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朱巧巧過來探望沐凝雪母子,抽空對抱着兒子的徐灝悄聲道:“昨日之事,怕是被姑姑發現了。”
徐灝輕輕點頭,這邊竹蘭送來一張大紅帖子,晴雯接過來念道:“金冠一頂、一品玉帶一圍、蟒緞四端、綵緞四端、宮綢十匹、十全如意四柄、全枝宮花四匣,長命鎖一對,金項圈四個。”
朱巧巧問道:“誰送來的?”
沐凝雪輕聲說道:“宮裡的張娘娘。”
“哦。”朱巧巧轉而笑道:“如今宮裡惟屬娘娘輩分最尊,可嘆總歸不是正經冊封的嬪妃,做不了太皇太后。”
徐灝忽然說道:“我打算在松江府上海縣修一座別院,照着這裡的樣式修如何?”
還未等沐凝雪和朱巧巧詢問原因,竹蘭又走了進來,說道:“幾位姑爺攜友人來了,要進來一觀。”
“不行!”徐灝皺起眉頭,“叫他們去別的地方。”
院門被緩緩關上,劉茂劉智碰了一鼻子灰,沒想到徐家老三這麼不給面子,只好悻悻轉身請一干朋友往別處而去。
因劉茂最近賺了大錢,徐翠雲就勒令丈夫跟着學做生意,雖說做官乃是最好的出路,徐慶堂也很想提攜自家親人,奈何徐灝根本看不上劉茂劉智,沒有他親自操辦,吏部又不是徐家開的。
六七個文人拎着摺扇邊走邊聊,臉色蒼白的劉智走了不大一會兒即氣喘起來,上氣不接下氣。以往和他交情莫逆的朋友花四郎溫柔備至的扶着他。
劉茂一向對俊俏的花四郎垂涎三尺,往年他不善言辭不得親近的門路,反倒是油嘴滑舌的劉智捷足先登,他手裡又有閒錢,把個花四郎牢牢拴在身邊。
現在此一時彼一時了,劉智有求於己兼且有病在身,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劉茂思索着此事,等午時朋友紛紛告辭離去,他倆這才得以進了別院的大門,在外圍的院子裡休息吃飯。
趁着眼前無人。劉茂把妻子對劉智的怨恨拋到一邊。問道:“你們倆早年好得如膠似漆,若能幫我一遂心願,我就幫你開了鋪子,出本金一千兩。”
劉智不該本色。喘着氣說道:“別看花四郎是個公子。竟是個孩子氣。一發聽我指揮。”
劉茂喜道:“既然如此,千萬要兄長主薦,事成之後小弟絕不食言。”
“好說。”劉智想了想。“此種事無需舉薦,我有個計較,明日倒着讓花四郎來拜訪於你,教你個法子,保管弄到手。”
劉茂心癢難搔的扯着劉智,說道:“那乾脆今日就去拜他好了。”
想劉智在妻子面前好似一隻病貓,在外面倒是滿肚子鬼主意,二人當即離開莫愁湖,在店鋪裡的小院邀請花四郎前來吃酒。
劉智耳提面命叫劉茂面上須得放穩重些,不要隨便出言戲謔,劉茂唯唯稱諾。等花四郎到了,劉茂滿心歡喜,上前恭恭敬敬的打躬作揖。
席上劉智故意問道:“花兄,今次可準備應試?”
花四郎說道:“不瞞兩位兄長,小弟讀書之興久已闌了。”
劉茂說道:“說那裡話,賢弟一表人才正當奮志雲霄,安可使隋珠自沉海底?”
花四郎苦笑道:“小弟非不想上進,怎奈近年家道中落,沒心思讀書,考到老,也不過是個秀才。”
說話之間,喝了一罈子好酒,原來劉智劉茂清楚花四郎酒量很淺,有意灌醉於他,此刻花四郎酒暈上頭,俊俏的臉上現出兩朵桃花。
其實花四郎看似有些醉酒,心中早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和劉智有意讓劉茂掏銀子,是以將計就計而已。
眼瞅着花四郎醉了,劉茂忍耐不住上前扶着他到涼塌上歇息,劉智笑吟吟的瞧他倆耍弄。
江南好男風的風氣久已有之,爲此徐灝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反正劉茂更喜歡男人,是個見了屁股就呆的主兒。
劉茂心急火燎的把花四郎的褲子脫下,盯着那瑩白一塊肉的東西,不覺腹下三寸之地豎起了桅杆,問題是他乃是第一次,不知該怎麼放進去纔好,左看右看,愣是沒膽氣動手,把個那話在臀肉上動來動去,不得其門而入。
裝睡的花四郎反而忍不住了,風情楚楚的回過頭來,哈哈的笑了一聲,“你還說是個公子,見了屁股都不會弄,罷了罷了,奴家替你放進去吧。”
這類似花四郎此種營生在明朝被稱爲小官,專門靠此爲生,都是些伶俐之人,就算是精於此道的行家,小官若想刁難人,叫苦叫痛裝腔作勢,總得讓人辛苦一番;若是碰到劉茂這樣不在行的,巴不得三顛兩倒就打發你上了路,就和娼-妓一樣,誰樂意浪費一番水磨工夫?
