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走後,華裳原本淡漠的臉忽然變了顏色,慵懶的靠在牀邊,擡手輕揮,面前便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影魔跪在華裳的面前,畢恭畢敬的道了一聲,“王。”
華裳微不可見的頷了一下首,淡漠的看向地上的人,慵懶而又神秘的倚靠着,輕道,“說。”
“回王,龍安之乃是四梵天上龍神族中的第九位公主,是現金龍神族裡唯一的一位神女,生於一萬年前,是在浮生淥出世九萬年後出生的;而繁卿姑娘死於十萬年前,和浮生淥的出現幾乎在同一時間,所以斷定,安之和浮生淥或者煩請姑娘,並沒有聯繫。”
華裳閉着眼細聽,見地上的人變得沉默,不由得睜開來,藍色的眸子染上了些許妖冶,細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對,在說。”
影魔一愣,似是沒想到王會這般,一時間有些促狹,愣了片刻之後,想到什麼似得忽然開口,“龍安之眉間的胎記是與生俱來,而且聽說她出生的時候手中握着一個小瓷瓶,但卻任人如何都不曾撒手,知道長大後被她藏了起來,衆人都不知道那個瓷瓶裡裝的是什麼,因爲實在稀奇,便沒有透露出來。這是也是龍宮中一位老僕說的。”
“小瓷瓶?”華裳眯了眯眼,口中默唸着這個三個字,忽然覺得有些異樣,不禁搖了搖頭,斷然道,“不,一定有聯繫。繼續去查!”
“是!”影魔應聲,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
一時間,房中只剩下華裳一人,獨自沉思。
一夜無話,第二日,安之早早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桌邊的藥膏,打開房門,跑到對面屋子。
卻不成想,在他的門前,又一次見到了懷柔。
只是這一次,懷柔並沒有惡劣的對待安之,反而淡淡的看着她。
這樣的轉變讓安之一陣的詫異,不禁蹙起秀眉,莫名的看着她。
“你要進去?”懷柔開口,面上毫無表情,口中的語氣卻不知爲何,同之前相比,緩和了太多。
安之點了點頭,萬分不解的看着她,“有事?”
“這飯……你送進去吧。”懷柔微微低頭,神情頗有些憂傷的看了看手中的食盒,遞給安之,“王已經好些日子沒吃飯了,既然他不願意見我,那便由你送進去吧。”
“就是爲了這個?”安之一愣,看着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巨大食盒,不由得驚歎,可是想到之前鳳然的囑託,便是皺着眉頭搖了搖頭,輕道,“他不吃,你拿回去吧。”
說罷,便要上前開門。可還未打起手臂,就被身後的懷柔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臂,一時間,竟然有些發疼。
安之擡頭,卻意外的見到她滿面的祈求神色,“我不求王能見我,我只是……擔心他,若是可以,你替我拿進去,哪怕不說是我做的也好!”
“不行!”安之皺眉,雖然有些不捨,卻還是狠下心拒絕,避開懷柔的眼睛,她轉過身,撥開她糾纏的手,“你回去吧,他……已經吃完了,不必擔心。”
說罷,便開門走了進去。
安之關上房門,鎖上門閥,深皺的眉頭卻依然沒有放下,輕輕嘆了口氣,她頗有些無奈的將頭抵在了門上。
不是不願意幫她的忙,只是華裳現在實在不適合吃飯,早些時候鳳然便特意的交代過,祭骨鏡是萬分惡毒的寶器,中招之人是不能夠進食和飲水的。
否則食物和水一旦順着胸腔內的食管留下,膨脹開來和外面的灼傷口相互擠壓,邊有可能導致胸腔爆炸。
所以,安之纔沒有接受懷柔的飯菜,並不是爲了要報昔日之仇而不想幫她,只是她實在無能爲力。
然而屋內,這般無奈的安之卻不曾知道,門外,懷柔緊緊握着手中的食盒,滿面的怒氣,她狠狠的看着這道阻隔她和王見面的門,狠狠的詛咒着那裡面剛進去的女人。
她搶走了她的一切,如今掠奪還嫌不夠,就連她小小的心願都不能幫忙,更何況她已經那般放下身段的祈求,可……
想起安之之前冷漠拒絕的神色,她便忽然的好恨。
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地方,她的心中已然被仇恨掩埋,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她不會去毀滅,她寧可同歸於盡,也決不再成全。
另外一邊,安之進到屋內之後,便開始如昨日一般的給他擦藥,許是這藥本身就是對付祭骨鏡的,當安之掀開華裳衣衫的那一刻,看到已經逐漸在恢復的傷口,便感到萬分的驚奇與高興。
反觀他的臉色,似乎也比昨日要有氣色的多。
“怎麼樣,感覺好點了麼?”安之問,心情也因爲他的逐漸好轉而越加愉快。
華裳輕輕點了點頭,難得的勾脣一笑,“今日可能下地了?”
