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是:
天理路上寬又長,用心追求胸坦蕩。
私心雜念道崎嶇,躋身不悟行滅亡。
不久的一天,陳光輝駕駛着他的這輛出租車從另一條街開來,那車拐個彎在路邊停下,一對青年夫妻下了車。陳光輝熱情地:“請走好。”
青年夫妻:“好,好,謝謝。”
那對青年夫妻離去,陳光輝正要關閉車門,有三個赤着頭,露出胸的青年擁到車前。陳光輝向那三青年看去,染着長髮,手臂上都刺着有龍,有虎的圖額,尤其是那個留着日本式的小鬍子的人綽號小日本生硬地說:“甭關車門,爺坐你的車。”
陳光輝冷視了那三人一眼道:“祖宗不拉爺,坐別人的車去吧。”
小日本豎眉立眼地:“你敢,這個破車爺是坐定了。”
陳光輝毫不愄懼:“小夥子二十剛多一點要是爺的話,我三十二歲足足可以做你爺爺的爺爺,小子,別來找茬,開門見山吧。”
那三個青年人左右,正面擾了上來。
小日本吼道:“算你小子有個心眼,自然要開門見山也夠爽快的,我們想挖下你一雙狗眼。”
陳光輝厲聲問道:“往日無仇,今日無恨,爲何要挖我的眼睛?”
小日本吼道:“因爲你瞎眼。”
陳光輝哈哈笑道:“我瞎眼,說錯了,我的眼視力良好,當兵的時候是1.5。”
小日本猙獰地:“可現在你卻瞎了眼。”
陳光輝搖搖頭道:“小日本。”
小日本:“你知道我的綽號。”
陳光輝道:“不是你的綽號,是你的熊像,因爲你留着小日本的衛生胡,你是韓阿三的結拜兄弟,大運河邊你們的名聲大着呢,無法無天,正是一幫渾渾噩噩的法盲。”
小日本一聲冷笑道:“法盲說對了,什麼法爺不懂,就懂的……”
陳光輝怒道:“充當韓阿三打手禍害運河街上的黎明百姓。”
小日本一揮手兇狠地:“弟兄們給我上。”
三個歹徒向陳光輝撲來,陳光輝不慌不忙前來迎戰,正在這時又有一輛小車開來停下,又有五名歹徒各揮砍刀將陳光輝團團圍住,格鬥的場面,有三名打手被陳光輝擊倒在地,小鬍子揮刀向陳光輝的頭部砍去,陳光輝一頭載倒在地上。
小日本一聲吩咐:“給我砸。”
幾名歹徒一齊動手,一輛嶄新的出租車一時破碎了……
陳光輝躺在病牀上打着吊針,頭上裹着厚厚的一層繃帶,程瑛帶着幾名醫務人員正在查房,程瑛對陳光輝作了複診後滿意地:“你是一個勇敢的退伍兵,不過那些人你惹不起哇。”
陳光輝問:“程醫生,聽說你是好人,盛春天盛科長的愛人?如果是我該叫你是嬸孃。”
程瑛道:“什麼好人,那是傻瓜,一個營長轉業的幹部進了民政局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只晉了半級。”
陳光輝問:“半級怎麼晉的?”
程瑛道:“二十年前是個副科長,十年前是個科長,現在還是個科長。”
陳光輝哈哈笑道:“聽說老民政局長應潮流老前輩,四七年的大營長,五o年的大團長,一等傷殘軍人來到民政局當局長,十幾次提他當副縣長,縣長他都不幹,爲什麼,因爲他都是好黨員,好人,好官,熱愛民政事業。”
程瑛道:“你說老應局長,那個老頭子是個天底下難找的好人。”
陳光輝道:“是好人。”
程瑛道:“正當無愧的好人,就是有一條人窮,累死在工作崗位上,活着的時候全身衣服不值十元錢,所有的遺產不值一千元,就是落下了好名,至今流芳在百萬人民的心中。”
正是:
花鋪好色丶人行好事。
名譽不朽丶流傳千古。
一名醫務人員:“是啊,共產黨的幹部能有幾人像老應局長?太少了嘍。”
程瑛冷笑道:“俺家的那個傻瓜還在自命不凡,說他是老應局長的學生、徒兒,哪頓飯不是先給他的師父敬上一盅酒。”
“這就是感情”一個洪亮的聲音,衆人轉身看去,應民心和公安局長劉明還有兩名公安員走進病房。
陳光輝急忙探起身來,親熱地:“應書記。”
應民心走到牀前,伏下身伸手握住了陳光輝的手,關切地:“光輝同志,別動,別動了傷口。”
陳光輝:“應書記您的工作很忙。”
應民心道:“我忙得就是爲了人民,來看望你也是工作啊,你這個案子,我指定由劉局長親自辦理,韓阿三是個大螞蜂窩無人敢去搗它,我來搗,說他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來摸。”
一位公安員向程瑛道:“醫生同志,請你們迴避一下好嗎?”
