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五 說服

伊犁河谷。

車臣臺吉的牙帳用了三丈高的狼頭大纛做了大門,金色的刀尖折射着初春的光芒,宣揚着瓦剌嫡流,準噶爾部首領的崇高武力,而在帳篷裡則進行了一場奇異的宗教儀式。

人皮鼓發出隆隆的聲音,多達數十名的舞女頭戴白骨製成的佛冠,一身清涼,在一手持象牙杵的僧人指揮下跳起誘惑的舞蹈,宗教的神秘讓這種原始而張力巨大的舞蹈看上去更有奇異的魅力,而車臣臺吉坐在一邊,享受着鮮嫩的羊羔肉。

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節,伊犁河谷草原上的動物蠢蠢欲動,車臣臺吉身爲人類這種智慧動物,自然也不免俗,他也可以向衆人解釋,這是娛樂神佛之舞,就連佛祖都能被引誘,何嘗他這麼一個凡人呢?

好有說服力的理由,不是嗎?

羊羔肉本就鮮嫩,撒了些香料之後更是可口,而來自哈密的果酒更是甘甜,美色與美食之間抉擇,車臣臺吉選擇了平日不常見的美食,而不是隨手可取用的舞女,但他的胃口終究有限,當他吃飽喝足,在外袍下擦了擦手,就要去解腰帶的時候,一個衛兵出現在了帳篷裡。

“臺吉,臺吉.......。”衛兵的高喊讓興致勃勃的車臣臺吉充滿了不悅,車臣臺吉怒斥道:“滾出去你這個蠢貨!”

衛兵卻說:“臺吉,大汗到了。”

車臣臺吉冷哼一聲,嘟囔道:“老子早就知道那個傢伙要來,可偏生是這個時候!”

“讓他進來吧!”車臣走到帳篷中央,撩動了一下舞女的長髮,上面的鈴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那翹起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車臣臺吉纔是吩咐道,然後對衆多舞女說道:“你們先下去吧,一會臺吉就來疼你們,哈哈。”

衛兵卻是滿臉爲難,說道:“大汗說,讓你出去迎接他。”

車臣臺吉怒道:“哪有哥哥迎接弟弟的道理!”

罵了幾句之後,車臣臺吉終究也沒有發作,確實沒有哥哥迎接弟弟的道理,但卻有臣下迎接大汗的法則,想了想,車臣臺吉往羊皮牀上一躺,說道:“你去回大汗的話,就是我病了,出迎不了了,他若問你我什麼病,你就說是能傳染的打擺子,估計是前幾日來的中原商人帶來的,去吧。”

衛兵連忙去回了,不多時,僧格就到了帳內,與身材發福下巴圓潤的車臣臺吉不同,準噶爾的大汗僧格手腳粗大,肌肉發達,魁梧而又英氣勃發,站在車臣臺吉身邊,眼睛盯着車臣臺吉,一把掀掉了他身上的毯子。

“車臣臺吉,聽說你部落裡來了帝國商人,他們人呢?”僧格當然知道車臣臺吉在玩鬼把戲,這傢伙在僧格坐上汗位之後一直不消停,但又無可奈何,打不過自己,又不真心臣服,就玩弄這些不上路的手段。

車臣臺吉索性起身,佯裝虛弱的說道:“大汗來了啊,您是爲那些商人來的?”

“他們人呢?”僧格又問了一遍。

車臣臺吉道:“在我營裡做了幾天買賣,買賣做完了,就走了啊。”

僧格問:“你賣給了他們什麼,又買了什麼!”