“不能!”安之趕忙回道,皺着眉嘮叨,“才第二天,你就想出去,別做夢了!沒有到第十日徹底好轉,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亂跑的!”
“憑你?”華裳好不客氣的諷刺她,見安之面色潮紅的擡起頭瞪了他一眼,便又兀自笑了開,妥協道,“那便再等十日吧。”
安之一愣,對於今天的華裳有些莫名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往昔的時候,在醉眠蔭中,他們親密無間的相處。
可這或許應該是錯覺的,因爲現今的華裳,是絕對沒有理由變成這幅樣子的。
可讓安之意外的是,這一整天下來,華裳不僅僅總是對她露出笑容,更是時不時的和她搭着話,全然沒有之前日子的那股冷淡。
安之不解,卻又無從問出口,只得怪異的承受他的改變,心中又是驚喜,又是詫異。
於是這般,安之便每天一早來給華裳擦藥,午後他睡下便會出去找遊絲談心,偶爾帶着她逛一逛這魔族偌大的鸞鳴宮,日子過的倒也清閒自在。
之後的那幾天,偶然遇見顏又的時候,安之便問過了之前的事情,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出去辦事,卻爲何沒有給她解釋。
顏又聽到這樣的問話,卻是無奈的苦笑,他原本以爲安之當時怪異的模樣是因爲在騙他,沒成想,卻是真的出去辦事並非逃走。
如此一來,誤會解除,倒也是又了了一樁心事。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間,十天便就這麼過去了。安之每天和華裳相處,日子久了,也似乎如同回到了醉眠蔭一般,越發的無間隙。
華裳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不是往日裡那種冷冷淡淡,在安之面前,他會偶爾的開開玩笑,和她打打鬧鬧,邪肆的調笑一番,這些如同家常便飯的親密接觸,讓兩個人的感情,瞬間便似是回到了從前。
只是安之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里,華裳,依舊是那個冷漠高傲,無情冷血的魔族之王。
這平靜的日子本該是沒有盡頭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它會來的這般的突然。
這一天,閻羅殿的外圍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正在屋內和華裳下起的安之猛地跳了起來,被這聲音驚得有些心慌。
華裳只是淡淡的粗了蹙眉,招了招手安撫了小女人的情緒,便帶着她一起,出了寢宮。
鸞鳴宮的大殿內,遊絲、腓腓、顏又、懷柔還有冽宴,都已經等在那裡,見到華裳和遊絲出來,均是揖了揖禮。
後面的三人做的是原本該做的動作,遊絲卻是處於對華裳之前的崇敬,而腓腓……純屬湊熱鬧。
華裳帶着安之坐回了主位上,似乎這是自打受傷以來,第一次這般正式的呆在大殿,不過好在旁人都不知道,華裳受傷的這一件事。
在殿內等了半刻,外面才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衆人擡頭看去,竟然見到影魔急匆匆的趕來,進入之後猛地跪倒在地,急急的說着,“王,有人硬闖魔宮,不知當不當攔。”
“硬闖魔宮?”華裳挑眉,邪肆的一笑,頗有些感興趣的看着底下的影魔,他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硬闖魔宮,而偏偏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影魔又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揮手示意,華裳倚靠在椅背上,懶散而又妖孽,他看着大殿的入口方向,等待這影魔將那個擅闖魔宮的人帶進來。
不消片刻,人是被帶了進來,卻是出乎意料的,穿着黑色斗篷。
身形被遮住,臉面被遮住,就連聲音,也沉悶的讓人不快。
眼前的人擡起頭看向華裳,卻在眼睛撇到他身邊的安之時,猛地一愣,驚異叫道,“是你?”
安之一愣,細細去打量眼前的人,卻發現自己好像根本認不出這人是誰。
“摘下斗篷。”華裳開口,嗓音略帶沙啞的輕聲說道,他的眸子顧盼之間,似是將眼前的人看了個通透,儘管她穿着一身的黑色斗篷,卻也能感覺得到他犀利的目光,陣陣襲來。
殿堂中央,黑色的身影忽然頓了一頓,卻終究還是在衆人探究的目光中,摘下了身上的斗篷,一張姣好的面容展露在外,安之細細的看去,竟然瞬間睜大了眼睛,不禁叫道,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