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衆人繼續前進,朝着既定的目標而去,馬車裡,安之和華裳還有剛剛被帶回來的腓腓一起,氣氛尷尬中帶着一絲沉悶,似乎誰都不願意率先開口。
安之明白,這一切着實都是因她而起,所以她也是乖乖的坐在那裡,儘管自己也覺得有些委屈,卻也不敢說出口。
腓腓被送回來時,眼神中帶着的是對安之的萬分惱怒,可它意外的,卻什麼也沒有說,對於安之而言,她已經記不得過往的曾經,更不會知道,曾幾何時,她也答應過這個小傢伙,要與它同生共死。
可事實證明,無論是失憶前的安之還是失憶後的安之,她的心性脾氣,都是不能容忍最最親近的人爲她受一點的傷害,但也正是因爲如此,到了今日,腓腓纔會對她這般失望。
它要的不是安之的傾力相互,簡簡單單的同舟共濟纔是它最渴望的,可似乎無論何時,安之總是會把它保護的周全妥當,不讓它受任何一點點的傷害,獨自一人的去承受所有的傷痛。
這是腓腓不願見到的,可似乎無論到了何種地步,這可惡的女人都無法改掉這個壞毛病。
然而拋開這些不提,華裳又是爲何呢?因爲安之那忽然間的動作而白了的臉色,到現在似乎都沒有緩和過來,他在氣,也在惱,可他能說什麼?向對待別人一樣對待她麼?
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自己的苦,自己知道。
追尋她至今,他的感受,又有誰能懂呢?這女人似乎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總是在無意間把他傷的體無完膚,可偏偏,他就是無法放任她不管。
接下來的路途不算遙遠,中途也再沒有遇到來搗亂的人,似乎就連那些敵人都感知到了這其中的怪異氣氛,不在出現打擾。
是以,時間一晃而過,轉瞬間隊伍便行至了此次巡查的第一站。
靠近魔地中央閻羅殿的第一個魔族據點,也是連通閻羅殿和外圍魔族最爲重要的一個關卡,鳳霄樓。
如上所說,鳳霄樓的位置對於整個魔地來說尤爲重要,往內便是閻羅殿,往外便是魔族的大小部落。
它是連通魔族內部和外部尤爲重要的一個關口,也是目前爲止仍保留長老管制的唯一一個據點。
之所以說他是長老管制,其實也是有原因的,當初華裳在迴歸魔族的時候,便將那些個當年連通魔王一起圍剿他的長老幾乎都殺了個遍,唯二留下的兩個也就是那一次用祭骨鏡打傷他的一位長老和現如今仍留守在鳳霄樓的這一位。
細細說來,這兩位都是因爲當年沒有參與圍剿華裳而被留下來的,可偏偏那其中一個已經在前些時日聚衆謀反,而現今的這位,卻還不知道是何模樣。
其實對於這些事情,安之是並不瞭解的,她只是從腓腓口中,猜測過往的那些蛛絲馬跡,可現在的冷戰之下,它不說,華裳不說,她便就是什麼也不知道。
所以到了鳳霄樓,也只能一路跟隨着,進了這個帶着神秘氣息的部落中。
華裳要來的消息早就傳了過來,下榻的行宮也早已準備好,所有在閻羅殿裡應有的禮遇這裡一樣不少,可偏偏一路行來,安之卻並不覺得這些人當真是尊重華裳。
無論是在鳳霄樓外迎接的一干衆人,還是進入其中的這些個無名小魔,似乎對於華裳這個現今的魔族之王,並沒有過多的尊崇,他們的樣子似乎更像是不屑,對於這個忽然出現在閻羅殿扼殺一切的男人,他們或許還未見到他真正殘酷強大的一面。
是以在現下時刻,這些人並沒有過多的親熱甚至奉承華裳,就連這鳳霄樓現任的樓主肅然長老更是憑藉身體不適這一理由,沒有出城迎接。
這樣的對待讓安之着實感到驚訝和氣憤,雖然她心裡也並不提倡過分巴結,可畢竟華裳是魔王,肅然長老常年蝸居於此,就算不知道魔族的禮遇,也應道出現去迎接,又怎麼會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身體不適,以至於不能出城迎接?她不會要求這些魔族的人對華裳多麼的尊敬,可好歹應有的禮貌還是要表現出來,那面上說着客套的話,眸中輕蹙的不屑卻又是爲了哪般?
她自是不懂這些,可進入鳳霄樓中之後這越發沉悶的氣氛,她還是感覺的到的。和她平日裡遇見的那些小事相比,這樣的場面,着實讓人更加的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行至行宮處的雕花大門前,前方那一位前來迎接華裳並一路領路的男人終於開了口,恭敬卻不卑微的彎了彎身子,對着身後一直不發一言的華裳說道,“王的行宮下榻處即在此,一路奔波勞累,請王先行歇息,待肅然長老恢復之後再來與王商談族中之事。”
華裳挑眉,對眼前男人說的話猶自好笑,擡手揮了揮,阻止了身後懷柔意欲不滿的說辭,問道,“不知肅然長老身體如何?”
“回王,長老的身體一向很好,只是這幾日偶感風寒,實在無力來迎接王。”
“風寒?”華裳輕笑,薄脣微微勾起一個魅惑的弧度,看向眼前不卑不亢的男人,“區區風寒竟能壓倒我族中的一大長老,看來着鳳霄樓也不過如此。”
他說着,隨即擡步朝着行宮走去,走至那男人身邊時,身形微頓,微微低下頭貼近他的耳邊,帶着笑意的聲音便就此傳了過去,“回去不妨告訴他,若這小小的風寒都無法隱忍,又怎麼能擔當我魔族的大任?本王倒是不介意讓這魔族中的最後一位長老,也跟着消失不見。”
語畢,他擺正了身子,整了整有些凌亂的一角,擡步離去。
自始至終,華裳的面上都掛着讓人難懂的笑意,所謂輸人不輸陣,大抵說的便是如此,安之一路跟隨過去,只見那領路的男人臉色瞬時煞白。
鳳霄樓在魔族中的地位不容小覷,可現下看來,這新上任的魔王卻似乎並不對此感到忌憚,反而更加的飛揚跋扈,真不知道該說這男人是隻會炫耀說大話,還是當真鄙夷這一切的一切?
可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他們如今的處境似乎都不大好,想起肅然長老之前說的話,男人便一陣深思,祭骨鏡都無法將他毀滅,這世間,難不成真的多了一個不死魔王?
他的強大,究竟能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