車臣臺吉撿起被僧格扔地上的毯子說道:“買了不少好東西,大汗您看,同樣是羊毛的毯子,人家漢人不僅染的顏色好,而且還比咱們的柔軟。還有我身上的棉布袍子,絲綢裡衣,對了,還有茶磚、香料,特別是那些香料,據說是從大海那一頭來的,加上它們,羊肉就變了一個味,我活了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羊肉。”

“就買了這些,我怎麼聽說他們賣給你很多刀?”僧格瞪大眼睛。

車臣臺吉哈哈一笑:“別聽外人胡說,他們賣給我的是切菜的菜刀,鍘草料的鍘刀,女人用的剪刀,還有修腳的、理髮的,可唯一沒有砍人用的刀。當然,他們的價格很公道,我一口氣就買了兩百口鍋。”

僧格見車臣臺吉說的面不改色,心中狐疑,問:“就沒有賣給你武器?”

“哪能啊!要不賣給我武器,我能把最好的母馬和四口袋金沙賣給他們嗎?大汗你看,他們賣給了我這個!”車臣臺吉也不裝病了,興致勃勃的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下了一個牛皮長口袋,看形狀,很容易揹着或者掛在馬鞍上,牛皮口袋打開,裡面是一支火繩槍、一截火繩和一條牛皮口袋。

火繩槍的黑色槍管還掛着防鏽的油,僧格摸了一手,而槍身槍托都上了漆,光滑反光,特別是槍托,竟是彎曲的,末端是銅板,向裡彎曲。而牛皮腰帶上或掛或栓的十幾個小玩意,從裝滿了定裝火藥和鉛彈的錫瓶,專門製造鉛彈的彈藥鉗,清洗槍管的豬鬃刷子和保養油脂。

“這槍怎麼那麼怪?”僧格看着彎曲的槍托不解。

車臣臺吉笑了笑,結果火繩槍演示起來:“我一開始還以爲漢人賣給我殘次品,但是你看,這槍托用起來很舒適,頂在肩上,臉可以貼在這裡,這樣閉上左眼,右眼正好可以瞄準!後面這銅板和肩膀也契合,打一槍,不會疼!”

說着,車臣臺吉打開了槍托上的一個小開關,那馬頭樣式且鑲嵌着寶石的銅飾彈出,裡面竟然還有一個小格子,整整齊齊的擺着六枚紙殼定裝彈和清洗用的絨布。

僧格看到這裡,不悅說道:“就這動物,你就給了他們四口袋金沙?這樣的寶石,葉爾羌人那裡有的是,河中之地一匹馬可以換十塊!”

車臣臺吉豎起四根手指,說道:“四百支!我用兩百匹馬和四口袋金沙換了四百支,除了沒有這個暗盒和寶石,其餘完全一樣!”

方纔還爲車臣臺吉不值的僧格立刻臉色變了,這樣四百支的好槍,對於車臣臺吉的實力來說可是巨大的增長!僧格恍然想起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怒道:“車臣臺吉,你竟然揹着我和漢人做武器買賣,你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過嗎?”

車臣臺吉拔出掛在牛皮腰帶上的刺刀,塞進了槍口,火繩槍瞬間變成了短矛,他把玩着槍,滿不在乎的說道:“罪過?我可不知道法典上有這一條,而且你別忘了,準噶爾部是帝國的藩屬,我與帝國做買賣,有什麼錯,你是用法典定我的罪,還是到帝國理藩院控告我?哼,我買帝國的武器是罪過,你呢,購買俄羅斯走私商人的槍械就對嗎?”

車臣臺吉所說的法典就是《蒙古—衛拉特法典》,這是由漠北喀爾喀與天山北路的衛拉特四部一起制定的法典,目的是消除喀爾喀與衛拉特的戰亂,維護和平,並且共同抵抗外部威脅,當然,隨着喀爾喀和衛拉特都向滿清臣服,這一法典意義就不大了,而現在衛拉特臣服於帝國,喀爾喀爲滿清吞併,法典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更重要的是,衛拉特四部的盟主是和碩特部的鄂爾齊圖汗,而不是他僧格,而鄂爾齊圖汗雖說是僧格的岳父,但因爲實力弱小,平日都與不服僧格的兄弟來往,報團取暖,防止被僧格吞併。

僧格心中怒火中燒,卻拿不出像樣的理由來,更不要說這是車臣臺吉的部落,他也不能用強,僧格只好坐在了羊皮墊子上,質問道:“你告訴我,爲什麼漢人的商隊賣給你那麼多的武器和緊俏商品,卻吝嗇腳步不再往西走一走,向我的部落出售火繩槍和鐵鍋呢?”

