舒紫鳶道:“既如此,正好朕有事與皇后商量。”
“鳶兒先行告退。”舒紫鳶很識趣的對着南宮百川與皇后一行禮,退出宮門。
“皇上有何吩咐?”皇后站立於南宮百川面前,臉上一直都保持着那母儀天下般的得體笑容。
南宮百川深邃的雙眸直視着一臉筆意盈盈的皇后,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釦着桌面:“樾兒已過弱冠,夙寧也早已及笈,兩人都已到婚配年齡。對於二人的婚事,皇后有何想法與人選?”
皇后剛要開口,只見南宮百川接着說道:“樾兒太子之位雖然被廢,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前皇后之子,是朕的嫡長子。朕自然不希望有落人口舌之嫌。至於夙寧,朕不希望她受一丁點的委屈,皇后有何看法?”
皇后望着南宮百川,雙眸微微的轉動了一下,一臉的深思熟慮。而後對着南宮百川說道:“臣妾覺的寧國公的長子倒是與安寧公主挺配的。安寧公主是皇上與臻妃妹妹的心頭肉,百里大少爺以後也是要襲承寧國公的爵位的,皇上與寧國公都是沈太師的門生。”
南宮百川如雄鷹般的獵眸直視着皇后,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那麼樾兒呢?”
皇后略顯疑慮了一下,卻也是一絲不苟的說道:“黃上覺的曲侍郎的千金如何?”
南宮百川的脣角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卻又深不可見的淺笑,那凌厲的獵眸裡更是一片高深,從鳳榻上站起,意味深長的附視着皇后:“皇后果然深謀遠慮,朕會好好考慮皇后的提議。不知對於鸞兒,皇后又有怎麼樣的提議?”
……
舒紫鳶從祈寧宮出來的時候,百里飄絮正好從迴廊朝着這邊走來。她微低着頭,手裡緊緊的捏着一方錦帕,似乎略顯心情不佳。
“百里小姐這是上哪了?怎麼剛纔一直沒見着你?”舒紫鳶好整以瑕的站於迴廊的柱子旁,似笑非笑的看着百里飄絮。
百里飄絮因爲是低着頭的,又加之似乎心情不怎麼樣,是以根本就沒發現舒紫鳶出現在她的面前。
停下腳步,擡頭,與舒紫鳶對視。她的眼眸微顯的有些紅,似乎是剛剛哭泣過一般。
“百里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眼圈泛紅呢?”舒紫鳶一臉關切的看着百里飄絮,只是這關切中自然是作秀與看戲的成份居多。
百里飄絮抿脣,似笑非笑的看着舒紫鳶:“是哪,我也正疑惑爲何自己的眼睛的泛紅了呢。或許是不想看到一些不該看的人和事了。舒小姐,你說是不是呢?”
舒紫鳶微微的怔了一下,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是瞥見不遠處的迴廊,南宮樾正往着這邊走來。
ωwш .тт kan .℃ O
於是,舒紫鳶抿脣露出一抹嬌豔似花般的笑容:“百里小姐所言極是,就是不知道百里小姐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人和事呢?不如和紫鳶說說,若是宮中的宮女和太監犯了百里小姐的眼,不如紫鳶與皇后姑母說道說道。怎麼可以這般不長眼的犯了百里小姐呢?若是其他人,相信皇后姑母也定能爲百里小姐討一個公道,你說呢是不是,百里小姐?”特地的加重了‘皇后姑母’四個字,然後則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百里飄絮。
那邊南宮樾的身影越來越近。而他自然也是發現在站於迴廊上的百里飄絮與舒紫鳶,甚至於耳尖的他都能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薄如蟬翼般的雙脣冷冷的一抿,如獵豹般的雙眸裡透出一抹冷冽如霜般的寒芒。冰藍色的衣襬隨着他的步子而輕輕擺動,與他身上那透出來的高貴氣質是如此的相襯。一個冷冽的弧度彎起,南宮樾改變了方向。邁步朝着自己的左側而去。