結果花四郎暗中用勁,幾十下便讓劉茂一泄如注,偏偏劉茂還覺得比之女人舒暢百倍,不停的讚揚。
劉智端着兩杯茶拿進房裡,取笑道:“花兄的酒倒也醒得快。”
花四郎臉色一紅,燦燦了笑了笑,劉茂心滿意足的拉着他的手,三人繼續飲酒,一直持續到了二更天。
劉茂本意是留下花四郎繼續來幾次,而花四郎精於欲擒故縱,無論怎麼勸說都要回家。
第二天一早,嚐到甜頭的劉茂馬上借給劉智一千兩銀子,贈給花四郎三十兩。如此劉智得以開了個一模一樣的鋪子,可是他不知劉茂的商鋪一沒有租金,二有自家的進貨渠道,哪裡競爭得過同行?
而徐翠雲因當年不聽姐妹們勸告,執意要進宮,這幾年情意也變得淡了,紅葉遠在福建,加上徐翠雲往年坐收好處從來沒參與過打理商號。並不懂得做生意,拿出了兩千兩的嫁妝後,安排了幾個家人監視丈夫,居於幕後指手畫腳。
漸漸花四郎看出劉智的買賣門可羅雀,入不熬出,還有家人在一邊掣肘,而對面的劉茂則出手大方,性情也較爲老實和善,乾脆捨棄劉智投奔過去,只氣的劉智無可奈何。心中暗惱。
暗恨於心的劉智遂暗中放出風去。很快整個徐家都得知劉茂嗜好男色,也是此種事數不勝數,除了背後議論笑罵幾句外,也沒掀起什麼風波來。
不知不覺傳到了徐綠哥耳朵裡。她對此倒是很看得開。認爲丈夫有了相公總比買回家幾個女人強。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丈夫交足了公糧就行。
富貴家族永遠也無法避免此種爛事,目前徐灝不得而知。其實就算知道又能如何?親戚的家務事輪不到他做主。
且說徐灝這段時間有意經營上海,此時的上海雖然還是個不起眼的沿海小縣,但隸屬的松江府到杭州府一帶,已然是明朝織造產業最發達的地區,上海位於長江出海口,走水路和京城近在咫尺,有着獨特的地理優勢,這一點是福建泉州所無法相比的。
夏元吉大力疏通松江等河流,一旦功成能夠一舉開闢良田萬畝,徐灝便打算在上海設立海關總督衙門,架設炮臺修建各式工廠,把未來的海軍放在上海。
上海周邊的崇明島是中國最大的河口沖積島,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產豐饒,乃是新興的魚米之鄉,可以遷徙人口密集的江南百姓過去定居。
正當徐灝着手進行規劃的時候,這一日在徐家,徐江趁人不備,伸手在鍾氏的腿上捏了一把,又在丫鬟喜鵲的胸口上亂摸。
喜鵲惱了,大喊大罵起來,王氏聞訊過來,就聽鍾氏哭道:“徐江無端來欺侮我們。”
徐江滿不在乎對喜鵲說道:“我好心和你們玩笑,不過是舉止親暱了些,肯不肯由你,有什麼好生氣吵嚷的?”
王氏厲聲道:“男女授受不親,反了你這個畜生。”
徐江一縮脖子,轉身就跑了出去,王氏當即派人去喊來他親孃賈氏過來,大聲訓斥一番。
賈姨娘被訓了個狗血淋頭,三太太劉氏大怒命人尋到躲在老婆房裡的徐江,指着罵道:“逆畜,還不跪下。”
徐江撇嘴跪在地上,劉氏怒道:“你這討死的下流東西,年紀大了越發的無法無天,老爺叫你去外面讀書,我開恩留你在家,不想改過學好,反倒爲禍家族。今日我也不說什麼,只告訴老爺去,趕緊攆了你出門,是生是死由你好自爲之。”
話音剛落,回來的賈姨娘叫道:“下流王八羔子,屋裡的丫頭不愛,去愛人家屋裡的,也是這些浪蹄子故意勾搭少爺,爲了爺們裝腔作勢,調風扇火,當我不知道怎地?家裡但凡有個姿色的都想爬上灝哥兒的牀,憑她們也配?可笑都是些糊塗混賬人,就連幾個奶奶也一心想着勾搭三爺,通是些沒廉恥的貨色。成日裡太太開口攆人,閉口攆人,今日果真攆了,我同他到尼姑庵裡住去,怕什麼?”
一邊大罵,賈姨娘一邊惡狠狠的走進來,揪着徐江的耳朵給扯了出去,氣得劉氏話也說不出來。
趕來的袁氏又愧又惱,以爲賈姨娘明顯是在指桑罵槐的譏諷她呢,無名火直衝腦門,奈何此時上前廝打無異於自曝其短,唯有苦苦忍耐了。
問題是她不敢出手,堂堂徐家的大奶奶朱巧巧可是回來了,收到消息二話不說帶着丫鬟婆子返回徐家,徑自上門冷笑道:“竟然污水倒在了我頭上,給我狠狠的打。”
頓時四喜帶着健婦舉着棍棒衝了進去,雨點般的朝着賈姨娘打去,打的她嗷嗷直叫,倒在炕上捂着腦袋拼命躲閃。
徐江也被婦人們合力按在地上,照着屁股一頓亂打,幸虧了劉氏匆匆趕來,人人收了手,嘆道:“家宅亂到這個地步,別說沒個尊卑長幼,連王法都沒了,這還了得?”
湖心島上,徐妙錦悠悠瞅着徐灝,來了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