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瞬間瞪大眼睛,這貨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吧?
“在下並非與姑娘玩笑,姑娘且先回想一番方纔那景緻,便可知真假了。”在沈傾耳畔輕聲吐出這句話後,陸銘便坐直了身子,好似方纔的對話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回想起方纔的狀況,沈傾忍不住渾身一哆嗦,難道因爲借用了這個夢魘身子的緣故,所以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地就掌握了所謂的“媚術”?只需要看一眼對方的眼睛,就能蠱惑對方,這聽起來似乎還不錯,但是爲什麼沈傾卻總覺得不太舒服呢?
媚術誒,這名字怎麼聽都像是狐狸精纔會的呀!自己一個良家婦女,竟然會這種東西,這不是坑爹是什麼?
直到馬車停下,沈傾仍在糾結這種坑爹的設定,這種東西在原文裡肯定就沒有提過好嗎?憑什麼幻術是誰都可以修煉的,而媚術偏偏就只有夢魘會?最坑爹的是自己現在連幻術都不會修煉好嗎?
“沈姑娘,到了。”映依一路上都處在擔憂之中,加上對面兩人很明顯地把聲音壓得極低,縱然她想聽也是聽不清的,只是此時見沈傾一臉呆滯,像是被人夠了魂魄,映依這纔不得不開了口。
沈傾應了一聲,有些沒精打采地下了車,一擡頭,就看到坐落在面前的一個小院子,這小院頗爲荒涼,就連映依府上的那個客房小院都比不上。
見到這等境況,沈傾不禁回憶起來小說裡的情節,其實說起來映依與張文書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後來張文書家境落魄,映依的父親這才重新考慮女兒的親事,故而映依與張文書應該是在陸銘出現之前,就已經確定分開了,那段時間映依的情緒很是低落,結果又不幸把妖孽中的妖孽,也就是男二號撿回了家,這才惹禍上身。
之後幸虧得到陸銘的幫助,映依才脫離魔爪,並且重新打開心扉,與陸銘情投意合,之後爲了與陸銘長相廝守,也因爲看盡了世間冷暖,映依這才毅然決然地投入修仙大軍,最後與陸銘既成鴛鴦、又成仙,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好吧,可惜現在因爲自己的出現,而把這一切都打亂了,就連張文書也被自己連累,一下子昏迷不醒了這麼久,真是罪過、罪過。
“宜深思,勿深究。”走過沈傾身旁時,陸銘突然開了這麼一句話。
進了小院,便見一婦人正在院中晾衣裳,此時見有人進來,忙迎了過來:“映依,你怎的來了?”
“伯母,我……我想來看看文書。”映依的目光略有些躲閃。
這婦人正是張文書的母親柳氏。
柳氏嘆了口氣,一提起兒子,連眼睛都紅了:“映依,你其實……不必親自過來看他,有雙兒每日過來瞧瞧便足夠了。”
原來柳氏已經知曉映依與旁人定親的消息了,故而有所顧慮也實屬正常。
至於雙兒,則是映依身邊的婢女,只是這幾日因爲張文書昏迷的緣故,而時常幫着跑腿照顧,至少也方便些。
“伯母,我只是想見文書一面,而且我這次請來了一位得道高人,說不準能幫幫文書呢?”如此說着,映依的眼睛竟然也紅了,果然是柔弱又面子薄的女子呢。
柳氏這才瞧見了映依身後的兩人,一番打量後,才滿面愁容又十分悲壯地開口道:“若二位能讓小兒醒過來,妾身定不忘大恩!”
如此說着,柳氏竟然真要跪下來了,說起來她前幾日也請了不少大夫,然卻無人能查出張文書究竟爲何昏迷不醒,故而柳氏才愈發心焦,只怕自己的兒子這一睡便真醒不來了。
沈傾被這架勢弄得有些不自在,忙上前扶起了柳氏:“這位大娘您不用這麼客氣,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他吧?”
“姑娘說的是,說的是……”柳氏站直身子,一面抹着眼角,一面將幾人往屋中引。
這小院並不大,裡面只蓋了三間泥草屋,柳氏引着幾人推開了偏左側的那扇房門,又開口道:“雙兒,你家小姐來了。”
沈傾往裡一看,就看見一藍衫女子坐在牀頭,正拿着帕子幫牀上之人擦着臉,此刻聽了柳氏的話,這才忙放下帕子,站起身來:“小姐怎的來了?小姐都與宋公子定親了,怎的還敢亂跑呢?”