舒清鸞與舒映月在宮女的引領下,正朝着祈寧宮的方向而來。
“見過安逸王爺。”正好與折身而返的南宮樾迎面遇了個正着。舒清鸞與舒映月對着南宮樾鞠身行禮。
“舒小姐請起。”對着舒清鸞做了個請的手勢,南宮樾不着痕跡的將舒清鸞上下打量了一番。
沒有過多的修飾,也沒有如舒紫鳶那般的作做,更沒有百里飄絮那般的不入眼。簡簡單單的髮飾,清清爽爽的衣着,只是那雙美麗的雙眸裡卻是深不見底,蘊藏不淺。
“姐姐只顧着與三妹妹逛御花園,倒是讓妹妹好找。”耳邊傳來舒紫鳶嬌嗔羞怪的聲音,隨即便見着舒紫鳶與百里飄絮一同朝着這邊走來。
“見過安逸王爺。”對着南宮樾鞠身行禮。
“百里飄絮見過安逸王爺。”百里飄絮如黃鸝般的聲音響起。
南宮樾淡淡的斜了一眼二人,只是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算是對兩人行禮的應答了。
“姐姐倒是想與二妹妹一道賞花,”舒清鸞笑看着舒紫鳶,“這不是,妹妹忙着與皇后娘娘說事嘛,姐姐怎好打擾皇后娘娘呢?妹妹你說呢?”笑容滿面,卻如狐狸一般。
“姑母也就拉着鳶兒說些貼己話,倒是剛纔百里小姐的話讓鳶兒困惑不解呢。”舒紫鳶意味深長的看一眼百里飄絮,“百里小姐剛說完見不了想見的人和事,這邊姐姐和王爺便走了過來。莫非百里小姐所說的是……”
舒紫鳶沒再往下說,只是用着訝異不定的眼神在三人之間來回移動着。
舒清鸞似笑非笑的看着舒紫鳶,而百里飄絮自然是沒想到舒紫鳶竟然會來這麼一招。南宮樾太子之位雖然被廢,其母前皇后一族也基本沒落,但是不管說,他這皇后之子,皇帝嫡長子的身份卻是真真實實的擺在那裡。且,雖然南宮樾如今不再是太子,但是其在朝中的地位依舊還是在的。朝中依然還是有不少的官員支持他,基本有意讓皇帝恢復他的太子之位。
故而,舒紫鳶這般一說,倒是讓百里飄絮心下緊了一下。
然而卻也只則那麼一下而已,百里飄絮又豈會讓舒紫鳶一個小小的庶女給壓的擡不起頭來。只見百里飄絮微然一笑,彎彎的雙眸笑盈盈的看着舒紫鳶:“舒二小姐可真能彎,飄絮何時說過見了不想見的人和事了?二小姐就算對鸞兒心存偏見,也不至於這樣的編排飄絮。再說,鸞兒是飄絮的表妹,她會是我不想見的人?安逸王爺身份高貴,飄絮再傻也不至於犯這樣的蠢吧?就是不知二小姐這般有何居心了?”
這下輪到舒紫鳶傻眼了。
是啊,她這話說的,那也得有人信。
舒清鸞與百里飄絮是表姐妹,如今寧國公府更是舒清鸞的依靠,舒清鸞怎麼可能會站在她這邊而與百里飄絮爲敵呢。
果然,百里飄絮的話一落,舒清鸞便是微微的沉了下臉,略帶着斥責的說道:“二妹妹是否將祖母的交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說話做事可得三思而後行,妹妹這般說話不經大腦,不止累人還會害己。還不快向王爺與表姐請罪!”說完對着南宮樾側身一行禮,“妹妹從小由父親與姨娘寵着,還望王爺不計妹妹的無禮之處。清鸞回府定讓父親嚴治妹妹的口無遮攔。”就這般鞠着身子謝着罪,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舒清鸞這擡先發制人,那是壓的舒紫鳶一句話也沒得說,即讓人知道她是被舒赫與曲宛若寵壞,又讓她坐實了對南宮樾口無遮攔的不敬之罪。
舒紫鳶恨恨的一咬牙,怒瞪一眼舒清鸞。對着百里南宮樾福身:“臣女一時口快,對王爺無禮,還望王爺寬恕臣女,臣女定當謹記姐姐教誨,絕不再犯錯。”
南宮樾雙手負於身後,墨眸好整以暇的掃視着舒清鸞,脣角處彎起一抹高深的淺弧,而後轉身百里飄絮:“百里小姐覺的本王該作何決斷?”
