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那一輪酒敬酒敬完,這怕是小半柱香要過去了。
詩寧兒這蹲到後邊,感覺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腿很軟,但是每當自己要軟下去的時候,寧上陌總會十分趕巧的投來一個若有所思的眼光。
她這不知道爲什麼,又有了力氣繼續半蹲着了。
紅雪在邊上大氣也不敢出,這上來的施羽也是,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整個人有些坐立難安。
寧上陌自然是注意到了這跟着詩寧兒坐在一道的那個孩子了。這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皇子了,要說這詩寧兒沒規矩。可不僅僅是那提前來了這一點上邊沒規矩了。
“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麼坐在這個位置上邊了?”青令也不是個吃素的,自然是不會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了。
大家的視線頓時就投了過去,紛紛看向那手足無措,坐着幾乎要哭出來的施羽了。
寧上陌皺皺眉,她自然是不願意爲難小孩子了。大人有錯,但是還是現在都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又有什麼錯呢。
這最大的錯,怕是這生在施家了。
寧上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語氣稍微溫和了些:“這是誰家的孩子,還不快些帶下去?”
這寧上陌不欲爲難小孩子,下邊正坐立不安的章小姐頓時就如臨大赦,趕緊站了起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施羽的手。
她尷尬的對着寧上陌笑了笑,語氣很是恭敬:“實在是對不住,我家羽兒很久沒有見到姐姐了。這才……”
她也不好去拆詩寧兒的臺。只好說出這樣的話來。
寧上陌挑挑眉,看着這章小姐,頓了頓,倒是沒說什麼別的話,只是擺擺手,示意那章小姐趕緊帶着人下去了。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位寧上陌一看上去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喜。
詩寧兒的牙都要給她咬碎了,可是硬是沒聽見寧上陌說出那句“平身”。
章小姐帶施羽下去的時候,也是沒敢看詩寧兒的臉上的表情,拖着施羽恨不得飛跑下去,生怕這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被攔住了。
容齊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搖搖欲墜的詩寧兒一眼,不耐的皺皺眉:“還不帶皇貴妃下去?”
這時候詩寧兒若是暈過去了,那這宴會怕是要掃了興致了。
也是奇怪了,這詩寧兒手上明明沒有任何的籌碼,爲何總要做出這種惹人不滿的事情呢?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麼?
詩寧兒這腦子裡邊究竟是怎麼想的,自然是無從得知了。
但是眼下這個時候,詩寧兒顯然是不願意這麼簡單就離開的。
她爲這一天謀劃了這麼就,怎麼可能甘心這般輕易的離開啊。
若是這白白離開了,那把自己當做什麼了?
“謝謝皇上體諒。”詩寧兒掙開紅雪扶着自己的手,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上去好似很感動一般的看着容齊,“這是姐姐和幾位殿下的大日子,臣妾自然是要留下來的。這些年姐姐辛苦了,如今能夠回來,妹妹自然是心裡由衷的爲姐姐感到開心了。”
詩寧兒這話說的情真意切,下邊的人手上的酒杯有些不太穩,差點沒直接潑出來了。
這可真是膩味人了,她這些做派,哪裡看得出是“由衷”爲寧上陌感到開心啊。
只是這還真是提醒到了大家了。這今日是皇后回來的大日子,但凡是做出些什麼不是來,總歸是有些不太合適的。
這皇貴妃也算是地位不低的妃子了,若是這樣就離開了,日後還真是有些……
有些什麼呢,大家這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這詩寧兒不能夠就這麼輕易的離開。
寧上陌的手頓了頓,緩緩的放下了酒杯,擡頭看向那詩寧兒。
詩寧兒眼裡還帶着些淚水,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寧上陌:“姐姐,是妹妹不好,妹妹不懂事。希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了。以後妹妹不會的,姐姐教教我好不好?”
“不好。”寧上陌板着臉看着詩寧兒,“我可不知道我娘還給我在外邊又生了個這麼大的妹妹。”
詩寧兒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寧上陌非但沒有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反而直接反駁了詩寧兒的話。
她如何不明白這姐姐妹妹的意思呢,可是爲什麼要承認呢。
她可不想着莫名其妙多個妹妹來。這若是真的承認了,假如自己日後做出些什麼薄待了的事情,怕是又要鬧出些什麼來了。
爲什麼詩寧兒會覺得自己傻到承認呢?
寧上陌眼神閃了閃,語氣嚴厲了些:“皇上都說了,還傻站着幹什麼?”
