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一曲蕩清濁(已重補)

李嗣業微微側過身體,雙手擊掌道:“上鼓!”

漢子們從樓梯的轉角處擡着牛皮大鼓入場,這鼓足有一人多高,鼓幫漆做硃紅色,用鼓架子分別豎立在花萼樓中央的四個方位,道柔抱着古箏上場,盤膝坐在鼓前三尺處,也將古箏支撐在矮架上,吹笛子的樂師提着笛子上前,把提在手中的嗩吶轉交給了李嗣業。

李嗣業提着嗩吶,剛要對身後的鼓手們示意準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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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突然稍稍睜大了眼睛注意到了李嗣業手中的樂器,發現這嗩吶倒沒有什麼出奇的,他卻頻繁地向坐在賓客席位上的一名祆教大薩寶使眼色。

祆教大薩寶茫然發愣,猶豫了一瞬突然開悟,咬着脣角站了起來,朝着皇帝李隆基躬身叉手:“陛下。”

聖人扭頭問這大薩寶:“薩寶可是有什麼話可說?”

他指着李嗣業手中提着的嗩吶,裝作猶疑地說:”陛下,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大薩寶頭裹白巾身披白衣,擡手捋着下巴上的黑鬚,眼睛向錐子一般盯着李嗣業的手中,這讓他的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位李中丞手中所拿的樂曲,可是在我懷遠坊粟特人中盛行的嗩吶?”

李嗣業點頭回答:“正是嗩吶。”

大薩寶故作遺憾地嘆氣搖頭:“李中丞可能未曾瞭解,這嗩吶乃是從昔日波斯薩珊流入西域,我們拜火教以及粟特百姓用它來當做喪葬的禮樂器,故而它的音色低沉而哀婉。如今你把他用在聖人的天長節壽宴上,實在是不該啊。”

李隆基這張臉頓時黑了下來,雙手扶着案几,目光冷厲地盯着站在下方的李嗣業。楊玉環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皇帝的手臂。

安祿山坐在席位上嘴角的陰鷙冷笑一閃而逝,換做了一副憨厚面龐連忙站起來朝皇帝叉手說道:“陛下,這也怪不得李嗣業,他是漢人,不懂我們粟特人風俗禮儀情有可原,俗話說不知者不罪。”

李林甫依然端坐如常,頭不動身也不動,鷹隼似的眼睛在安祿山和大薩寶之間巡梭了一遍,微不可察地哼了一聲,卻身體後仰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

皇帝唰地甩起袖子,怒火升騰地對安祿山道:“安胖子,你不必替他圓場,未知用途卻能拿來用,豈不是自欺欺人?”

李嗣業明白,這是兩個粟特人找到了攻擊他的機會,在這裡一唱一和呢。他迅速冷靜下來,躬身叉手說道:“聖人,請聽臣一言,我……”

“你這是欺朕聞所未聞嗎?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楊玉環擔憂地看了李嗣業一眼,從旁低聲細語道:“三郎,你是聖明之君,也須給他說話辯解的機會。”

“好!你說!但我把醜話亮在前面,就算你自承不懂粟特喪葬禮樂,朕也要爲此嚴懲與你!”

李嗣業連忙叉手謝過楊玉環:“謝貴妃娘娘。”他又叉手直面皇帝,聲音懇切地提起手中的嗩吶說道:“這確實是嗩吶,但它與大薩寶所說的嗩吶不同,它所發出的也不是低沉哀婉的濫觴。陛下精通樂理,也尤愛樂器,臣將這嗩吶進行了改造,使它發出雄壯激昂宮商之聲以獻陛下,是悲是喜,全賴音調,非樂器之罪,請陛下靜聽之後,便可分辨臣心。”

李隆基眼底的怒火稍稍冷卻了一些,冷覷着他說道:“是麼?朕六歲時便開始聽宮中禮樂,耳朵可不是一般的靈驗,那你就試將演來,倘若我在其中聽得一丁點兒的哀聲,你就等着流放嶺南吧。”

“喏!”