對於南宮樾的問話,百里飄絮略顯有些茫然,卻是抿脣一笑,對着南宮樾一福身:“飄絮不敢妄言,更不敢以下犯上。”
一句不敢以下犯上,再次將舒紫鳶的不敬之罪坐實了。
舒清鸞沒再接話,只是就那般鞠着身子,貌似爲舒紫鳶求着情,實則大有冷眼觀旁,落井下石之意。舒清鸞不說話,一旁的舒映月更是沒有說話的份了,如舒清鸞一般也是側着身子,只是那脣角處卻是噙着一抹淺淺的譏諷之笑。
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
南宮樾就那般雙手負於身後,冷冽的雙眸如捕捉獵物的雄鷹一般,彎彎的狙視着舒紫鳶。眼角的視線卻是斜掃着舒清鸞,將她眼底那一抹不易發覺的落百井下石毫不遺漏的盡收眼底。
見着南宮樾這表情,這神態,舒紫鳶一時之間沒了主意,竟是慌了神。神線不自覺的也就瞟向了舒清鸞,以欺待舒清鸞能出言爲她解圍。
“大皇兄,怎麼這麼好雅興,與幾位小姐共敘何趣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僵化。
這聲音聽起來略顯的有些邪氣,還帶着隱隱的打趣,倒是與此刻的氣氛十分的不協調,卻是很及時的替舒紫鳶解了圍。
只見一男子,身着一套墨綠色的錦服,腰間佩一條寶藍色的寬滌,左側腰間掛着一寶藍色的玉佩。腳上蹬着一雙黑色的錦靴,靴面上繡着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黑髮一絲不紊的束於玉冠內。雙眸只隱隱的透着一抹邪妄,狹長的鳳眸微微的眯起,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魅笑,大步朝着這邊走來。在南宮樾的身邊停下,雙眸不經意的打了眼百里飄絮,而後停在了舒清鸞的身上。
“見過安陵王爺。”舒清鸞等人對着南宮楀側身行禮。
南宮楀臉上一直保持着剛纔的魅笑,對着南宮樾打趣般的說話:“怪不得臣弟在長樂宮未見到大皇兄,沒想到大皇兄在美人圍繞了。臣弟可否有打擾到皇兄?”
“若是六弟喜歡,爲兄將此等美事送於六弟。”南宮樾笑看着南宮楀,“相信六弟定是十分樂意的。”不經意間的掃了一眼百里飄絮。
然而南宮樾的這不經意間的一掃眼,卻是讓百里飄絮心“咯噔”的緊了一下,那放於寬大衣袖下的雙手更是緊張的滲出了隱隱的汗珠,緊緊的扭着手裡的錦帕,視線不敢與南宮樾對視,更是不敢與南宮楀對視。
舒清鸞不着痕跡的打量着百里飄絮,脣角揚起一抹不易顯見的冷笑。
南宮楀仰天哈哈一笑,“臣弟可沒這份福氣。”視線落在了舒清紫鳶的身上,“這位便是舒相的掌上明珠?”
舒紫鳶抿脣一笑,對着他側身一福禮:“臣女舒紫鳶。”
南宮楀眉頭擰了一下,略顯有些茫然的附看着舒紫鳶:“舒紫鳶?不是舒清鸞嗎?”
舒紫鳶的臉色一僵。
“回安陵王爺,臣女舒清鸞。”舒清鸞鞠身福禮。
南宮楀打量着舒清鸞,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舒小姐果然令本王耳目一新。”
“就只怕是污了王爺的耳目。”舒清鸞不卑不亢的回道。
“六弟找本王有何事?”南宮樾不着痕跡的走至南宮楀身邊,隔擋了他與舒清鸞之間的一半視線。
南宮楀往後退兩步,倒顯自覺的與舒清鸞之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只是這麼一退,卻是與百里飄絮站的更近些,僅不過一步之距。是以,百里飄絮下意的往後退兩步,又與他之間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然而便見着南宮楀的眉頭情不自禁的擰了一下。卻也只是那麼一瞬間的功夫便是恢復了正常,對着南宮樾定定的說道:“臣弟有些事想請教大皇兄,不知皇兄是否方便賜教臣弟?”說完,用着十分曖昧的眼神掃了一眼南宮樾以及舒清鸞等人。
南宮樾回以他一抹高深莫測的眼神:“這倒是本王的榮幸了。若六弟不棄,那便隨本王同去長樂宮。”
“皇兄請。”
“六弟請。”
只是,南宮樾還未轉身邁步,站於他身邊的舒清鸞卻不知爲何身子一傾斜,整個人往後倒了過。
“舒小姐小心。”南宮樾下意識的伸手去拉舒清鸞。
“南、宮、樾,你、在、幹、什、麼!”勃然大怒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