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曲宛若瘋了
舒紫鳶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好,彎彎的眼眸裡含着兩汪眼淚,在看到舒赫的那一瞬間,兩汪眼淚如同山洪一般的涌出,“爹,他們……他們……”似乎是氣急敗壞了,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於大口的呼着氣,張着嘴,想要告訴舒赫,曲宛若被老太太與舒清鸞給關進了那密室之內,可是卻無法表達出她想要說的話。
舒赫本就是因爲今日之事,十分的惱火。現在一見着舒紫鳶這一臉氣急敗壞的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舒紫鳶便是一聲大喝:“身爲相府小姐,這般樣子成何體統!”
見着舒赫的怒喝,舒紫鳶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委屈之色。但是一想,又覺的舒赫說的十分有理,如此這樣氣急敗壞,心浮氣燥的她確實有失相府千金的姿態。但是,如此失態卻也是因爲太關心自己的母親,太在意她的安全。
拿起錦帕,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漬,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那一股燥氣給嚥下之後纔是對着舒赫說道:“爹,女兒失態。可是女兒這般失態,也是被舒清鸞給逼的!”
舒清鸞三個字如同一個鐵錘一般的重重的錘在了舒赫的腦門之上。瞬間的,他的眼眸裡劃過一抹陰颼的深冷以及晦暗:“她又惹什麼事了?”
“她把孃親給關進了假山後的密室裡。爹,娘還懷着孩子呢,她肚子裡的可是咱相府的長子,可是爹盼了這麼多年才盼來的兒子。可是她竟然讓人將娘關進那暗無天日的密室。這都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娘連午膳都不曾用過。爹,你快些將娘放出來,鳶兒怕娘受不住。”舒紫鳶對着舒赫雷霹電閃般的說道。
舒赫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了一股繩,陰冷的雙眸如利劍一般的冽視着舒紫鳶。然後一個轉頭,對着府裡一下人厲聲咆嘯:“去叫舒清鸞來見本相!本相倒是要聽聽她做何解釋!”說完,大步一萬朝着絳綾閣的方向走去,然後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一臉森冷的看着舒紫鳶,“什麼密室?在哪?”
見着舒赫這般問道,舒紫鳶微微的一怔,眼眸裡劃過一抹複雜之色,似是隱隱的含着一份不可置信與詫異。似乎對於舒赫不知那假山後在密室一事,略顯的有些困惑。
在舒紫鳶看來,不管她與曲宛若母女倆做任何事情,舒赫就算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心裡定然都是有個數的。就好似設計陷害舒清鸞一事,雖說她與曲宛若不曾正面與舒赫說起過,舒赫也全當完全不知情了。但是,就是這個明知不過問的態度,便是很明顯的在告訴她們,他默認與支持了她們的所爲。
所以,當老太太命趙嬤嬤將曲宛若關入那假山後的密室內時,她腦子裡下意識的便是認爲,舒赫自然是知道這個密室的存在了。說不定還是舒赫爲曲宛若弄設好這個密室,爲的就是讓曲宛若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事。
但是,現在,舒赫的表情卻是很顯然的在告訴她,他不知道密室的存在。
這一時之間,倒是讓舒紫鳶完全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這根本就不在她的意識之內。
“還愣着做什麼,到底那死丫頭將你娘關哪個密室內了!”見着舒紫鳶好半一會的都沒有回話,舒赫對着她又是一聲大喝。
隨着舒赫的怒喝聲,舒紫鳶這纔是回過了神來,對着舒赫一個邁步而去,略顯的有些戰戰兢兢的說道:“在……在孃的絳綾閣的假山後。”
舒赫的眼眸裡劃過一抹隱隱的愕然與訝異,似乎對於舒紫鳶的話略顯的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愕然與訝異過後,卻是一個轉身踏步朝着絳綾閣的方向走去。
蘭心院
舒清鸞用着晚膳,一下人朝她一躬身行禮:“奴才見過大小姐。”
舒清鸞十分優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雙眸淺淺平視着他:“何事?”
