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水被李瑾瑜巨大符篆壓制,蛟龍奔騰遊走卻再也掀不起巨浪,戰力大減。容傾風刃陣陣擊出,專門朝着蛟龍腹下額間柔軟之處攻擊,打得蛟龍低聲怒吼,陣陣痛呼。蛟龍之戰風向已定,只是一時半刻未能結束。
但冰原之上,雖然有衆多仙衆加入,可炎魔在吞噬魔人和修仙人靈力之後功力大漲,與勢弱的修仙人相比,實力當屬天壤之別。
天河河水被一團又一團搬向冰面,砸向炎魔,可那炎魔周身火焰竟是絲毫不曾被熄滅,只是稍稍減弱半分復又恢復熊熊火光。不一陣,天河之水被搬了個空,生生斷流。
天河水一枯竭,衆人這才慌亂起來。
炎魔見此狀,忽而低低吼着,雙肩一顫一顫,明顯是在嘲諷。嘲笑過後,它卻忽而對着虛空吐出一連串火球。
那些火球全都不過拳頭大小,但撞擊力巨大,衝擊力更久。一旦被擊中瞬間便會燒灼衣物,侵入皮膚,輕者落下傷疤,重者直接燒穿成一個空洞。
君諾心中慌亂,連忙將冰面上的水用來應急,但那水又太少,便轉換手決用新學的冰刃術將那水化作冰刃,急速擊向炎魔。冰刃飛至炎魔面前,忽而柔柔軟軟飄灑上去……
炎魔愣住了,君諾也愣住了!竟是這冰刃關鍵時刻變成了冰雨,不痛不癢灑滿炎魔全身。
想她修習水裂術便是時靈時不靈,如今這冰刃術,也是關鍵時刻狀況百出,瞬間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呆笑了起來。
炎魔一手指着君諾,一手捂着肚子,渾身顫抖,喉嚨裡發出低低的類似呼嚕的聲音。看起來,竟然是在嘲笑她。
君諾不好意思地衝它笑了笑,有些尷尬。但更令她尷尬的是,這炎魔怎的突然生出了些“人情味”,竟然還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着。
這一笑,緊張的戰局莫名緩解了一些。炎魔不慌不忙起來,君諾也莫名迷惑起來,兩個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旁人就這樣看着他們兩個,一頭霧水。
蛟龍擱淺岸邊,雖不至於因乾渴而死,卻無法自由遊走。李瑾瑜再次畫出符篆,重重擊落而下。這一擊力道極大,若然擊中定能重創蛟龍。
巨符落下,還未擊中,頃刻間光芒大盛。那耀眼刺目的光從蛟龍體內迸出,令得所有盯着那個方向的人都不自覺地擋住了光線。好一陣之後,光線逐漸暗淡,一聲驚雷從天炸響,一條白龍蜿蜒升空。
天河一戰,黑色蛟龍渡劫飛昇,化爲白色飛龍遠遊而去。
蛟龍一生作惡害人無數,就單是這一戰便用那巨浪捲走無數人性命,竟然還能渡劫成飛龍,可笑至極。又嘆那蛟龍數千年壽命,歷經塵世諸多苦難,造化天命,該當它得,又是羨慕不已。
但千年來有此機遇大戰蛟龍,也實是幸事。卻不知後世會不會因此而感慨唏噓。
蛟龍化爲飛龍興高采烈飛走,再也不管顧這邊的戰局。
炎魔一見失了盟友,瞬間慌張起來,連忙集結魔衆攻向君諾一行人。
那些剛剛與蛟龍大戰的龍魂仙衆紛紛渡河而來,與之相抗,眼見它慌亂衝擊,忽有人高聲呼喊:“它是想渡河!”
又有人喊道:“炎魔渡河,不受冰原影響,實力定然大漲,屆時再想封印便更加困難!”
封印?君諾心頭一驚,頓時覺得有些荒唐。
五十年前,十勇士千里迢迢尋到極北之地,爲的就是將炎魔封印在不爲人知之地,以避免有心懷鬼胎的人或魔動了歪心將其放出。
想當年他們用了那麼大的心力,甚至以生命爲代價建起了炎魔封境和封印幻境,仍然被自己誤打誤撞給破了。現在人們竟然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其封印?
若是再度封印炎魔,那等於毫無封印效果。因爲世間所有人,所有妖魔,都會知道炎魔的封印之所在。那些心懷鬼胎之人,心有執念之妖魔,定會前來重新釋放炎魔。屆時,將是又一場浩劫。
君諾心思一亂,便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恍恍惚惚回頭去找容傾,遠遠就見妖王在那仙鶴之上俯衝而來,緩緩落地,輕輕穩穩落在自己身側。
適才一戰之後,容傾眉間生出疲憊之色,可那英武之氣絲毫不減。
君諾見他近前,莞爾一笑:“妖王就是妖王,好生厲害!”
她發自內心讚歎,若是自己,絕不能大戰之後還能如此不疾不徐淡然而立。可眉目一轉,只覺妖王這一身衣物似乎有些不同,至少是跟剛纔在仙鶴上自己所看見的不同,似乎墨染的大花變得小了些。
若看見一次,便只當是自己眼花,可看見兩次,便不能不當一回事。君諾悠然間思緒飄離,卻百思不解。
容傾見她眉間憂色,竟是輕輕一笑:“還能開玩笑,看來沒被這魔物擊垮。”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擊垮它麼?”君諾收起混亂心緒,“不是封印,而是殺。”
“炎魔可是上古魔,自上古神族盛世時期便已存在,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殺死。”洞玥門二公子李瑾瑜不知何時來到近前,礙於容傾和君諾親暱之態,竟然是側着身子與二人講話。
早幾年的時候,君諾曾與這位仙門六公子排名第二的李瑾瑜有過點頭之交。前些日子其父君黎默壽辰之上,這李瑾瑜也曾代表洞玥門前來道賀,當時大庭廣衆,二人只是互相行禮,並未多言。
君諾對李瑾瑜倒是頗有佩服之意,當下對他行禮道:“二公子,多謝助戰。”
李瑾瑜這纔回身回禮,“當是我輩奮力之事。”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瞟向那銀髮翻飛,氣質容顏不可一世的妖王。
君諾客套過後,向容傾問道:“適才你戰蛟龍,讓我對付炎魔,當是因爲炎魔更弱一些,更好誅殺一些吧?”
