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衆臣目光很一致的朝着曲高望來,有不解的,有驚訝的,有意料之中的。
南宮百川肅穆威嚴的端坐於龍椅上,沉冽的雙眸直視着雙膝跪地的曲高,劃過一抹凌厲的陰森。脣角微微的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弧度,“曲愛卿何罪之有?”
“臣失職,兩名疑犯昨兒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殺。”曲高雙手伏地,低垂着頭,對着南宮百川恭敬的說道。
靳破天的脣角微微翹起,一抹冷笑在他的臉上揚起。
南宮樾則是面無表情的站着,就連眼皮也不曾波動一下,沒有人能看得出此刻他內心的想法。
“畏罪自殺?”南宮百川凌厲的雙眸如利箭般的冷視着曲高,而後視線轉向靳破天停留片刻後滑向另一端的舒赫,“是畏罪自殺還是被人滅口,舒愛卿,你怎麼看?”
舒赫邁前一步,“回皇上,靳大人應該有所斷定。”
南宮百川的視線從舒赫的身上移至靳破天身上,然後又是在不經意間的掃過一直未曾沈之軒一事出過聲的百里青松,最後停在了南宮樾的身上,“樾兒,你說呢?”
南宮樾微轉身面前舒赫,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然後正了正身子,對着南宮百川微一鞠身:“兒臣覺的,相爺應該會更加關心另外一件事。”
“比如?”南宮百川肅穆凌然的掃視着南宮樾與舒赫。
南宮樾側頭面向舒赫,“相爺,你說呢?”
舒赫回以南宮樾一笑容,對着南宮百川鞠身一作揖,然後面向南宮樾:“臣愚昧,不知安逸王爺言下所意,還請王爺明示。”
南宮樾抿脣冷笑:“愚昧?怎麼會呢?相爺向來深謀遠慮,又怎麼會不知本王言下所意呢?”
南宮百川陰沉的視線直視着朝堂上的各人,對着聶進使了個眼色。
聶進邁步下臺階,走至曲高面前,“曲大人,可識得此物?”
曲高擡頭,臉色瞬間一片蒼白,就連舒赫亦是臉色微變。
“回皇上,臣……臣……有罪!”曲高對着南宮百川磕頭認罪。
“曲高,你好大的膽子!”南宮百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竟然敢對太師與夫人下手,你該當何罪!”
“臣罪該萬死!”
“說,是誰指使的!”
舒赫的額角微微的滲出細細的汗珠。
“臣罪該萬死。並無人指使,一切都是罪臣所爲。”曲高對着南宮百川應下所有的罪行。
“既如此,押入大牢,聽侯處決。退朝!”南宮百川一甩衣袖,憤然離開。
……
相府
蘭心院
舒清鸞正用着早膳,如畫邁着大步從外面進來,在舒清鸞的身後站立,微躬身,對着舒清鸞的耳際輕聲的說着。
只見舒清鸞的眼眸微微的眯起,脣角更是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放下手中的玉筷,從椅子上站起,“如此好消息,可得去告之了曲姨娘。”說完,人已邁步出門。
初雨見狀,快步跟上。
而如畫與寫意則是繼續呆在了蘭心院。
絳綾閣
曲宛若正用着殺人一般的眼神直視着舒紫鳶,“賤人,誰讓你留在這裡的!”
“娘……”
曲宛若一個揮手,向着舒紫鳶而去,卻是被舒紫鳶緊緊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只見舒紫鳶雙眸中帶着熊熊怒火的凜視着她,“你鬧夠了沒有!我是你女兒,你卻一口一個賤人的叫着,我是賤人,那你是什麼?!”
舒紫鳶是徹底的被曲宛若給惹怒了。
自昨兒起,她便是一口一個“賤人”的叫着自己,一見着自己,不是怒目相視,便是巴掌相對。
從來不曾受過這般氣的舒紫鳶,在極力的控制了一個晚上後,在此時,終於忍不住暴發了。
見着舒紫鳶這般用如此怒然的眼神,以及那將她手腕緊扣的有些生痛,此刻還高舉於半空中的雙手時。曲宛若的眼眸裡劃過一抹略顯驚慌的恐懼,還有整個身子微微的僵了一下。隨即另一隻沒有被扣住的手直向着舒紫鳶而來:“賤人,竟然還敢還手!”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但是……
卻不是曲宛若打中了舒紫鳶耳光的聲音,而是舒紫鳶用另一手拍掉曲宛若那揮下的手,手掌與手腕接觸發出的聲音。
曲宛若一臉不可置信中帶着訝異的望着舒紫鳶,不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真就這般的對自己動手。
“是不是非得要驚動了老夫人或者舒清鸞,讓她們再度將你關入那密室之內,你纔會安份,娘!你到底要鬧到什時候!”舒紫鳶對着曲宛若怒吼,“你到底怎麼了!舒清鸞馬上就要成爲安逸王妃,百里飄絮馬上就要成爲太子妃了,可是我呢?我到底算什麼?我該怎麼辦?你醒醒行不行,別再這麼鬧了行不行!”
