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在祠堂上被林氏逼的時候的確是想對林家下手,可她還來不及動手,林家就被滅門了,這不是太巧了麼,誰會沒事對一家地痞無賴下手啊。
林氏的父親林二隻是一個南街一個賣豬肉的屠夫,因爲林氏做了常定將軍府的侍妾,後來成了主母纔有錢置辦家產,這才從一個賣豬肉的屠夫變成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商戶。
靠女人壯大的家,能有什麼本事,那一家子都是貪小便宜的無賴,一般人因爲常定將軍的威名不敢對他們不客氣,名門世家和權貴高官對於這樣的一家子不屑,怎麼可能自掉身價去跟他們計較。
“衙門已經着手去查了。諾兒,你繼母她又有孕了,知道這個消息,動了胎氣,孩子差點不保。一會無論她說什麼,你都不要跟她計較,就當是給爹爹一個面子,你就去站一站,給兩位老人拜一拜爹爹立刻讓人送你回宮,好嗎?”
林氏悲愴又氣憤的說諾兒就是殺人兇手的時,他想辯駁可又怕惹得林氏情緒更加不穩定,對孩子不利,便忍住沒說。
可諾兒和他不一樣,他知道如果諾兒如果聽了那話,肯定會氣得說出什麼話來讓林氏更加生氣。
他知道諾兒在皇宮出不了宮,這事跟諾兒沒關係,可林氏不這麼認爲啊。
“她不待見我我爲什麼還要巴巴得湊上去?她爹孃死了跟我有關係嗎?我憑什麼給她爹孃磕頭?她殺了我娘我讓她給我娘磕頭,她會嗎?”蘇諾雙目通紅,一想到林氏和皇后殺了她孃親,她就忍不住想殺了林氏。
“不用你磕頭,你就在靈前站站,怎麼說她也是你繼母,這喪事在府裡辦,你不到場這不像話。”蘇程並沒有在意她說的林氏殺了她娘,他只以爲是蘇諾一時激動,對林氏積怨已深纔會這樣懷疑林氏,所以直接無視了她的話。
“讓我給她爹孃披麻戴孝,她憑什麼?我可以去,只要你不怕我把她氣得小產,我反正是無所謂。”蘇諾深吸一口氣,勾出一抹冷笑來。
蘇程不相信她說的話,她能有什麼辦法,她只是爲她娘感到心疼而已。
蘇程嘆了口氣,知道她是賭氣,卻依然覺得心累,“諾兒,到場的人非常多,你不要任性,給爹爹一個面子好嗎?無論怎麼說,她肚子裡的都是你的弟弟,孩子是無辜的。”
蘇諾深深地看他一眼,沒有再說反對,只是原本對他升起來的好感,算是徹底被打散了。
她知道蘇程無奈,可她不能接受的是,讓她去給林氏的父母下跪磕頭,讓她去給林氏的父母披麻戴孝給林氏的父母送終,她怕她死了之後沒臉去見孃親!
蘇程能夠感受到她和他之間那又恢復的冷漠和隔閡,可他沒有辦法。
老遠就能看見常定將軍府門口掛着白燈籠,進來悼念的人非常多,自然不是因爲林氏,而是看在蘇程的面子上,想要趁機結識蘇程。
蘇程帶着蘇諾從側門進去,一進去就有婢女端着喪服過來遞給她。蘇諾淡淡看了一眼,直接進了房間,蜻蜻接過喪服,跟着進來。
蘇軒擔心蘇諾,趁空走了進來。他也是一身的喪服,即便是素白的喪服,在他身上也光彩奪目。
他看蘇諾坐在牀邊,看着旁邊放着的喪服發呆,目光空洞,那模樣令他有些不安地開口:“諾兒,你怎麼了?”
她沒有看他,只是怔怔地問道:“哥,孃親去世的時候,我有披麻戴孝給孃親送終嗎?”
“有的。那個時候你還太小,才三歲,什麼都不知道,就一個勁地哭着要找孃親。我怎麼都哄不住你,後來爹爹把你抱到靈堂前,你趴在孃親的棺木上就不哭了。
當時你說:‘孃親,諾兒乖乖的,你要記得回家喲,諾兒在家等你’,很多人都忍不住哭了。”蘇軒想起那一幕,就覺得心酸,他只比她大一歲,可也是從那時候瞬間長大,擔起了照顧妹妹的責任。
蘇諾擡眸看他,眼裡泛着點點光亮,她很想問一句,有孃親是什麼樣的感受,可她還是沒能問出口。
她不懂,不懂有孃親愛護是什麼樣的感受。
“哥哥知道你心裡難受,無論如何你還是要走走過場的,來的人很多,你是準太子妃,如果被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來,爹爹他也不好做。”他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了,然後出去,給她思考和換衣服的空間。
很多的人都來了,即便是走走過場,也排了幾十張桌子。
蘇惜蘇菲她們都在靈前跪着,林氏紅着眼坐在一旁,她原是要跪的,但因爲懷孕了,本就動了胎氣,蘇程怕傷到她,便非讓她在一旁坐着。
蘇鄴和蘇程忙的腳不沾地,蘇軒也不可避免的接待了很多客人,就是蘇依也在靈堂前站着。
常定將軍府一共六個子女,五個都在,只有身爲準太子妃的蘇諾一直不現身。很多人心裡都已經有了想法了。
房間門打開,蘇諾一身紅衣走了出來,仍是早上離宮時穿的宮服。
蘇諾神色淡淡,一雙鳳眸透着幾分清亮的明媚,更多的是漠然。她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走到席上,坐到了主位上,讓一桌子貴婦貴女什麼的都非常不滿。
從她一出來,衆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林家二老不過才五六十歲,蘇諾竟然穿了一身紅衣,她那睥睨一切的目光讓他們忍不住心驚,這蘇諾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將世俗放在眼裡,這樣低調的囂張,簡直和塵王殿下一模一樣!
皇上壽宴時,墨纖塵一身白衣赴宴,將軍府辦喪事,蘇諾一身紅衣現身。
這兩個人,太張狂了!
這樣的特立獨行,絲毫不顧及世人眼光,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懼怕世俗,簡直是絕配!
不知道爲何,衆人心裡都不禁冒出了這個想法,可蘇諾是準太子妃不是塵王妃啊!他們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那麼不怕死的表露出來。
蘇諾沒有進靈堂,而是像客人一樣坐席,這一舉動讓在場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