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最終腦回路了,陳慕趕緊拱手作揖:“寧姑娘,我…我還是先走了。”
聽着自家孃親信誓旦旦的要把自己嫁出去,上陌果斷拽着了倉皇的陳三少,恨恨的看了一眼容齊:“行了,容齊,你真把這兒當你自己家了?”
“你是容齊!”看着點了點頭的容齊,陳慕心中舒坦了不少,這也能解釋這人爲什麼要如此說話了,畢竟,眼前這二位之間理不清的戰爭就連他這不常出門的人也是瞭解幾分的。思及此,陳三少趁着上陌思考對策的時候立刻開溜。
看着倉皇逃走的陳三少,再看看和北辰郡王討論着是比武招親還是直接招上門女婿的自家孃親,寧上陌決定贊避其鋒芒,此事容後再議。
看着推門離開且散發着寒氣的寧上陌,容齊挑眉,低聲說了一句:“阿寧,我如約歸來。”
自古戰場是男人的天下,衆人原以爲此理用於商場也是對的,但自寧家長女橫空出世時,人們便不再這樣想了,天下富貴十分,大燕寧家獨佔四分,任何能賺錢的行業,寧府都會插上一腳,任何有利於賺錢的行業,她都會去試一試,就好比現在身在賭坊的她。
“小姐,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府裡從未涉足這種行業,如果夫人知道了,我們就…”
看着混亂的賭坊,阿瑤不由得扯了扯上陌的袖子,我的小姐啊,你這招親在即,如果讓別人知道寧家堂堂大小姐涉足這種地方,人家該怎麼想啊。
只是阿瑤不知道,她家小姐從來就不管“人家”的想法,只見寧上陌尋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阿瑤,那賭約一日不結束,我就還是商人,商人朝着銀子去的,又不是朝着人去的。”
見阿瑤還想說什麼,寧上陌粲然一笑:“阿瑤,你今兒要是攔着我,我就閉着眼睛給你找個夫婿然後倒貼二十兩把你嫁出去。”
見此,阿瑤默默閉嘴,心中甚是憂傷,前兩日夫人還要自己看好她,務必打造出一個賢良淑德的小姐,藉此一掃燕京城內平民百姓對小姐這“出手不凡”的看法,沒想到今天就被小姐拉來這裡,容公子回來倒是刺激了小姐想要進一步拓展寧家的想法。
“我說姑娘,這兒可不是你來的地方,趕緊一邊去,別佔着地方打擾了大爺們的雅興。”一夥計打扮的人看見上陌,見着是兩個女子便懶得伺候,這燕京城內有名的興昭賭坊哪裡見到過女人,說不準是來鬧事的,思及此,這小二趕緊打發着她倆。
聽到聲音,本來還在低頭思索的上陌擡頭,眯眼說着:“我記得,賭坊歷來認錢不認人。”
清脆有力的聲音頓時吸引了衆人的注意,紛紛轉頭看着上陌,就在此時,一拿着酒的大漢跳出來:“小娘子說的在理…既然來了,就…就陪大爺幾個玩的高興。”斷斷續續的說着話,手卻是精準的落在了上陌的肩上。
衆人見這醉酒男子的舉動倒是齊齊不吭聲了,也是了,眼前的人是豪門大家的公子,隔三差五的來這裡賭博連帶着去大街上調戲婦女,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都無人敢說,在這混亂的賭坊內,誰還敢去爲了一個女子出頭。
“玩?這位爺出手多少啊,玩得起嗎?”話音一落,寧上陌反手一轉,隨着咔嚓一聲,很不好意思的卸掉了眼前這人的胳膊。
緊接着,殺豬般的嚎叫不絕如縷,上陌起身,淡定的挑了中央空出來的位子坐下,絲毫不顧衆人驚恐的眼神,當然也忽略了那大漢我要找我的靠山滅了你等等的話語。
賭坊內的夥計哪一個不是眼明手快的,見這二位敢公然得罪豪門大家的公子,自然是馬不停蹄的去告訴自家主子。
“姑娘,萬事都可以商量,何必要動手傷人。”
寧上陌耐心的等了幾分鐘後,只見一中年男子從內院出來。她仔細端詳之後開口:“有誠意萬事纔可以商量,不妨把你主子請出來好好談談。”
此話一出倒是讓衆人好奇,他們大多都是經常光顧此地的人,原以爲這中年男子就是這裡的老闆,沒想到還別有洞天。
中年男子一愣,但瞥見阿瑤手裡拎着的大漢,再瞧一眼寧上陌無所畏懼的神色,他匆匆上樓了。
“俠…俠女,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豪門公子哥見他的大吼大叫不起作用,瞬間換了一副面孔,求救似得看着阿瑤,畢竟被人反手當糉子一樣拎着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煩請寧大小姐高擡貴手。”
一道聲音響起,那一身錦衣,手執玉扇的人自然吸引了賭坊內的人,不過除了眼前這人,衆人又重新打量起喝茶的寧上陌。寧大小姐?