車臣臺吉也盤腿坐在了僧格對面,還未作答,僧格打斷了他:“你不要告訴我漢人的商品賣完了,錢賺夠了!”

車臣臺吉直接笑了:“大汗,你的雙眼被天山南路的混亂所影響,耳朵也被人堵住了嗎?你只知道帝國商人到了我這裡,但你知道嗎,那支商隊從哈密出發,先去了你岳父的領地,然後是卓特巴巴圖爾的領地,繼而是杜爾伯特人、輝特部.........,你以爲只有我購買了武器嗎,你的岳父不僅買了八百支一樣的火繩槍,還有兩門大炮,而我們的另外一個兄弟,卓特巴巴圖爾,他購買的火藥可以裝滿這個帳篷,即便如此,那支商隊離開我這裡的時候,依然有十輛馬車的軍火和更多的貨物,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額爾齊斯河畔,去了輝特部落,說是等回程的時候,再去大汗的部落!”

“爲什麼我是最後一個,是不是有人向他們傳播謠言!”僧格眼睛盯着車臣臺吉,直接問道。

車臣臺吉說道:“沒有人向他們說你的壞話,只不過我、卓特巴巴圖爾,還有你的岳父,我們都謹守理藩院的命令,看管自己的部落,照顧牛羊和牧民,沒有去摻和葉爾羌人的事情,而您卻派兵去了葉爾羌城,支持了阿帕克那個神棍,可惜的是,帝國選擇了司馬依那個老狐狸。

人們都說我狂妄自大,我再狂妄,但至少我沒有狂妄到想和中原皇帝並列,說什麼共同維護天山南路和平那種大話。”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是那些商人告訴你的嗎?”僧格問道。

車臣臺吉擺擺手:“當然不是,商人到我的部落來,眼睛裡只有金沙和寶石,或者好馬與駱駝。這次商隊中有一位帝國的使者,代表誠王而來。原本他要繼續跟隨商隊去輝特部,再回來找你,但我用我的熱情打動了他,讓他在這裡等你,因爲我知道你肯定會來。”

“那快讓他來見我吧。”僧格直接說道。

不消半刻時間,裡什特出現在了僧格面前,看着這個藍眼睛皮膚白皙的傢伙,僧格怎麼看怎麼感覺他是畏兀兒人,一直到裡什特拿出林君弘的親筆信,僧格才相信他使者的身份。

“殿下的意思很簡單,希望你可以把巴爾斯伯克和阿帕克臺吉的腦袋奉上。”裡什特直接說明了條件。

僧格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帝國既然佔領了哈密和吐魯番,就具備了插手天山南北的能力,只要他不想和帝國作對就只能同意,而商隊的到來同樣給僧格帶來了壓力,火繩槍、火炮還有不限量的火器,這些都會極大增強各部族的實力,帝國這樣支持天山北路的部落,就是破壞僧格獨霸的局面,一旦帝國選擇一個領主對抗僧格的部落,僧格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我明白,但是我想知道,我可以得到什麼?”僧格也不扭捏,問道。

裡什特說道:“殿下不保證這場戰爭讓您得到什麼,但是保證不會因爲帝國的介入讓您有所損失,您明白嗎?當然,前提您能向帝國保持忠誠。”

僧格當然明白林君弘的意思,他不再插手天山南路,而帝國也不會支持別人反對僧格在天山北路的霸主地位。

裡什特見僧格沒有過多的反應,說道:“大汗,我知道您是一個非常有進取心的男人,草原上真正的雄鷹勇士,但您選擇錯了方向,作爲準噶爾部的大汗,您想要肥美的草原,可以向西擴張,準噶爾不是與哈薩克進行了一百年的戰爭了嗎,七河流域的水草不豐美嗎,河中之地的土地不肥沃嗎,爲什麼不揮師向西,而非要南下呢?”