李嗣業後退三步,站在了四面大鼓面前,回頭看了看握着鼓槌的鼓手們,他們滿面驚慌膽懼之色,是被剛纔的一幕嚇怕了。老樂師橫持着竹笛手指微微顫抖,就連一向安之若素的道柔,臉色也白得像紙擡頭看着他。

他對他們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不必害怕,你們自己知道這曲子,只要成功完成整它便可。

安祿山雙手端着酒盞遮擋住面部暗笑,怎麼可能,這嗩吶他從小聽到大,本身發出的音調是低沉的,你就算玩的花活再多,如何能改掉它的基調。死路一條還要掙扎,簡直如同那在案板上翻騰的鯽魚。

李嗣業將豎起三根手指舉過頭頂,心中默數着掰了下來。

“一,二,三。”

“咚……”四面鼓聲同時響起,短暫如悶雷擊打在衆人心頭上。

“咚、咚、咚。”鼓聲的停頓由慢到快,沉穩的節奏震盪在花萼樓的每一個角落,李隆基盯着大鼓略微舒展了眉頭,這是戰鼓激盪的前奏。

琵琶聲在鼓聲的間歇中跳躍,節奏簡略明快,逐漸向前跳動,衆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來的曲調。

李嗣業平端起了嗩吶,透亮高亢的音調如無數支利箭從喇叭口射出,穿透到現場每一個人的耳膜中,如同翻滾的浪潮,如同掠過鬆林的清風,氣勢昂揚直衝青天。

李隆基瞪大了眼睛,又舒展了額頭,頭頂襆頭內的白絲彷彿要掙脫束縛沖天而起,彷彿身體中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隨着嗩吶在躁動,他不由得閉上眼睛,思緒彷彿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他曾率御林軍進行唐隆政變誅殺韋氏與安樂公主,從她們手中奪回了岌岌可危的大唐,又除掉了自己的姑母太平公主,真正執掌了大權。先天二年,他在驪山腳下調集二十萬大軍進行閱兵,當時戰鼓擂動,旌旗蔽日,他意氣風發欲重整大唐河山,這一曲何嘗不是在回到昔日閱兵之時。

好一曲將軍令,與我梨園教坊中的那一支略有不同,這一支更加雄壯激昂直擊人心!鯤鵬展翅九萬里,激雄心可覆四海。

嗩吶曲響起的一瞬間,安祿山便攥緊了手中的酒盞,忘記了要針對李嗣業的事情。彷彿全身的熱血都在沿着心臟逆流至他肥胖的頭部,心底的願望也愈發清晰明亮。他爲了某一個目標,已經畏縮苟且了半輩子,但他從未忘記過。想他出身微末,貧窮到以販羊爲生,機緣巧合入得軍中,一路小心翼翼向上攀爬,所爲的不過是想高高在上站在權力的頂峰,這不該是男兒所追求的嗎?

就算他此時未能達到某個終極目標,有了現在的成就也值。這李嗣業真是厲害,竟然能夠創造出如此激昂之音,可見其志不在小,

在座的節度使們挺直了腰背正襟危坐,每個人都雄心勃發,恨不得此刻就帶兵上陣,與那吐蕃強敵一番廝殺,直入邏些城。

李嗣業依舊雙手攥着嗩吶,吹奏出摧枯拉朽的強音,它今日的橫空出世,宛若蓋世流氓,蓋過了大鼓,蓋過了秦箏,甚至是強有力地鑽入到在場衆將耳朵裡,不講理地將他們之前所聽到的樂曲驅趕走,只留下這天寶七載的最強音。

鼓聲停歇,笛聲落幕,李嗣業放下了手中的嗩吶,它的餘韻依然在這花萼樓的大殿中飄蕩,彷彿要將這殿樓的屋頂給掀掉。衆人皆跪坐沉默不動,雙目中帶着按耐不住的敬意,望向站立在原地,提着嗩吶微微喘息的李嗣業。

這是龍虎聚會之音,恰當其時,與它相比,所謂的陽光三疊,大陣樂彷彿也變成了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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