這興昭賭坊地處大燕和南楚邊境,但說到寧府,衆人還是知道的,更別提眼前這個是具有雷霆作風的寧府當家人,因此,衆人吃驚之後也是一臉瞭然,畢竟他們知道,寧府的事不歸皇家管。
無論旁人如何,上陌始終含笑看着樓梯上的人:“公子要救他?”
這個問題倒是問住了現身的姑蘇卿,這要說不救,傷的可是自己賭坊內的豪門大戶的客人,可這要說救,還不知眼前這位大小姐還有什麼招數留給自己,心中暗道不好,那人說的不錯,遇上她就無法全身而退。
然,姑蘇卿仔細斟酌後還是點了點頭,寧上陌看着一旁的骰盅開口:“一局,誰大誰贏。若我贏,賭坊每年三分之一的盈利歸我,若公子贏,他就歸你了。”
聞言,衆人倒吸一口氣,青樓賭坊是皇城裡的銷金窟,是賺錢最迅速的方法,一場賭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走三分之一的利潤,這寧大小姐果然是好手段。
見姑蘇卿沒了動靜,寧上陌嘆氣:“看來公子是覺得他值不了這麼多錢呀。”
姑蘇卿很想點頭表示贊同,但考慮到這人是有備而來,終是說了句:“大小姐請。”
那中年男子在徵得二人同意後走到桌子旁,身邊跟着的人立即端來一個托盤,托盤之上整齊的放着十二顆白玉骰子。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後抄起骰盅,手臂迅速搖晃起來,手中動作不停,拋擲翻滾,半空中迴盪着白玉骰子清脆的撞擊聲,這等嫺熟的手法看的賭徒們興奮不已,骰盅在他的手中靈活的擺弄,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只聽砰的一聲,中年男子將骰盅扣在了桌上。
中年男子停手,往後退了一步。寧上陌拿起另一個骰盅,玉手一拍桌面,白玉骰子乖乖掉進骰盅裡,只見她向上空一拋,反手一搖後便扣在了桌上,相比之前那令人讚歎的技藝,上陌的手法慘淡的不是一星半點,面對周圍質疑的神色,上陌也不氣惱,只是開口:“我要加賭注。”
中年男子爲難的看了眼樓梯觀戰的人,只見姑蘇卿無奈之下應着:“大小姐盡興就好。”
“公子,我覺着賭坊三分之一的利潤尚不能襯出他的價值,不如這樣,若我贏了,我要賭坊佔得這塊地,怎麼樣?”
看着上陌言笑晏晏的樣子,姑蘇卿此時的臉色比吃了蚊子還難受,他真的很想說那個豪門公子真的值不了這麼多錢啊!
這個提議實在不怎麼樣,這不是明擺着要賭坊消失嘛,一場賭局就要賠上姑蘇家的一大經濟來源,這樣的損失比那三分之一的利潤可嚴重多了。
姑蘇卿思忖片刻道:“大小姐今日有雅興,姑蘇家的人不是對手,在下甘願奉上三分之一的利潤。”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這場賭局算結束了?骰盅都還沒來得及開,寧大小姐就敢提出這麼嚇人的條件,而這賭坊的老闆竟也直接認輸了。
阿瑤早在一旁看的心驚,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愉快簽完字據的小姐給拉走了。
被默默拉走的阿瑤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搖出來的是多少?”
上陌悠悠開口:“六個一。”
阿瑤頓時停住,天哪!剛纔可是在賭誰大誰贏啊,小姐,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看着阿瑤的表情,上陌好脾氣的合上了她的嘴巴,一切盡在她預料之中嘛,都說無奸不商,可同時也無商不穩,更何況是姑蘇這樣一個家大業大還和衆多商業盤根錯節的家族,真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萬一輸了,他姑蘇家哪裡承受的起。很顯然,她就是在賭這個萬一。
剛回寧府的寧上陌正準備好好慶祝一下,不料管家火急火燎的跑來:“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
瞧那一臉的焦急,上陌心道不好,試探着問道:“我娘辦好相親宴了?”
“不是。”
上陌剛想鬆一口氣,就聽見:“大小姐,是皇宮的人來傳旨了,召您進宮呢。容公子已經先去了。”
容齊也去了?這大燕皇帝又想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