僧格一時沉默了,裡什特說的是實話,可葉爾羌汗國內亂實在是個好機會,僧格這麼有野心的人怎麼會放棄呢?

裡什特笑了笑,繼續勸說:“您與帝國本來是沒有矛盾的,事實上,在您的騎兵越過天山之前,帝國國內對您一直風評極佳,畢竟您在阿爾泰山的仗義行爲是帝國臣民願意看到的,那是英雄的作風啊。您的馬鞭向南,就成了帝國的敵人,而只要您的馬鞭向西向北,那就是帝國的英雄,您說呢?”

僧格一直與俄羅斯這個帝國的敵人作戰,這是事實,而西面的哈薩克汗國與帝國也沒有多大利害關係。

“如果我兵鋒向西和向北,會如何?”僧格問。

“帝國的軍火、絲綢和茶葉,天山南路的糧食和鐵器,都會源源不斷到達您的部落,隨您挑選買賣,數量不限!”裡什特說道。

僧格重重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把阿帕克和巴爾斯的人頭送上的。”

章四九零 你做的,我也做的章一九四 第一次經濟危機章四一二 聖人章一一三 難以置信章二七七 大公子在巴拿馬章三一 曾櫻的手段——聯姻章三七三 奔馬 奔哪?章一四六 噶爾丹的幸與不幸章七八 宗族改革章一八六 真相章一八八 新王章三零三 西奈模式章三 炮臺、護航和保險業務章一一一 爪哇海戰 完章三一 團練 下章一七七 新的爪牙章二八八 被沙皇利用章三二八 天皇章三九六 林君弘章九六 運河工程起波瀾章三零三 西奈模式章二九 團練 上章三七三 奔馬 奔哪?章三九 錢謙益的橄欖枝章一八八 暗潮章五 棄車保帥章三六 甩手掌櫃章二三三 黃教使團章八零 超級戰艦章五三 大清算章二七七 大公子在巴拿馬章一五零 推動章四三零 莫斯科的風章四百零一 長子之忿章六四 成都章三三六 安排章六五 及時雨李明勳章二七三 要坑一起坑章四四三 中途市章三八四 方略章四 接舷戰章一六七 皇室的婚戀觀章八五 粵西防線章三四五 不凡的王子章七七 洲際貿易船隊 狂歡章三五四 何時奮起章二零四 李君度的老師章四三零 莫斯科的風章一三七 準備章一六零 兌子章三六 八百萬銀子章一四八 秘密組織章七八 南非章三六 甩手掌櫃章七一 開拓元勳制度章六一 秘戰章四一四 會學習的蜜蜂章五五 繼續培養章五五 關外屍橫遍野章五二 河原田兵衛章三六 再論東國章五八 潛流章一八四 老朋友章十九 甘肅章二三 呂宋謀劃章二十四章二零四 漸遠章一四八 分化章四九五 大籌碼章二七 嫁衣章三一三 更多的安排章四二一 最後的歲月 上章七七 金雞納樹章一一三 伯克制度章一四六 對抗章八三 主力戰艦章二零五 沒有欺負章四六 安東的努力章二三零 禪位章一三四 教育章四五六 私下操作章二一二 明暗把戲章四六三 人口大案章一四九 真實身份章三二 組建騎兵章一零四 洪承疇章四三 漠北情勢章三七一 國聯總部章三三零 上鉤章三一八 路遇佳友章五一 火攻章三四五 父子兄弟章二五四 修正案章二二三 謹慎章九二 大幕拉開章四九四 操縱章七二 教子章一四八 秘密組織章九六 海戰章十 永寧行政長官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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