舒紫鳶覺的自己很無助,舒清鸞馬上就在大婚了,可是她卻不知皇后將怎麼安排她。本想着曲宛宛能爲她想到好主意的,可是她卻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瘋了。而這一切卻又全拜舒清鸞所賜,若非舒清鸞,孃親不會發諷,她與太子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想着,眼眶裡泛起了一層隱隱的淚水。
見着舒紫鳶那痛苦而又委屈的表情,曲宛若的臉上劃過一抹隱隱的心疼,正想擡手撫去舒紫鳶眼角的淚漬時,門口傳來了舒清鸞的聲音。
“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扣着姨娘的手腕呢?妹妹這般做可不對了,就算姨娘此刻神智不清,可妹妹身爲女兒,也不能這般對自己的母親吧?”舒清鸞似笑非笑中帶着看好戲般的語氣從門口處傳來,然後便見着她一臉好整天以暇的邁步進來。
“鳶兒,你來了。”曲宛若一見着舒清鸞,便是狠狠的一甩舒紫鳶那扣着她手腕的手,一臉笑意盈盈的朝着舒清鸞走來,滿臉的慈愛,與剛纔怒視着舒紫鳶的表情完全的相反。然後十分親膩的執起舒清鸞的手,“鳶兒怎麼現在纔過來找娘?來,快過來,陪娘還有開陽一道用早膳,娘讓廚子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松香芙蓉酥。來,償一個。”邊說邊用筷子夾起一個水晶蝦餃往舒清鸞的嘴邊放去。
舒清鸞卻沒有張嘴的意思,而是用着一臉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
“怎麼了,鳶兒怎麼不吃?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見着舒清鸞閉着嘴沒有張開的意思,曲宛若一臉不解中帶着失望的問道。
舒清鸞淺笑,用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眼神直視着曲宛若,“曲姨娘,我不是你女兒,你女兒在那。”邊說邊手指指向站於一旁的舒紫鳶。
曲宛若夾着水晶蝦餃的手怔了怔,視線順着舒清鸞的手指望去,停在了舒紫鳶的身上,然後緊緊的皺了下眉頭,“她是我女兒?你不是?那你是誰?”
“我是沈蘭心的女兒,也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賤人,舒清鸞。”舒清鸞覺視着曲宛若。
曲宛若又是一怔,“你是舒清鸞?是沈蘭心的女兒,她是我的女兒?”
舒清鸞點頭,“是!”
然而卻見着曲宛若哈哈一笑:“鳶兒,你真以爲糊塗了嗎?連自己的女兒都會認錯嗎?你是沈蘭心的女兒?沈蘭心明明在生她女兒的時候死了,是和她女兒一起死掉的。是一屍兩命。她怎麼可能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呢?”
舒清鸞不以爲意的冷冷一笑,“對了,姨娘,鸞兒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
曲宛若正了正身子,一臉洗耳恭聽的樣子:“什麼?你說,娘聽着!”
“今兒早朝,皇上判了曲高曲大人,也就是你的兄長的罪。罪名是謀害太師沈之軒以及夫人,聽說好像是死罪。而曲家的家眷則是被流放了,永世不得回城。你說,這曲大人也真是,好好的刑部侍郎不做,非得去害了太師做什麼呢?這下好了,害了自己不成還連累了全家。”舒清鸞轉眸望着舒紫鳶,似笑非笑中帶着落井下石一般的說道,“妹妹,你說,這下該如何是好呢?會不會影響到你進太子殿下的東宮呢?若是因此而使得妹妹與東宮無緣,這可是誰的過錯呢?”
曲宛若的眼眸裡劃過一抹隱約不顯見的凌厲,那放於寬大衣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手。
而舒紫鳶則是在聽到舒清鸞說會影響到她進太子東宮時,整個人略顯有的些無措的怔於原地了。
見此,舒清鸞十分的滿意,於是對着轉眸對着曲宛若繼續說道:“姨娘,希望這樣對你會有所幫助,若是因此姨娘的瘋病好了,那曲大人的死也算是值得了。好了,不打擾姨娘與妹妹用早膳了,清鸞告退。”說罷,對着曲宛若露出一抹意猶未盡的怪笑後,轉身離開。
曲宛若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凌厲的殺氣。
……御書房
南宮百川冷冽的雙眸如獵豹一般的直視着站於龍案前面的南宮佑。一手放於自己的膝蓋之上,另一手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龍案桌面,“你說要將自己的大婚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