程瑛道:“好,好。”
程瑛帶着幾名醫務人員走出病房。
這且不說,再說民政局的會議室裡,正在點名,民政局長戚滿堂在講臺前大發雷爧,他厲聲道:“我們民政局有位好人,他真好,他真是個好人,幫助傷殘軍人生了一個又一個孩子,不瞭解內幕的人對你是那麼敬重,交口稱讚,其實他是一個僞君子,或者說是有手段的色狼,牛軍利用手中的權利長期與傷殘軍人的妻子姘居,他呢,同樣是利用工作之便去與傷殘軍人的妻子進行通姦,他們都是在犯罪。”
會場上亂動起來,許多人將鄙視的目光投向盛春天,也低聲議論起來。盛春天回到優撫科辦公室,神情恍惚,他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苦苦尋思着,耳邊不時起迴響着戚滿堂惡意的言語:“他是一個僞君子,或者說是有手段的色狼……利用工作之便去和傷殘軍人的妻子進行通姦……他們都是在犯罪……”
盛春天委屈地長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盛春天血心可對天,可是……要我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哇……”
他默然地掉下兩串眼淚,他想到了高月來……
十五年前盛春天推着自行車來到黃義的家門前,他踏下自行車,伸手推開了那虛掩的門,他走進院內。便呼喊着:“黃義,黃義,高月……”
高月從房內走了出來,道:“啊,是盛科長,屋裡坐,屋裡坐。”
盛春天問:“黃義呢?”
高月回答道:“他還在牀上。”
盛春天和高月說着話便走向房內,黃義躺在牀上探起上身道:“是盛科長。”
盛春天走到黃義的牀前關切地說:“按時作息對身體有好處,可不能老躺着,高月把手搖車推來扶黃義上車。”
高月將停在牀前的手搖車推到牀前,便和盛春天將黃義扶到車子上。
盛春天問:“聽說你兩口了要去鎮民政所準備離婚,開玩笑。”
黃義道:“盛科長你坐下,我一直把你當作我親哥哥。”
盛春天道:“是啊,我盛春天也沒有把你黃義當外人,兩口子活活順順的離什麼婚?”
黃義痛心地:“盛科長,我對不起高月哇。”
盛春天問:“怎麼對不起?”
黃義說:“我的傷殘你是知道的,這喪失了性能力,高月是人是動物,不是一塊沒有知覺的殭屍,她不能一生中永遠不需要。”
盛春天問:“這是什麼意思?”
高月道:“老黃別說了,我認了還不行嗎?”
黃義昂起臉有幾分的忿怒,他道:“有人罵高月找個木頭疙瘩,連個崽子也不能生,只顧臨時,不看以後,姓黃的死了,再去改嫁就怕也老了,誰來照顧。”
盛春天沒有立即回答,他向黃義和高月看去,兩張痛苦的臉上流淌着眼淚。
值班室內亮着燈,盛春天正伏在桌前看着報,一陣敲門聲嘭嘭……
盛春天:“誰呀,天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高月(於門外)道:“盛科長是我高月。”
盛春天有些驚然地問:“高月,天這麼晚有事嗎?”
高月(於門外):“我知道今夜是你值班。”
盛春天開了門:“高月,天這麼冷,快進來暖和暖和。”
高月進了屋,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盛春天,低聲道:“老黃同意,要我來找你,你是好人,要是生了孩子也是……”
盛春天問:“高月,你說的是什麼?”
高月多情地向盛春天看着……
盛春天有些恍然地:“高月,你病了。”
高月由衷地說:“盛科長你是好人,我高月一輩子也忘不了你,你幫過我也救過我,老黃他……”
盛春天又問:“黃義他怎麼了?”