“相爺讓大小姐卻見他。”
舒清鸞冷冷的一抿脣:“那麼相爺可有說,讓我去哪裡見他?”
下人微怔,然後搖頭:“奴才不知,相爺只是讓奴才過來傳話,讓大小姐前去見他。不過相爺回府時,是二小姐迎的相爺。”
舒清鸞脣角處的弧度更大了,眼裡更是劃過一抹不屑的暗諷。想來,必是爲了曲宛若自繭自縛一事了。舒紫鳶必是在舒赫面前一翻加油添醋了。
行,倒是要看看,你們母女倆還能使出什麼花樣來。
對着那下人一點頭:“好,我這便去。”說完,從椅子上站起,動作優雅的輕輕彈了彈了自己的裙襬,對着如畫與初雨使了個眼色,然後對着寫意說道:“寫意隨我一道去絳綾閣。”
寫意對着舒清鸞側了側身:“是,小姐。”
初雨與如畫心領神會的將舒清鸞的那一抹眼神記入心裡。
文源閣
老太太亦是坐在膳桌上用着晚膳,晚膳的菜色非常豐盛,足以可見老太太此刻的心情很好。
陳嬤嬤在一旁服侍着她。
趙嬤嬤邁步踏入門坎,朝着老太太走來。在老太太身後站穩,微躬身,對着老太太十分恭敬的說道:“老夫人,相爺回府了。”
老太太並沒有停下用膳的動作,繼續右手拿着玉筷,從容優雅的夾起一小筷放入自己的嘴裡,輕輕的咀嚼着。對着趙嬤嬤若無其事般的問道:“去絳綾閣了?”
趙嬤嬤點頭:“是的。二小姐一直在大門處候着,等着相爺的回來。從曲姨娘關入那密室後,二小姐就不曾離開過大門口兩丈。相爺一回府,二小姐便是哭着向相爺求救。”
老太太依舊一副從容自在,悠閒自得的用着晚膳,只是臉上卻是浮上了一抹淺淺的沉色,對着趙嬤嬤再次問道:“都說了些什麼?”
“二小姐說,是大小姐將曲姨娘給關入了密室。然後相爺很是動氣的讓人請大小姐前去見他。”趙嬤嬤如實以答。
老太太略顯滿意的一笑,終於將手中的玉筷往桌上一放,然後身後的陳嬤嬤快速的將一方白色的錦帛往老太太手裡放去。老太太拿着錦帛輕輕的擦拭着脣角的油漬,而後又將那錦帛往陳嬤嬤手裡放去,“她倒算是識相,竟然懂得將這一切推到了鸞兒身上去。相爺是不是氣的不輕?”老太太微微的擡眸問着趙嬤嬤。
趙嬤嬤點頭:“是的!奴婢見着大小姐已經前去絳綾閣了。老夫人,那現在是不是也去?”
老太太的臉上揚起一抹嗤之以鼻的訕笑,一臉淡定沉靜的看着趙嬤嬤:“去?爲什麼要去?她一個區區姨娘,怎能勞動我一趟兩趟的去控視她?就不怕折了陽壽嗎?”
