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去了?
南宮娣一怔,難道他真的是師傅?
心裡涌起異樣,陌生的情緒流淌全身,極爲複雜的望着清瘦的水逸,除了一頭光亮墨色長髮外,清雋的眉眼與師傅有幾分相似,可這些年的相處,與師傅帶給她的感覺不同,她都已經淡忘了他幾乎可能是她師傅的事實。
倘若他不是,又如何得知城市稱‘都市’,有一個名詞叫‘燈紅酒綠’?
心臟跳的如擂鼓,假如他是,那麼之前他昏迷了那麼多年,難道是靈魂穿梭到了現代?那如今他又夢迴都市……後面她不敢去想,頭一次無措的轉身抱着水逸,入懷的身子不似君墨幽寬廣結實,清瘦的如同一根竹竿,稍稍抱緊一分,骨頭烙人。
“不,我不會讓你死,不會讓你死…”南宮娣心裡頭慌亂,語無倫次的一次次重複着不會讓水逸死去,心裡卻沒有底。
在她的心目中,水逸已經勝過了師傅的感情,猶如親兄長一般疼愛呵護她,有時又充當着父母的角色,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如何能不動容?
若說之前到約定好的客棧去救母后,那麼這次不是意外的意外相遇,讓她動了心思,想到了阿恨的話,到洛克部落找到天眼,是否真的可以把水逸送回都市?
“傻瓜……我不會死,只是換了個地方生活而已。”水逸清幽的眸子染上一層薄霧,透徹中帶着一絲絕望,空洞的望着黑色的車簾,微揚的嘴角泛着悽苦的笑容。
此生,她都是他命中註定的劫數。
從小,他不足月出生,身子羸弱,掛着藥罐子長大,他早已看透了生死,怎奈,十年前昏厥過去,他的靈魂去了一個美麗新奇的世界,顛覆了他過去所有的認知,原來女子可以工作,穿着清涼,和男子做朋友打成一片,對在古代土生土長的他來說簡直是驚世駭俗。尤其是那快速奔跑的鐵盒子與在空中飛行的灰機,震驚的差點掉了下巴。
最令他驚喜的是不用飽受病痛的折磨,沒有開心幾日,又面臨着新的問題,新的知識,新的認知,還要爲了生活奔波,過着小乞兒的日子。
後來他被一個老乞兒‘撿’了回去,繼承了‘神偷’的衣鉢,日子越來越好,不再過着飽受白眼輕蔑唾棄的生活,隨之而來的確實極大的空虛,生活中好似少了點什麼,直到完成任務,回家的小巷中,遇到蜷縮在昏暗角落裡的‘小野貓’,病懨懨的靠在牆壁上,蠟黃的臉透着不正常的蒼白,溼漉漉的大眼深處潛藏着恐懼不安,防備的看着他。
那一刻,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瞬間覺得她有趣極了,順道‘撿’回了家,見到那雙大眼裡露出的茫然,心底莫名的升騰着憐憫,好似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那病弱的身子他彷彿看到在王府掙扎的他,那茫然無措讓他看到初到異世的他,於是心裡第一次明白有一種名爲‘心疼’的情緒。由最初的‘玩具’到真心實意的想要對她好,單純的好,只對她好!
他以爲這輩子都會與她生活到老,直到有一次她出任務,心神不寧,好似有什麼東西漸漸的離他遠去,頭一次不管不顧的趕到她做任務的地方,果然看到倒在地上失去人氣的人兒,平靜無波的心撕裂一般的痛,了悟了對她的感情,可聽到兩道尖利的尖叫聲,將他從悲慟中拉回,鎮定如他,都差點青筋爆鼓的掐上她的脖子,怎麼能死的這麼窩囊憋屈?
氣急攻心的兩眼一抹黑,背過氣去,再度醒來又回到了王府,那一瞬感覺恍若隔世,第一個可怕的念頭涌入腦海,他的娣兒是否也如他一般,來了蒼冥?
大肆的尋找,終於讓他找到了他的娣兒,可再次的相見他明白,他終究是晚了,娣兒再不是他一手養大的娣兒,她的內心世界早已將他踢出局,標上另一個男人標籤的女子,異世的那段記憶對他彌足珍貴,成了他在這最好的回憶,支撐着他能鎮定的面對她對另一個男子深入骨髓的情誼,至少她曾經是他一個人的。
南宮娣莫名的心酸,眼底閃過堅定,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去洛克部落走一遭,到了現代他就會好好的活下去吧?