高月大爲羞澀地:“他說,要我給他生個孩子,不然的話就分手。”
高月說到這裡慘然落淚。
盛春天:“要你生孩子,老黃他是高位截癱,這……”
高月擡起頭懇求着:“盛科長春天哥,你幫幫我吧。”
盛春天爲難地:“我和你嫂子程瑛只有兩個孩子,送給你一個。”
高月:“不,我要自己生。”
盛春天睜大了雙眼問:“你自己生,自己怎麼生?”
高月低聲地即呼讓人聽不到,羞澀地說:“我和你生一個吧。”
盛春天大驚失色:“和我使不得,使不得,高月,我春天把你看作是親妹妹,誇多鬥靡,我也不是這號人,你走吧,這件事我辦不到。”
高月撲了上來抱住盛春天懇求着說:“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我求你了。”
盛春天又驚又怕奮力推開了高月,揮起巴掌向高月的臉上打去,高月哭了,她無地自容地扭頭向門外跑去。盛春天對自己的激動有些後悔:“高月,高月……”
正在這時有兩個人出現在門前。
盛春天追起對這段往事的回憶,甚有餘悸地:“那兩個人也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因事逗留在民政局。從此人前人後就產生了些流言蜚語,爲此還和程瑛差點離了婚。正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盛春天拿起了話筒:“戚局長,好,我馬上便去。”
盛春天神情惆悵,猶豫了片刻,下了決心,道:“我沒虧心,不怕天能塌下來。”
盛春天毅然地走出辦公室,上了三樓向局長辦公室走來,他來到了局長辦公室伸手推開了門。戚滿堂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紀檢書記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二人吸着煙,室內煙味很大,盛春天一進室就咳嗽了幾聲,問:“局長,你叫我有事?”
戚滿堂臉色鐵青漠然冰冷地:“沒事我找你嗎?”
盛春天再問:“什麼事?”
戚滿堂冷笑道:“是壞事,不是好事,好事也輪不到你。”
盛春天哈哈地大笑:“戚滿堂,戚滿堂你我這段對話也有十五六年了吧,不過換了角色,好事也輪不到你,自然好事輪不到我,你我也就不要再談了,再見。”
盛春天儼然自尊,十分激怒轉身欲走。
戚滿堂拍桌大怒:“盛春天你給我回來,我問你高月的兒子是誰生的,他的生身父親是誰?”
盛春天回過頭來一聲冷笑道:“高月的兒子是他兒子的父母親生的,至於孩子的生身父親不是我更不是你,你也不配。”
盛春天忿然地出離了局長辦公室,從背後傳來戚滿堂的咆哮:“好個盛春天你就等着瞧吧。”
盛春天回到優撫科辦公室,他冷靜地回思着不禁失聲大笑道:“好個戚滿堂,十六年前他的表兄郭四放在古城鎮當書記的時候,提他爲鎮民政助理,他和一個現役軍人的未婚妻有了私染,我作爲民政局調查組的身份去古城鎮與他談過話,十六年過去了,他和我調換了角色,在民政局長的辦公室裡重演這臺舊戲。”
古城鎮黨委大院中的一個辦公室。
щщщ●ttкan●C〇 十六年前,盛春天正用嚴厲的語氣斥訓着戚滿堂道:“你要老實的交待。”
戚滿堂沮喪地:“我交待什麼?”
盛春天道:“你的事你明白。”
戚滿堂問:“我的什麼事?”
