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華裳。”
閻羅殿的早晨是見不到陽光的,更準確的說是沒有陽光,只讓繁卿很不適應,導致她生理時鐘有些混亂。
“繁卿小姐,殿下去魔王那裡了。”
“謝謝哦,我知道了。”
知道華裳去了哪裡,繁卿一改焦急狀態,反倒慢悠悠的散步起來,因爲她知道,每日早晨去向魔王請安,是華裳的必修課。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今天的請安,卻是一場戰爭的爆發。
“華裳,你說什麼?”魔王的眼狠戾的散發出光芒,而地下半跪的華裳也絲毫不示弱,眼神之中的電光火石般交鋒,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我要娶繁卿做我的妻子。”
“大膽,繁卿是凡人,怎麼可以做魔族殿下的妻子呢,簡直荒唐。”
“不管繁卿是人,是妖,是神或是魔,她都是我華裳的女人,所以,我要娶她,娶我的女人爲我自己的妻子。”華裳頓了頓,頭垂下又擡起,“魔王,我並不是來同你商量的,而是告知,無論您同意與否,繁卿,我娶定了。”
華裳的一席話,讓魔王一陣的血脈賁張,大臂一揮,身邊數十名的魔兵煙消雲散,“來人啊,把那個叫繁卿的凡間女人給我帶上了。”
繁卿這輩子都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見到傳說中的魔王,他比傳說中長得還要嚇人,只是嚇不倒她。
“你不怕我?”
繁卿搖搖頭,“不怕,華裳說你很疼他。”
懂得疼人的人,通常都壞不到哪裡去。
“是嗎?看來華裳同你說了魔族的很多事情嘛。”
繁卿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沒有,華裳的話很少,向來都是我說他聽的。”
“繁卿,我看你很聰明,也就不拐外抹角了,有話直說了。”
繁卿點點頭。
“你和華裳,不能在一起。”
繁卿的笑容一下子就蒼白了,僵硬了,“爲什麼?只因爲我是人,他是魔嗎?”
“不,華裳不單單是魔,而是我們魔族的殿下,是未來繼承魔族的人,更是未來統治這個世間的人,這樣的人,不能讓兒女私情牽絆住他。”
“統治未來?”繁卿的眉頭擰住,隨後嘴角溢出一抹乾澀的笑容,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攻打天界的意義,原來啊,“是華裳想要統治這個世間,還是你要華裳滿足你的野心勃勃。”
“都是,我的以後就都是華裳的。”
“別拿華裳當藉口,那麼多條的生命只爲了你的野心這樣的丟掉了,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嗎?神,魔,妖,人四界原本是那樣的祥和平靜,都是因爲你,因爲那所謂的野心,掀起了神魔的爭鬥,睜大你的眼看看,有多少天兵魔兵丟掉性命,灰飛煙滅,永不投生。”這樣的自私的人,怎麼可以做魔族的王呢?這樣的狠戾的王,不值得華裳去賣命。
“那是他們的使命,應該感到自豪。”
聽聽,聽聽!多麼大言不慚的話,多麼狂傲的語氣啊。
“繁卿,若你想繼續留着你的命,就滾會你的凡間去,不要阻擋華裳成就千秋偉業。”
“我會回到凡間,但我也會帶着華裳回去的,我無法忍受,華裳爲你這樣的魔王掉寶貴的性命。”說完,繁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宮殿,只留下白色的身影在風中瀰漫。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華裳的焦急,繁卿都看在眼裡。
“沒去哪,太悶了,出去走走而已。”
“以後沒我在身邊,你哪也不許去。”他霸道的說法卻引起了繁卿的嬌笑,“回家也不行嗎?”
家?
華裳一愣,藍色的眸子染上一層塵埃,是啊,繁卿是凡人,擁有自己的家,有着自己的家人,怎麼會一輩子陪他留在魔族呢。
“不行嗎?那”她頓了頓,順勢攔上他的手臂,甜甜的笑着又問道,“你陪我回家也不行嗎?”
“我?”
“怎麼不要嗎?難道說之前要跟我一輩子的話都是騙我的?”作勢,繁卿甩開華裳的手臂,嘟着粉嫩的小嘴背對着他。
陪我回家?一輩子?
喃喃的咀嚼了繁卿的話,恍然大悟,“你是說,要我跟你一起回家?而不是你要離開我?”
“我爲什麼要離開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長期飯票,我爲什麼要離開呢?倒是你,你究竟要不要陪我回家呢?我已經很多天沒回去了,不知道我妹妹現在如何了。”尤其是那金簪,怎樣了到底,何老爺找不到她,會不會將繁榮移送法辦呢。
真怪她,若不是因爲華裳,她怎麼會忘記她疼惜的妹妹呢。
“當然要,我還要娶你呢。”
“那若是他們都不同意怎麼樣。”那樣的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會爲了我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魔族的殿下之位,即將拓手可得的魔王之外,更甚至是這個世間的主導權,這樣子,也沒有關係嗎?
爲了什麼都不是的她來說,真的沒關係嗎?
繁卿很想聽到他說沒關係,遇佛殺佛,遇神弒神,可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她不能推只有一次生命的華裳做那麼痛苦的選擇。
“指的誰?”
繁卿伸出手化了一個大大圓圈,“都,全部都是。”
天地間,所有生物,所有的人,魔,神,妖,所有所有……
“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擋我,這你在我身邊,即便前方是火海,我也要擁着你跳過去。”華裳的輕輕的,卻每一字都震撼這她的心。
火海,荊棘,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什麼都不算是。
“如果前方是火海,我不會陪你跳過的。”繁卿頓了頓,握住華裳的手,充滿真摯的回答道,“因爲身爲魔的你會灰飛煙滅,而我會重生。要跳過火海,也是我跳,即使會死,也會重新來過,找到你。所以啊,我最愛的華裳只需站在原地等我就好,等我走過火海,踏遍荊棘路同你此生赴此生。”
繁卿大概永遠也不想到,當時這樣的一句話,卻成爲了永恆,她真的扔下了華裳,走上了黃泉路,看着路邊開滿的彼岸花,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喝下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所有一切,一個人走上了旅途。
獨自留下華裳一人,由癡呆到發狂,在由發狂到忘懷,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纔想起了原來自己的,曾經那麼深愛過一個叫做繁卿的女人,一個爲了他,走上死亡之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