趙嬤嬤聽完,先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愣過之後隨即便是恍然大悟。對着老太太揚脣一笑:“老夫人說的在理,您可是相爺與皇后的母親,她不過區區一個身份卑微的姨娘而已,豈能這般的福份讓老夫人一趟一趟的過去?奴婢這是老糊塗了。”邊說邊是往自己個的臉上微微的拍了一下,以示對自己剛纔說錯話的懲罰。
老太太擡眸對着趙嬤嬤淺淺的一瞪:“你啊,就是太過於操心了。以後,除了我這文源閣的事,其他的事,你們一概都不準着手。這麼大個相府,誰是人,誰是鬼,我一心二楚。赫兒就算真是對鸞兒有氣,那在這個節骨下,他也只能往下嚥了。他就算不給安逸王爺這個面子,那他也不能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皇上對鸞對的態度,那可是擺的很明顯了。當就是這給鸞兒的嫁妝,足以說明他對鸞兒這門婚事的看重。他可以不將安逸王爺的雙婚當回事,但是卻絕不會讓鸞兒受一絲的委屈。所以,這次鸞兒與安逸王爺的大婚,是誰也壞不了的。她曲宛若就是眼紅鸞兒,纔會整出這麼多的事來。也是,區區一個曲宛若又怎麼能與沈蘭心相比?莫說身份上差了一大截,就連這背景也是無法相比了。現在,蘭心的女兒又壓過了她的女兒,想必她這會是恨不得殺了鸞兒的心都有了。她若是安份守己,那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我就算不蘭心抱不平,想着我那僅見過一面的無緣大孫子,我也不能讓她太好過了。若說她這肚子裡的孩子是我舒家的種,那我也還會手下留下情。但是偏偏,她心存歪念,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非得要惹出這麼多的事來,你說我能讓她安安穩穩了!”老太太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眼眸裡透着一抹陰狠。
趙嬤嬤與陳嬤嬤連連點頭:“老夫人說的是,她就是壞心思太多了。若是當年小少爺還在的話,這會也該有十一了呢。多好,再過幾年,都可以成親娶媳了。只可惜了啊。”趙嬤嬤與陳嬤嬤連連婉惜的搖頭,眼眸裡盡是抹之不去的傷心。
是啊,十一了。再過四五個年頭,都可以成親了呢。可是卻被曲宛若那毒婦給害了。
老太太想着,那裡那叫一個恨。
然後,再一看桌上的這些菜色,頓時的也就失去了胃口。對着陳嬤嬤與趙嬤嬤擺了擺手,“撤了吧,突然之間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趙嬤嬤與陳嬤嬤對視一眼,自是明白了老太太此刻的心情。
一邊拾掇着桌上的盤碟,一邊寬慰着老太太:“老夫人,也莫太過於傷心了。這不,史姨娘不已經傳來喜訊了嗎?明年的這個時候,老夫人便是可以抱上孫子了呢。”
老太太的臉上這才略顯出絲絲的笑意,點了點頭:“但願不要出了什麼差錯纔是。”
“老夫人放心,奴婢已經安排了幾個信得過的嬤子與丫頭過去侍候着史姨娘,定是不會出了差錯的。史姨娘所有的膳食,奴婢都是讓他們自己在荷芬院開的小竈。所以,一定不會有事發生的。”陳嬤嬤對着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緩緩的一點頭:“你們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二人對着老太太一鞠身:“謝老夫人。”
“奴才見過相爺!見過二小姐!”舒赫與舒紫鳶一進絳綾閣,絳綾閣內所有的下人趕緊對着二人行禮,然後便是戰戰兢兢,顫顫巍巍的鞠着身子鞠着身子,躬着身子的躬着子,一個都不敢將自己的身子直起,更是不敢大聲的出一點氣,生怕一個直身出氣,便是惹怒了舒赫,然後便是成了冤死的亡魂。
舒赫凌厲的雙眸冽視過所有的下人,大步朝着那假山走去。
“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蘭花盆裡裝,三月桃花紅千里,四月紫藤靠短牆……”舒赫剛走至假山處,便是隱約的聽到裡面傳來輕輕柔柔的碎念聲。
聽着那輕柔的碎念聲,舒赫的眼眸微微的沉了一下。舒紫鳶更是快他一步,可以說是小跑着到了那密室的門口處,可卻是怎麼都打不開那道重得的假山石門。
“九月菊花初開放,十月芙蓉正上妝……”裡面那輕柔細碎的聲音依舊傳來,只是比之剛纔卻是清晰了很多。
舒紫鳶用着求救般的眼神望向舒赫:“爹,娘在裡面。”
舒赫冷冽的雙眸在那假山四圍看了一眼,然後一個用力的推向那石門。石門打開……
“十一月水仙供上桌,十二月臘梅雪裡香。”曲宛若在看到石門打開之際,朝着這邊走來,嘴裡依舊咕噥碎念着。她的頭髮十分凌亂,身上的衣裳亦是沾着烏黑的污漬,腳上的繡花鞋,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與花樣,鞋面早已一片烏黑。裙襬處,還有幾滴水正在往下滴着。她的手裡拿着一支從髮髻上拔下來的髮簪,用着那尖尖的簪角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自己那嫩滑但是此刻卻因爲沾了污漬而有些醜的臉上劃上。看的舒紫鳶一個膽戰心驚,那麼尖細的髮簪,若是一個不小心的將自己的臉頰給劃破了,可如何是好?