盛春天道:“是壞事不是好事,好事也輪不到你,一個現役軍人的未婚妻被你搞懷孕了,這個女人沒有和那個軍人正式結婚,還治不了你侵佔軍婚罪。你反而又背叛了她,逼得她自殺……”
盛春天想起這些自言自語道:“要不是他的表哥郭四放任當時的古城鎮黨委書記,這小子就該滾回家去,可是十年河東轉河西,戚滿堂卻成了霜氣橫秋的長者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惱可恨吶。”
燈火通明,郭四放的客廳裡聚着一衆人等在飲酒,郭四放坐東,左有戚滿堂,右有張計臣,在座的還有戚國放,韓阿三等。
郭四放道:“應民心單槍匹馬想在大運河放衛星那是沒門,是龍能攪幾江水,是虎能登幾重山,他必須向我靠近,否則,我要他……”
張計臣道:“楊小石協助他改組了鄉鎮和幾大局的主要領導,又新提了幾員干將。”
郭四放接着道:“應民心是個聰明人,對你對滿堂還保留在原位不動,就說明他不敢貿然地越我這個雷池,我郭四放也不是饒人的茬。”
戚滿堂道:“盛春天留在民政局我不放心。”
張計臣道:“那是你看他不順眼。”
戚滿堂道:“早日除之方能消我心頭之火,想當年他險些將我治於死地,此仇怎能不報。”
郭四放道:“你平生都是這樣,始亂終棄,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幸虧你搞得那女子沒有和現役軍人結婚,若是軍婚你就慘了。”
張計臣道:“不是軍婚他盛春天還不是狗逮耗子多管閒事。”
郭四放道:“軍人的父母親告了盛春天的手裡,我從中打圓,這小子還一個狀告到了楊小石母親的手裡,楊蘭當時是組織部長兼婦聯主席,多險啊,我也差點栽了。”
張計臣問:“滿堂,你會不會再找他的差錯,到底那個殘廢軍人的兒子是他的吧?”
戚滿堂道:“他和那女人關係不太平常,我想一查到底。”
郭四放道:“目前,對付的對象不是盛春天,主要是應民心,我要下他的跘馬鎖,只有讓他落馬奪回黨政第一領導權,我纔是目的。”
戚滿堂不樂意地:“盛春天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拔掉它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郭四放道:“好吧,大戰役是搗應,小局部戰爭就是消滅這個盛春天,還有,阿三你不可再給我出亂子了,我廢了多大的勁才保釋你監外執行,這次你不應該僱用打手將陳光輝至成傷害,這可又是數年的有期徒刑,你那幾個弟兄卻去了洪草湖監獄服刑去了,這是看在你媽我那老同學的面子上。”
戚滿堂哈哈大笑道:“阿三就像是大表哥的親兒子。”
張計臣笑了笑道:“什麼親生不親生,有了感情不是親生勝過親生。”
韓阿三道:“乾爸,三我明白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民政局長的門開了,高月走進了辦公室,她向坐在辦公桌後椅子上的戚滿堂看了看,冷漠地問“戚局長,我來了,有什麼事嗎?”
戚滿堂道:“你叫高月,傷殘軍人黃義同志的愛人?”
高月道:“戚局長,我們縣民政局自解放以來幹得時間最長就算老應局長,後來吧走馬燈一般,什麼劉局長,佟局長,湯局長,王局長,傳到你少說也有十幾任,我還沒有聽說過民政局局長可以將傷殘軍人的妻子傳訊,我再告訴你戚局長,不能因爲你與優撫科長的不和睦你就改變了對傷殘軍人的態度,盛春天是繼承了老應局長的遺志,他對得起全縣廣大的烈屬,傷殘軍人還有老兵。”
戚滿堂愀然作色地:“你要如實地講出你和盛春天的不正當的關係。”
高月怒道:“你戚局長最好不要做傷殘軍人的壞文章,你更不要去侮辱我的人格,我會告你的。”
高月說罷忿然地走出辦公室,然後猛力地關上了房門,咚一聲震得室內轟轟作響,戚滿堂戰驚地裂着嘴,咬牙切齒地罵道:“臭破鞋,老子整不了你,就把戚字倒着寫。”
不久,在一家酒樓裡,戚滿堂正於韓阿三推杯換盞飲着酒。
戚滿堂道:“阿三,今天我有求於你。”
韓阿三道“戚叔,乾爸不容我再去惹事。”
戚滿堂壓低嗓門從兜裡取出一打現金,硬往韓阿三手中塞去,懇求地:“阿三,這一萬元錢是打發你手下人的辛苦費,出不了多少事。”
韓阿三有些爲難地說:“戚叔,採黃義兒子的血,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麼?”
戚滿堂道:“我不要你去殺人,只是碰壞點他的表皮送他去醫院就行了。”
韓阿三道:“戚叔啊,您老於世故,別再瞎指揮我們了,我手下的那些年輕人一但收不住繮繩掉了進去,拔出蘿蔔帶出泥,還會連累你們的。”
戚滿堂道:“最好是自行車。”
韓阿三道:“行,行,戚叔,戚叔我就多謝了。”
正是:
悖入亦悖出,害人終害已。
正是:
真金不怕火來煉,經考驗才知道是否真心。
對好人是這樣,對壞人也有相應的意義。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