一句話,將映依說得十分窘迫:“我……我只是過來看看。”
“小姐,這兩位不知是……”雙兒的眸子轉了一轉,落在陸銘與沈傾身上。
映依也正想轉開話題,便忙介紹道:“這位是陸銘陸公子,這位是沈傾沈姑娘,陸公子、沈姑娘,這是跟在奴家身邊的雙兒,奴家與她情同姐妹,是一同長大的。”
“小姐說什麼呢,奴婢不過是小姐身邊的婢女罷了,”雙兒撇了撇嘴,笑着反駁了一句,又轉頭去看躺在牀上的張文書,“既然二位是來瞧張公子的,那便過來吧。”
“還望二位救救小兒。”柳氏擦着淚懇求地開口,像是把希望全都寄託在兩人身上了。
沈傾沒有多少什麼,直接上前兩步,停在牀邊,牀上這人蒼白的面孔確實是自己曾在夢境見過的,只是他到底是爲什麼會昏迷不醒呢?雖然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昏迷的時間與自己來到這裡的時間相吻合,這絕不是巧合,但沈傾卻有些弄不明白緣由。
難道是因爲那個夢境沒有按照原先的情節走下去,所以纔出了事?
還是因爲男二號貿然闖入夢境,所以導致這種意外的發生?
“不知二位可看出什麼來嗎?”柳氏十分着急,在一旁幾乎站不住了。
“是呀,張公子到底是怎麼了?他何時才能醒來?”雙兒也跟着關切地詢問。
沈傾有些不悅地回頭瞪了雙兒一眼,她很不喜歡這個下人,雖然沈傾自己並沒有什麼等級意識,也沒覺得主子和奴才之間究竟有多大區別,但是她還是很不喜歡雙兒,應該是從第一眼見到這人,沈傾就開始討厭她了。
說起來這個院子根本不大,之前幾人在外頭的對白在這屋中絕對能聽清,可是自己的主子來了,雙兒竟然一直都沒有出去,不但沒有迎出去,她甚至還故意讓映依看到自己親手照顧張文書的場景,實在是叫沈傾看得很不爽!
加上方纔,映依都還沒開口呢,這人怎麼好意思開口?她是把自己當成張文書的什麼人了,還是把自個兒當主子來看了?
被瞪了一眼,雙兒似乎也毫不在意,反倒又往前湊了湊。
陸銘自然沒注意到這些,他先是對着張文書瞧了片刻,而後終於緩緩開口:“如此看來,張公子倒像是夢魘了。”
“夢魘了?這是什麼病吶?”柳氏聞言,愈發擔心起來。
陸銘對着柳氏笑了笑,安慰地道:“不要緊,這病好治得很,傾兒便最是拿手這病了。”
“我?”沈傾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陸銘到底要做什麼,她雖然現在借用的是夢魘的身子,可是卻從來沒聽過什麼叫做“夢魘”的病症,更別提治病了,而不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比起這個“夢魘病”,其實沈傾此刻更在意的是陸銘對自己的稱呼,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叫自己“沈姑娘”的嗎?怎麼才一會兒突然就變成了……“傾兒”?自己和他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氣密了?
陸銘將目光移到沈傾身上,肯定地點了點頭:“傾兒不必害羞,我知曉你治病時不喜旁人在側,故而不會有人打攪你的。”
沈傾沒回應,她知道陸銘會這麼說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只是她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不如閉嘴,免得說得多、錯的多。
“沈姑娘當真能治好小兒的病嗎?”柳氏聞言十分激動,激動地有開始落淚。
沈傾嘆了口氣,只得應道:“大娘您就放心吧,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先與陸公子商量一番才行。”
“爲何我們要出去?你們要是想對張公子不利怎麼辦?”不等柳氏作出迴應,雙兒便已開口,很明顯的是不配合。
柳氏一聽這話,不禁也猶豫起來:“這……”
映依見狀,自然是要開口爲兩人辯解的:“伯母放心,陸公子與沈姑娘都是好人,是絕不會傷害文書的。”
雖然這話是向着沈傾的,但她仍然有些汗顏,這映依的性子也實在太善良了,才認識幾天吶,就擺出一副十分熟悉的樣子了。
“張夫人放心便是,我與傾兒並非歹人,又是修仙之人,故而絕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陸銘倒是好說話的很,臉上也是一副“我是好人”的標籤。
沈傾在一旁無奈地聳了聳肩,沒有開口。
“陸公子乃修仙之人,奴婢倒是相信的,可這位沈姑娘,奴婢瞧着怎麼一點兒都不像呢?”雙兒撇了撇嘴,也不知可是在報剛剛那一瞪之仇。
沈傾於是又抓住機會瞪了雙兒一眼,口中則是不客氣地道:“這位雙兒姑娘,在這裡我便不得不教育你兩句了,第一,你是映依身邊的婢女,那麼也就是奴才了,身爲奴才的,卻不聽主子的話,你這是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吧?第二,你年紀瞧着不算大,應該算是這位大娘的晚輩了吧?你說人家長輩都沒開口呢,你卻搶了先,你眼裡還有這個長輩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