鬆開抱着他的手,扯開嘴角露出難看的笑容:“好。”若是你所想、爲你好,我定當竭盡所能去替你做好。
兩人一路無言,格外的珍惜來之不易的溫馨的氣氛。
到了客棧,南宮娣掀開馬車窗簾,看着一棟三進四出的兩層樓客棧,外面用木樁圍城一堵圍牆,圈住了客棧,入門處高高的掛着一塊木匾,提着四個大字‘悅來酒家’,心裡想到了被她遺忘已久的酒樓,從赫連尋手中得來,她便改名爲‘布衣食府’,不知景況如何了。
“你且在馬車裡等着,不要亂走動。”南宮娣忘了眼精神不濟的水逸,才聊多少一會兒,便沒有幾分精神了,伸手替他打理凌亂的發,水逸快速的避過,卻來不及,南宮娣看着手中一縷長髮,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坐在馬車內另一邊的水逸,顫抖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水逸抿緊泛白的脣角,淡淡的一笑,仿若飄落的梨花,潔白而蒼涼。
“不礙事。”水逸見南宮娣惡狠狠的瞪他,伸手拿過那一縷脫髮,隨意的打個結,掀開窗簾子扔出去,看着青絲被和風輕飄飄的垂落,張口道:“會長出來。”
南宮娣死死的捂着嘴,看着他的動作嫺熟,儼然是早已有了脫髮的症狀,代表着他的生命大約走到了盡頭。
“會長…一定會長…這麼漂亮的墨發…”南宮娣不忍再看,心裡如刀子在絞割,掀開車簾直接彎身出來,仰頭被涼絲絲的風吹着大腦,昏脹的大腦漸漸清醒,回頭望着黑色沉重的馬車,心裡不是滋味,若不是救她,他不用再遭罪。
她明白他爲何要帶着紗帽,是防止頭髮掉落四處飛散麼?
緊了緊拳頭,深呼出一口氣,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客棧。
“王爺……”侍衛目送南宮娣進入客棧的身影,便覺馬車一陣悶響聲,急急的掀開簾子進去,瞧見主子躺在馬車上,臉色灰白,嘴裡不斷的溢出血來。
“無礙…”水逸若無其事的用虛弱無力的手擦拭着嘴角的血,印下侍衛遞來的藥盞,輕輕的倚在軟墊上,輕笑道:“她還有一劫呢,沒有看到她平安幸福的生活,我怎麼捨得離開?”
侍衛心裡難受,轉頭透過車簾子看着南宮娣所在的方向,凝思着要不要將她給擄走?
“莫要做傻事。”虛弱飄渺的話音透着淡淡的警告。
侍衛一個激靈,緘默不語的出了馬車。
——
客棧面積不大,左手邊一個大大的收銀櫃,佔據了五分之一的地盤,掌櫃的在裡面將算盤撥打得噼裡啪啦作響,十張桌子每張配着四張凳子擺設在整個大廳,右手邊一張旋轉的樓梯直通二樓,想來就是住宿的房間了。
“可有以爲白髮長鬚的老者?”南宮娣隨意的問着小二。
小二連忙應是,許是打了招呼,直接將南宮娣引上二樓走道最裡間的房間。
南宮娣閉眼感受到周遭的氣息,冷笑着推開門,看到大長老盤腿坐在牀上,其他兩名弟子坐在桌子旁,目光凝聚在扔在牆角的水芊鳶身上。
怒火衝向南宮娣的大腦,‘嘭’的一聲,用力甩上門,一掌擊向牀上的大長老,大長老盤着腿移開,漂浮在空中,臉色鐵青的正要還擊,被南宮娣一句話噎得差點吐血。
“有種你儘管放馬過來,我若是躲一下,就不得好死。”南宮娣發了狠,若是將水芊鳶擄走,好生款待,南宮娣不會與他們計較,反正還要他們引路去洛克部落,可看着水芊鳶臉色泛黃、不省人事的丟在角落,殺了大長老的心都有。
藍宇皺眉,不躲纔會不得好死呢!
細緻的打量着一襲火紅衣裙的女子,好似部落虞美人的花朵般妖冶動人,眼裡星光閃動,真好看呢,比前任聖女(水芊鳶)好看多了。
“去,我餓了,把客棧的招牌菜全都上一份,不,另外再加一份,做清淡點,送到客棧外的馬車上去。”南宮娣替水芊鳶鬆綁,抱着放在牀上,大赤赤的坐在桌旁,一腳踩在空着的長凳上,使喚着白流。
誰叫這丫長得挺面熟的?
白流望向大長老,大長老頷首,從掌控局面的主導者變成被動,這種落差讓大長老很不爽,拉長臉看向吃準他的南宮娣,心裡怒火高漲,卻也無可奈何。
南宮娣是真的餓了,不是捉弄他們三人,風捲雲殘的吃完,‘粗俗’的吃相令三人大跌眼鏡,看得直髮懵。
“吃完了我們立即啓程去洛克部落。”大長老率先回過神來,爲防止萬一,伸手想要控制住南宮娣,迎面一隻盤子照着大長老的頭扣來,趁着大長老躲閃,食指中指併攏成彎鉤扣着大長老起皺的脖子。“快讓人把我母后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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