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夫人眼睛微微一凝,擡頭看向寧上陌。
所有人都看着寧上陌,似乎是在驚訝寧上陌這突然說出來的話。
不過容齊在驚訝過後,順便變成了嘉許。
果真是他的好皇后,能夠瞬間就明白過來。
而不是入了這南宮夫人的套。
誠然,南宮夫人這拳拳愛女之心確實讓人動容。可是這南宮毓可是做錯了事情,才面臨這樣的局面。
容齊和寧上陌並不需要爲南宮毓做下的事情買單。
說到底,這個南宮毓連個妻都算不上,又何來休棄一說呢。
容齊讓南宮毓離開皇宮,甚至不需要說任何理由。
這皇宮裡邊唯一能夠讓容齊用上“休”這個字的,除了他親愛的皇后,任何女人都沒有資格。
南宮夫人雖然說得可憐,但是實際上還真是在故意擡高南宮毓的身份。
雖然前些日子,寧上陌對於南宮夫人的好感多了不少,但是一在這種事情上邊,她還是猛然回過神來了。
寧上陌抿抿脣,認真的看着南宮夫人:“南宮夫人,本宮雖然笨了些,但是可不意味着,我會笨一輩子。夫人的愛女之心,我自然是明白,但是今日這說法,未免有些不太合適了。”
南宮夫人怔了怔,倒是笑了起來,恭敬的磕了一個頭:“皇后恕罪,是臣婦無狀了。原想着心存僥倖,能夠瞞過娘娘的,但是還是難逃娘娘的法眼。”
“有話直說就是了。大家心裡都明白,就不必彎彎繞繞了。”寧上陌哼了聲,不緊不慢的給容齊倒了杯茶,顯然是已經是佔據了主動權了。
現在主動權捏在寧上陌手裡,南宮夫人就算是有再多想說的話,這一時間也是說不出來了。
“求娘娘看在家妻幫助娘娘整治這恩科一事的份上,寬容一二。”南宮允這廂才慢慢開了口。
“南宮夫人雖然是在這裡邊出了大力,但是說不定也是爲了南宮小姐鋪鋪路不是麼?”既然南宮允開了口,自然是容齊說話了。
這倆夫妻在這裡一唱一和,寧上陌和容齊自然是不落人後,也幫着互相說些什麼。
寧上陌眼裡帶上一絲笑,看了容齊一眼。
這男人這時候開口,肯定是又要坑些什麼東西了。
南宮允轉了轉眼珠子,這次倒是沒想到準備了這麼久,還是栽在了這寧上陌身上。
要是此番沒說話,那南宮毓估計就又要糟了。
南宮毓才從無情谷裡邊出來,現在還在路上趕路,南宮允和南宮夫人自然是捨不得女兒回來了還要繼續操心的。
南宮允咬咬牙:“陛下有話直說便好,臣若是能夠做到的,定當竭盡全力,死而後已。”
“死而後思就算了,南宮大人是我漓靖的肱骨重臣,少了南宮大人,朕心裡說不定好似缺了一塊似的。大人和夫人請起。”容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手隨意的擡了擡,示意南宮夫婦趕緊起來,“毓貴妃現已病重,特地求了恩典,封南宮家二小姐南宮羽爲昭華縣主,賞封邑百畝,黃金百兩。”
南宮家哪裡有個叫做南宮羽的二小姐哦。這現在算是把這南宮毓的身份給定下來了。
就算是來日南宮毓回來了,昭華縣主的位置等着她。
進了宮就是纏綿病榻,隨時就是個死的毓貴妃。
南宮允就算是再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選擇哪一個了。
“臣替臣的兩位女兒,謝過皇上。”南宮允心裡一嘆,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罷了,這樣也不錯,南宮毓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是他在心裡自然是滿意的。
一個縣主的位置,那可是有品級的。雖然有些東西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對於南宮毓來說,自然是比那毓貴妃要好得多。
只是不知道,這個縣主的位置,南宮家究竟是要付出多少了……
“所以,南宮大人的誠意是?”寧上陌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她探尋的看着南宮允,彷彿很是期待南宮允能夠說出些什麼來。
“我南宮允無以爲報,唯……忠心二字。”南宮允目光灼灼的看向容齊。
忠心?容齊臉上劃過一道滿意的笑容來。
他彷彿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南宮允和南宮夫人還在地上跪着,趕緊伸手過去扶這倆位:“南宮大人快快請起,既然是在外邊,何必如此多禮。”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起來,不得不說,這容齊也是個精怪。
南宮允臉上不僅沒有任何不滿,還要做出一副滿是感激的樣子。
一時間這屋內的氣氛和諧極了。
容齊從南宮允嘴裡得到了他想聽到的話,寧上陌也算是無形中解決了未來可能會出現的某些小困擾。
南宮家也勉強算是滿意的得到了些什麼,總得來說,賓主盡歡。
可是這裡邊究竟還隱藏着些什麼呢,這就不得而知了。
上邊的容齊這暗流涌動,而茶樓下邊的說書人仍然在唾沫橫飛:“……不說那馬三娘,就說那邊塞的那位將軍娘子,也是爲曠古爍今的人物啊!她替父守邊關十二載,終身未嫁……”
一聲輕笑,從下邊茶館的其中一張桌子裡邊響了起來。