“娘!”舒紫鳶一個疾步上前,走至曲宛若的身邊,一臉驚慌中帶着顫恐的望着她,然後是伸手試圖從她的手裡奪過那支髮簪。
然而,卻只是曲宛若一個快速的往後退了兩步,雙手緊緊的握着髮簪,一臉警剔中帶着懼意的看着舒紫鳶,然後是用着那髮簪對準着舒紫鳶:“你幹嘛,是不是想要搶我的佩。我告訴你,你搶不到的。別過來啊,再過來,我對你不客氣!”說完,又用着手中的髮簪,對着舒紫鳶胡亂的揮舞了幾下,以示如果舒紫鳶若是再靠近她半步,她便用手中的髮簪刺向她。
舒紫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狼狽的曲宛若,“娘,我是鳶兒,是鳶兒!你怎麼了?”
“鳶兒?”曲宛若微微的側着頭,雙手依舊緊緊的握着那支髮簪,眼眸則是望着頭頂的天空,似是在想着什麼。然後苦思冥想了好半一會後,將視線停在了舒紫鳶的身上,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鳶兒是什麼東西?是我的東西嗎?”
“爹……”舒紫鳶雙眸含淚的望着舒赫,“娘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他們把娘害成這樣了,怎麼能這樣狠心呢?”說着,那眼淚再度如山洪一般滾滾而落。
舒赫的眼眉緊緊的皺成了一團,完全看不出此刻他心中所想。似乎對於曲宛若成了這個樣子,也顯的並不是很上心,也並沒有表現出難過的樣子。
邁步,走至曲宛若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那我又是誰?”
曲宛若雙眸微擰,擡眸直視着他,然後眉頭亦是皺了皺,皺過之後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指着舒赫的面:“哈哈哈,你這人好怪,我怎麼知道你是誰?不跟你們玩了,一點都不好玩。人家躲的這麼隱蔽,都被你們發現了。”說着,垂下了頭,用着那尖尖的簪子比着自己那隆起的小腹處劃了劃,一臉輕柔的說道:“開陽,我們去看看,你爹回來沒。你爹說了,只要娘生的是個兒子,就上書皇后,把娘扶正的。你看,你都這麼大了呢,可是爲什麼你爹還沒有上書皇后?是他忘記了還是我記錯了呢?一定是他忘記了,我怎麼可能會記錯呢?舒夫人本來就是我的嘛,是沈蘭心那個賤女人不要臉的用計爬上了你爹的牀,又仗着自己的太師的女兒,非逼着你爹娶了她,才成爲舒夫人的。她都已經死了十幾年了,爲什麼還在霸着舒夫人這個位置不放呢?舒夫人本來就是我的,可是爲什麼我卻偏偏成了一個妾?現在好了,你都這麼大了,你爹最喜歡兒子了,一定會把娘扶正的。這樣一來,你就不是庶子了,你可是相府嫡出的長子了。開陽,你有看到你爹嗎?爲什麼娘沒看到他呢?”拿着髮簪划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的踮起腳,伸長了脖子仰望着前方。
“女兒見過父親!”舒清鸞的聲音從舒赫的身後傳來。
“矣,鳶兒,你怎麼回來了?”曲宛若見着舒清鸞時,一個邁步朝着她走去,臉上泛着開心的笑容,然後雙眸四下尋視着,“怎麼太子沒與你一道回來?”
“娘,你怎麼了?我是鳶兒。”舒紫鳶走至曲宛若身邊,將她從舒清鸞的身邊拉開。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響起,“賤人,你怎麼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