容傾笑道:“炎魔力量未能完全恢復,現如今最多不足一成,對付它的確相對容易。但上古魔,那一身魔氣的本源來自於天神暗黑之氣。”
君諾心頭咯噔一下,問道:“天神殿地底的那種?”那豈不是跟她體內暗藏的力量一樣?
容傾輕輕點頭:“炎魔本是上古時期一個叫柏咊的異族,其族人皆身高三丈,力大無窮。上古神族勝期步入末世。”
李瑾瑜道:“炎魔生於上古神族大勝時期,上古柏咊族末於同一時期。那可不可以大膽猜測,這炎魔便是出自於柏咊一族,它的執念與其族有關?”
容傾搖頭,若有所思道:“未必。火是燃燒,是毀滅之力,與挽救其族不滅沒有必然聯繫。萬年之久積聚而成的力量,並非輕易能夠破滅,要殺它,除非擊殺者強過它數倍。”
君諾看着那滿目瘡痍的冰原,聽着容傾和李瑾瑜的分析,只嘆此戰過後,大雪重臨冰原,很快這片土地便能恢復如初,可人卻很難回到戰前。
“炎魔不死,這樣的悲劇遲早重演。我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樣的慘烈。”君諾長長嘆息,不能釋懷。
仙衆越戰越勇,炎魔越戰越怒,它的魔衆一個個已經全部捨身獻祭,現如今的炎魔已經不是輕易可以戰勝。
“那就殺了吧。”容傾輕描淡寫地冒出這句話,將誅殺炎魔說得跟集市殺一隻魚一樣簡單。
“如果……如果破了它的執念呢?”君諾忽而自言自語般道:“小奇曾經說過,炎魔在百年前開始經歷天劫,現在的它表面看來像是個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低等魔,可會不會是,它的執念變了呢?”
身側容傾一言不發,令得君諾驚慌看去,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他又不見了。卻不料,容傾淺淺一笑:“你決定,我幫你。”
君諾一偏頭,笑道:“所以還是那句‘我高興就好’?”
“是。你高興就好。”
一旁的李瑾瑜恨不得鑽進冰窟裡將自己埋起來。
“那……再找個人幫忙呢?”
“……你高興就好。”
wWW☢тtκan☢℃O
這一次,李瑾瑜巴不得將自己埋進冰庫之後,再加三塊巨冰將洞口堵得死死的。
君諾決定擊殺炎魔,跟李瑾瑜聯手。
炎魔畢竟是上古魔,不論現在能力強弱,單論閱歷和道行,就算所有仙衆聯手也遠遠不及。唯一可行且有效的法子便只能是直擊其薄弱之處。
君諾沒有絲毫猶疑,立刻對李瑾瑜道:“二公子,此番炎魔作亂,危害蒼生,還請調動整個洞玥門相助,將其誅殺。”
“誅殺?”李瑾瑜更加詫異,“不是封印?”
“誅殺!”君諾回答得斬釘截鐵。
炎魔無心戀戰,一心只想離開冰原,任憑無數修仙者前赴後繼,它都不過是草草抵擋,直奔北岸岸邊。
那斷裂坍塌的通天橋足有半里。炎魔一路狂奔,藉助奔跑之力縱身一躍,高入空中,卻聽得“咚咚”兩聲,剛好落在另一頭的通天橋上。
橋上另有仙衆本是觀望,卻沒想一瞬間便成了主戰場,一時慌亂無措,逃竄的逃竄,跳河的跳河。
炎魔根本不想理會,只一心想要回到龍魂大陸,一邁腿就要奔走,卻忽而被一道從天而降的大符篆擋住去路。李瑾瑜到達天河北岸,左手定定護住那符篆,右手又在虛空之中畫起另一張符。
剛剛重新豐沛起來的天河水再次被君諾調動起來,形成一堵傾天水牆立在炎魔後背。與此同時李瑾瑜第二張符篆已成,手輕輕一推,急速沒入水牆之中。
君諾手形一轉,左手爲伏波術手決,右手爲冰刃術手決,兩力一合,那巨大水牆忽而化爲匕首般大小的冰刃,齊齊直擊炎魔。
冰刃頃刻之間沒入炎魔體內,痛得他低聲嘶吼,一轉頭直接撞上攔阻去路的符篆,連撞幾次,震得天河四周也跟着顫顫巍巍。
這一小小變動,只有君諾和李瑾瑜兩人因爲事先有所準備才能及時出手。但天河之水再次枯竭,李瑾瑜的符篆在炎魔撞擊下岌岌可危,炎魔即將破除阻礙,重回龍魂大陸。
冰原寒冷,其寒涼之氣對炎魔有一定抑制力。龍魂大陸較爲溫暖,且山川地形複雜,不似冰原一馬平川。一旦炎魔重返龍魂,若尋個地方躲起來恢復,只怕再難制服。
爲今之計,只能斬斷執念,方能覆滅魔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