“盼兒,你在笑什麼?”薛夫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家閨女,有些沒明白過來。
“娘你就吃的東西吧。這京城裡邊的糕點都比其他的來得要精緻得多,趁這個機會就好好嚐嚐吧。”薛盼兒搖搖頭,笑眯眯的給薛夫人夾了口菜,臉上的表情很是柔和。
邊上的薛老爺正認真聽書呢,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家盼兒,也是不輸那將軍娘子呢。”
“爹爹這說的是什麼話。”薛盼兒嗔怪的看了薛老爺一眼,“盼兒現在上京還不是你們逼的?女兒我可只想在家裡好好陪陪爹爹和孃親呢,纔不想來這京城裡邊呢。”
“話不能這麼說。”薛老爺搖搖頭,“既然這天家都有了旨意,盼兒你這麼厲害,怎麼能夠讓你因爲我和你娘這兩把老骨頭就放棄前程呢。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了,還是要去爭一爭纔是。”
“爹爹說什麼都對。”薛盼兒笑笑,撩了下頭髮,眉眼間滿是風情,“也就在爹爹眼裡,盼兒是千好萬好了。”
“那是自然。”薛老爺認真的點點頭,“盼兒自然是最好的。”
薛夫人看看薛老爺,再看看自家的閨女,什麼話也沒說,繼續去吃東西去了。
自從那聖旨發往漓靖各地,這邊關自然也是接到了這聖旨。
薛盼兒倒是覺得可有可無,但是薛老爺那心思就動了起來了。
要說起來,自家這閨女也是絕對不輸那些男兒的。總不能一輩子就留在邊關這個地方吧,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於是乎,那前腳薛盼兒把那顧詞剛趕走,後腳,薛盼兒這一家就輕車從簡,很是自在的上了京城了。
要說這薛盼兒進了京城,心裡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現在嫁了又和離,雖然沒有和那窩囊的前夫發生任何關係,但是現在也是個婦人了。
倒也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錯過了也就是錯過了,薛盼兒倒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只是她有些擔心這顧詞在她考試的時候,使些絆子,那就不太好了。
“吃好了,我們去逛逛吧。”薛夫人向來是個萬事不管的,聽話的把薛盼兒夾給她的點心吃完了之後,就準備去逛逛了。
不像薛老爺對着薛盼兒這次來考試抱着十成的信心。
薛夫人倒是樂觀極了,能夠考上固然好,考不上,也不枉來着京城走一遭了。
薛家在這邊關也算是個富裕人家。早年間薛老爺販賣皮草,算是狠狠的掙了一筆,這樣算下來,薛家還真的不缺錢一類的事情。
薛夫人這麼一說,薛盼兒就笑了起來。
她站了起來,小心的扶起薛夫人,轉身向着外邊走去。
之前坐着還不顯眼,這薛盼兒一站起來,倒是有些目光投向了她。
畢竟在這京城裡邊,矜貴長相的女子不少見,但是如此英姿颯爽,乾淨利落的女子,還真是少見的。
這簡直是,簡直是……那說書的所說的將軍娘子活過來了一般。
薛盼兒自然是對於周圍的目光熟視無睹,很是坦然的就扶着薛夫人出去逛街去了。
只留下後邊仍舊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目光。
樓上,與寧上陌房間不過三間屋子間隔的一間茶室裡邊,顧詞緩緩的放下簾子,臉上仍然是有些恍然。
“老師……”季涼疑惑的看着自家老師,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這老師自上次從邊關回來之後,這表情就一直是有些不對勁。
問說那老師的妻子如何了,他也沒個話說,久而久之,也就沒有問了。
這上朝的時候,沒少走神。
活像是把那魂都丟在了邊關沒帶過來的。顧老夫人和顧老爺什麼也沒能夠問出來,只能夠叫季涼這個學生把顧詞帶出來好好走走。
看看能不能問出個一二來。
其實叫季涼說,他這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他的老師分明是爲情所困的樣子了,可是誰能夠讓向來運籌帷幄,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老師變成這個樣子。
那他是真的佩服這位女子了。
季涼眼神閃了閃,終於堅定的問了出來:“老師,您……是看見誰了?”
顧詞聽到這話,猛然回神,看向季涼,下意識的想要搖頭,最後還是停住了。
他苦笑一聲,表情有些挫敗:“爲師的表情很是明顯麼?”
“自然。”季涼點點頭,認真的說道,“若是看到了,便上去問個明白吧,免得日後後悔。”
“後悔?”顧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出來,“若說是後悔,我早就後悔了。”
誒?季涼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顧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