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三株樹的底下,衆人對於四梵天上那個傳說中的,“九公主”侃侃而談了良久,似乎對於這個話題不會膩煩一樣,甚至都忘記了趕路了。
安之也不想打擾大家的興致,可偏偏聽別人如此高談闊論自己,又不能插嘴,當下便覺得心裡彆扭的很。
然而一干人中唯一一個沒有參與話題的人,卻偏偏還是那個平日裡最喜歡毒蛇的男人。
顏又靜靜的靠在安之的身邊,和她一樣閉口不言,唯一不同的是,安之是無從插嘴,而他卻似乎是在剋制着什麼一般。
大概也是看出了這邊兩人詭異的氣氛,向真忽然轉過頭來細細打量,“二位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對這位神女不感興趣?”
“我見過她,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所以也插不上什麼嘴。”安之點點頭,也不知道該如何當着這些人的面評論自己,心裡卻只想着要挽回一點形象,卻殊不知這樣的說法更引起大家的誤解。
“阿之姐怎麼總是說九公主普通,真的那麼普通麼?”小夏疑惑的問,似乎在他的思想裡,那個四梵天上的九公主龍安之,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神,是不可被摧毀的形象,可偏偏今日被安之連連說成是普通人,平凡人,當下便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安之看着小夏的模樣,緊張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張了張嘴,還沒出聲,身邊的顏又便忽然開了口,“不過是一屆龍神,偏巧投生爲女兒身罷了,有何好談?”
“顏兄說的有理,是我等愚鈍了。”詩槐嘆氣,不自然的笑笑,“如此說來,我們這般討論還真是有些失了禮數,那便就此打住吧!”
衆人點頭,被顏又說的有些尷尬,是以都各自心照不宣的休息開來,誰也沒有再提。
安之卻在衆人安靜的那一刻,緩緩的鬆了口氣,雖然知道他無法明白,卻依舊用感激的眼神看向顏又,只是沒有料到的,在看向他的那一刻,忽然對上他投過來的眼神,雙目相接,竟然剎那之間無法分開。
直到顏又別過頭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安之纔回過神,腦中嗡嗡的響了一陣,卻始終也無法讓她忘記剛剛在顏又眼中看到的東西。
她一向不大會看人眼光,可這一次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剛剛的神情中,分明帶着一種深深的懷念。
就如同他眼中的她是他多年的舊友一般,隔着千山萬水般的無法重逢,不能相見,不能相依,不能相伴。
可她和他認識不過才寥寥百年,那眼中莫名又強烈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安之混亂的甩了甩頭,總感覺有些事情理不清頭緒,無論她如何去思考去想象,都不能得出一個答案。
衆人見顏又起身,便也都跟着整裝上前,休息的時間已經足夠,恢復了體力自然也要儘快趕路。
然而似乎是早就註定好的一般,衆人正要離開三株樹下的時候,卻忽然見到前方走來一羣人,樣子看上去似乎並非厭火國人,反而是普普通通的凡間百姓模樣,正三兩成羣的朝着這邊而來。
安之拋開腦海中的雜亂,細細打量開去,入目的場景卻忽然讓她一愣。
只見對方不足十人的隊伍正緩緩而來,領頭的是一位身着淺色長衫的年輕人,長髮微綰,膚色甚白,細細打量開去竟然發現這人實在眼熟的很。
安之的腦中一閃而過什麼,忽然回想起百年以前和腓腓初次見面的場景,那個曾將她和腓腓囚禁於村落茅屋裡的神秘女人,不正是如今眼前這位換了一身男兒裝扮的人麼!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安之的存在,見到她片刻之後也是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然而還沒等安之思考完畢,便又恢復到那冷豔嘲諷的模樣,之間她對着身邊的大漢微微耳語了幾句,便領着身後的一干人疾行到之安之這邊,隔着不遠的距離,對着衆人輕蔑的一笑,道,“好久不見。”
安之抿脣,這模樣,這口氣,這聲調,分明就是百年前曾見過的那個凡間的神秘女人,安容。
“你,不是應該死了麼?”她問,看着她女扮男裝的模樣,卻依舊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絲靈氣,分明是凡人之軀的她,究竟是如何在過了一百年後依然不死不老,保持這副容顏不變?
“你很希望我死?”安容冷冷一笑,揮手示意身後的人行動,自己則站在原地同安之對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非但沒死,還活得好好的!一百年前的事暫且不提,今日碰上全當緣分,但是這緣分止於此,你若是還想好好生活,就趕快帶你的人離開。”
“你什麼意思?”小夏見狀,不滿的問道,臉他都能聽出安之和安容間針鋒相對的對話,更別提在場的其他人,只是不知爲何,大家都閉口不言,全都戒備的擺開陣型,圍成了一個保護圈。
這個時候小夏才發現,原來在安容揮手示意之後,她身邊的那些人忽然朝着三株樹這邊包抄過來,皆是紛紛從懷中拿出工具,開始採摘擊打三株樹上的珍珠。
“他們要摘葉子!”遊絲忽然大叫,想要阻止卻奈何沒了靈力,面對一干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有些無從下手!可若是往日,隨便動動手指,便能將這些凡人弄得人仰馬翻。
安之見此狀況,不禁皺眉,緊緊的盯着面前笑得邪肆的女人,“一百年前想要女媧石,一百年後又要三株樹葉,安容,你以凡人之軀活了如此之久,你說,你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