寧上陌語氣一沉,立在詩寧兒邊上的紅雪渾身一顫,趕緊上前扶住了詩寧兒:“娘娘,我們先……”
詩寧兒眼神寒了寒,看着寧上陌,嘴脣動了動:“你……”
爲什麼寧上陌會這樣?之前的寧上陌雖然不假辭色,但是對自己真的很不錯,爲什麼這五年不見,就變了呢?彷彿,彷彿真的是陌生人一樣……
紅雪見詩寧兒沒動,真的是有些急了。
她咬咬牙,鼓足勇氣的拉了詩寧兒一把,拉着詩寧兒就往後邊走去。
這要是再不走,就要被拖出去了!
詩寧兒恍然回神,看着寧上陌,這不是第一次給她這樣的感覺了。
她的心裡閃過一道某種未知的念頭來,彷彿是有什麼重要的點被抓住了一般。
她的眼睛亮了亮,深深的看了寧上陌一眼,竟然是主動就轉身離開了。
寧上陌被詩寧兒的眼神看得一愣,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來。總覺得,似乎是讓詩寧兒發現了什麼事情一般。
可是,是什麼事情呢?寧上陌若有所思的看着詩寧兒離開的方向,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不解來。
“怎麼了?”容齊側過身,很是關心的問道,“怎麼感覺有些魂不守舍的?”
“嗯,是有些事情。”寧上陌沉默了下,倒是笑了笑,搖了搖頭,“不過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那就不要想了,沒事的。”容齊輕聲安撫,拍了拍寧上陌的手,“先看看下邊的事情吧。”
“嗯,好。”寧上陌回過神來,忙點點頭,不再去想這個事情了。
詩寧兒這來的匆匆,走的也很是快。
她這一走,整個屋內倒是稍微安靜了一下,隨即更加熱鬧了起來。
這走了一個礙事的,倒是少了些阻礙了。
容齊看着這下邊看似火熱的氣氛,對着凌軒使了使眼色。
凌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趕緊恭敬的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一開始有些緊張的翎兒都因爲這氣氛漸漸的放鬆下來的時候,突然就見到凌軒帶着一位穿着盔甲的人匆匆走了進來:“報!”
整個宴會頓時就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那凌軒。
這個時候,這凌軒這樣一副打扮,總覺得似乎是有什麼很嚴重的事情發生了啊。
容齊眯了眯眼,放下手裡的酒杯,沉聲道:“何事?”
“啓稟皇上,這來自番邦的亨特王子今日到了。”站在凌軒身後的那位士兵很是恭敬的說道,“他帶着他的侍衛和大批的禮物正在外邊求見皇上呢!”
當初那湖口的事情自然是被牢牢壓下了,那湖口失守的事情也被甩到了那謝家身上。
不然這對彼此都不好看,且不說漓靖竟然被一個番邦人差點控制了一座城,這對容齊來說也是丟臉的事情。
再來這亨特一開始也不是想要得到這樣的結果的,這湖口的事情,本來就是偶然。他誤打誤撞,既然大錯鑄成,自然是想要回歸原位的。
眼下容齊給他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他不去抓住,那纔是傻子呢。
亨特?寧上陌一愣,這不是她想的那個亨特吧?王子?亨特?喲~~~
若不是這個時候情況不對,這寧上陌幾乎要吹個口哨了。她現在腦子裡邊全部是那亨特穿女裝的樣子呀。現在突然說是什麼亨特王子,她還真是有些適應不良。
寧上陌這一發呆,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這人已經退了下去,似乎是準備叫那亨特上來了。
“你這究竟是弄得什麼鬼?”寧上陌湊到容齊邊上,低聲和他咬耳朵。
“不是搞什麼鬼。”容齊微微一笑,“眼下是個好日子,咱們今日湊個三喜臨門。”
“……三喜臨門?”寧上陌嘴角抽了抽,顯然是有些接受不能,“你究竟是在說什麼?我怎麼……”
她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邊上的三個孩子也不懂,四個人一臉求知慾的看着容齊,莫名就讓容齊愉悅起來了。
他愜意的眯了眯眼,嘴角勾了勾:“很快就知道了。”
結果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寧上陌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看向那門外,直接等着那亨特來了。
這真說起來,亨特這麼久不見了,雖然是沒什麼感情,但是這再次能夠見到,無疑是高興的。
這也算是某種別樣的他鄉遇故知了吧。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見外邊響了一聲,很快凌軒就帶着大量的人進來了。
那些人的服裝完全和這裡的人不同,這些大臣們看着那些進來的金髮碧眼的番邦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了。
番邦人在沿海並不鮮見,但是這突然出現這麼多,甚至還是王子領着,不禁讓人有些多想。
這正在說話間,就見亨特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拱了拱手,字正腔圓的說道:“參見皇帝陛下。”
這番邦人能夠說出這樣的官話,真的是很不錯了。至少這話一出,下邊的大臣表情都變了變。
寧上陌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來。
這亨特和容齊在搞什麼鬼?亨特能夠說出來的官話遠比今日要標準得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