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空下，月色清亮，莫悠與葉辭離開楚其琛的府邸後，便騎馬走在寬敞寂靜的街道上。
“除了這些，你還查到些什麼？”莫悠擡頭看了看天色，想不到他們已經出來一個時辰了，不知秦白羽看到字條後會是什麼反應？
出來的時間越長，她心裡的擔憂就越大，她不怕回去後秦白羽會對自己發火，怕的是對方會胡思亂想、坐立不安。
“暫時還沒有查到長眠閣背後最大的僱主是誰，不過已經可以肯定，城北血案和剛纔那三個人脫不開關係。”葉辭沒能說出更多的線索。
莫悠沉思片刻後，調轉了馬頭，說道：“我去城外的軍營看看。”
她想到了剛纔楊信的話，聯繫到他的身份，便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能夠在軍營裡神不知鬼不覺下毒的人，應該是與軍營有關係的人，而且他剛纔也說過，事情都已經處理乾淨，不怕張大人會查出來。
這便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測。
既然現在出了府，倒不如去案發現場看個究竟。
“現在城門已關，你如何出城？”葉辭出聲阻止道。
拉着繮繩的手微微一頓，莫悠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只顧着想案子的事情，她一時倒是給忘了現在夜已深，城門早已關閉。
看來只能等明天白天再想辦法出來了！
葉辭看一眼她的神情，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說道：“我記憶中的莫悠，從來都是一個果敢決斷的女子，臉上何曾現在過這等迷茫的神情。爲了秦白羽，將自己變成一個軟弱的人，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你比我更清楚。”莫悠收回飄遠的思緒，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身爲殺手，一旦有了軟肋，你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葉辭避開她的注視，擡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一向毫無感情的聲音中，多出了那麼些喟嘆，“我勸你三思而行，莫要害了自己。”
“你是勸我，還是勸你自己。”莫悠不以爲然地發出一聲嗤笑，“葉辭，倘若當初你是爲了惜命，纔會選擇傷害姐姐，我會瞧不起你。”
面對她的鄙夷，葉辭臉上還是無波無瀾，仿若沒有聽到她的話。
“莫悠，我和你不同。”葉辭收回目光，直視着前方的黑暗，幽幽說道：“有些事情不
是你能承受的，所以千萬不要犯傻。”
說完這句話後，葉辭便拉緊繮繩，疾馳而去。
莫悠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身影，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葉辭最後那句話，似另有深意。過去三年，他都不曾忘記姐姐，現在當真能夠忘記，捨得離開嗎？
回到松鶴園時，已經是亥時末，小樓內還亮着燭光。
當莫悠翻窗進來時，正瞧見秦白羽靠坐在牀上，身上披着外袍，一手拿着兵書，姿態慵懶卻目光專注地研讀着。
她忍不住稍稍縮了一下脖子，而後把略顯凌亂的衣衫整理好，舉步走進牀邊，輕聲喚道：“將軍，我回來了。”
說完，便目不轉睛地盯着男人的臉，生怕會錯過了他的表情變化。
誰知秦白羽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擡，只是低沉的嗯了一聲，繼續看着手中的兵書。
他若是發火，莫悠還能知道該如何應付，可偏偏就是這種看似平靜的淡漠，最是讓人感到心慌。
莫悠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見他仍舊沒什麼反應，便硬着頭皮下樓，喚來苑寧準備了些熱水，簡單的洗漱完畢後，方纔又折回樓上。
秦白羽依然在看兵書，莫悠脫去外裙躺到牀上，又努力地注視了他許久，企圖讓對方看自己一眼，可這廝竟徹底無視了她的存在。
莫悠心裡既有不甘又有委屈，無奈自己有錯在先，便也不好發作，只得訕訕收回目光。
她在牀上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正要閉眼睡覺，卻發現有什麼東西飄到了臉上。擡手拿掉，轉眼一瞧，馬上又心虛起來。
原來是她留給秦白羽的紙條，上面只寫了六個字“有事、外出、勿憂”。
她本也想寫清楚自己去做什麼，可一想到秦白羽和葉辭之間的關係，她怕秦白羽知道自己是和葉辭在一起後，一個衝動也跟了過來。最後考慮到他還有傷在身，便只留下了這六個字。
紙條在手中揉成了團，莫悠擡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男人，不期然就撞進了對方探究冰冷的視線中，當即背後一陣發涼。
“將軍，妾身並非有意要讓您擔心，”莫悠想了想，決定還是解釋一下，“只不過當時情況緊急，妾身只能先給您留了張紙條，便匆匆趕出了府。”
秦白羽聽完她的解釋，臉
上的神情仍舊未變，“你去做什麼了？”
“查案。”莫悠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只能避重就輕地回道。
“查得如何？”秦白羽又問道。
“已有些眉目，但還需要確認。”莫悠闇自捏把冷汗。
“說來聽聽。”秦白羽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這時莫悠也坐起身來，剛要開口，就見對方遞過來一件衣袍。她馬上明白過來，心裡甜絲絲地接下披在身上。
“其實我也不敢確定，只是打探到戶部侍郎楚其琛，工部尚書杜懷德和兵部尚書楊信這三人來往密切，時常私下聚在一起議事。”莫悠邊說，邊觀察着對方的表情，她擔心自己的做法，會觸及到對方的底線，得不到對方的認同，“爲了進一步確認他們的關係，所以我今晚便去戶部侍郎的府邸瞧了瞧，果然瞧見這三人在書房中議事。而且所說之事，還與城北血案有關。”
莫悠發現，在她說起杜懷德和楚其琛時，秦白羽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是早已料到這兩個人會在一起。可就在她提到楊信時，秦白羽的臉上終於起了變化，雖然只是稍縱即逝地詫異，卻也證明了，楊信此人一直隱藏的很深，並且很好的瞞過了秦白羽。
難怪他今晚會那般自信地擔保，認爲沒人會發現他所做的事情。
未免秦白羽還被矇在鼓裡，莫悠就將三人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轉告了他。
秦白羽聽後，眸光變得極其深沉，隱隱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將軍，楊信能夠自由出入秦家軍的軍營嗎？”莫悠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他也是秦家軍出身，並且跟在父親身邊征戰多年，現在又貴爲兵部尚書，有調兵的權利。整個西朝的軍營，他都能自由出入。”秦白羽聲音寒冷地說道。
“那麼我們只要查一查，村民們被害當日，楊信有無去過軍營，就能確定他是否也參與了此案。”莫悠恍然說道。
秦白羽點頭贊同，眉間愁容卻是不減。
村民們的藏身處非常隱秘，楊信是如何得知的？難道軍營裡一直有他的眼線？
若果真如此，事情就變得可怕多了。
他與楚其琛等人勾結，只怕早有逆反之心，若是軍營裡也佈下了他的人，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