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紅光,是契約種,與南宮娣下着契約的人,使用密咒,便能感應到南宮娣的具體位置。
水芊鳶小時候被太祖皇收養進宮,卻也有着記憶,牢記着身生母親的話,避開洛克部落的人。
幾次差點被抓走,幸而被太祖皇帶領進宮,適才避免了被抓回去的命運!
手忙腳亂的將南宮娣藏到廟塔內,關上塔門,水芊鳶背靠在牆壁上,鬆了口氣。擡手擦拭着額間的汗水,睜開眼看見眼前站着三位灰衣人,爲首的大約六七十的老叟,後面兩個都是二十出頭的少年。
“你們來了。”水芊鳶清淺一笑,從她懷着衣兒碰到過一次部落的人,便知道,她們是躲不過的,二人總有一人要回去了結。
大長老甩着拂塵,面色陰冷的看着水芊鳶那張容顏,不悅的蹙眉,擡眼淡淡的掃過緊閉的塔門,冷哼一聲:“你以爲把聖女藏起來,我們就奈何不了?”
“你們誤會了,她是我南詔新帝,不是什麼聖女。”水芊鳶臉上始終帶着笑,夾着着一絲苦澀,好容易一家三口相聚,卻總有那麼些個人要破壞他們平靜的生活。
她與水澈已經夠了,半輩子,離開了一大半的時間,嚐遍了人生百味,明白愛人相離的苦楚,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衣兒與墨兒相離呢?
“哼,人我們一定要帶走,否則,你們就看着南詔毀滅!”大長老渾濁的眼睥睨着水芊鳶,眼中盡是輕蔑鄙薄。
水芊鳶垂目,半晌攥着拳頭說道:“我也是聖女,我跟着你們回去也是一樣,你們放過衣兒。”
“你太高看自己,你的女兒比你修爲高,有悟性靈根,我們斷然不會放過她。”大長老拂塵一揮,身後的兩位弟子走向前來,白流直接出手與水芊鳶過招,藍宇去開塔門,許久,也找不到開啓的法子。
大長老瞬移到塔門前,手掌合十的默唸咒語,水芊鳶一見,臉色瞬間冷冽下來,大喊着一聲暗衛,數十名黑衣人出現在太極殿前,團團將大長老和兩名弟子圍住,不由分說的拔劍戰鬥。
水芊鳶看了一眼,掏出袖中的信號彈發射,不消一刻鐘,水澈白衣白髮如仙人一般,自空中降落,立在水芊鳶身旁,垂落在膝間的袖擺展開,輕輕一揮,兩撥打鬥的人分開,一道掌風擊過去,將兩名洛克部落的弟子打的吐血,受了極重的內傷。
原本威風凜然,不將任何人放進眼底的大長老,臉色大變,陰毒的看了眼水澈,提着兩位弟子離開。
“沒受傷?”水澈眸光深邃,扳着水芊鳶在眼前轉了幾圈,看到只有裙襬破損了一個小口,提着的心放回心底。“日後切莫如此不周到,若我不在,你定然敵不過他們。”
水澈看出了大長老的修爲,遠在水芊鳶之上,他的心思不在對付水芊鳶的身上,若是起了歹念,就算是他,也難以奈何。
水芊鳶點頭,眉梢染着清愁,纖細如蔥的手指撫摸着水澈的眉眼,淡笑如蓮:“我心裡擔心衣兒,好容易纔將她盼回來,怎麼能讓他們帶走?就是我走,也不能將衣兒帶走。”頓了頓,擡眼看着水澈眼底的幽光,按住他的嘴道:“她是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怎麼能捨得她受苦?”
水澈心裡苦澀,是啊,衣兒是他和她的女兒,當成眼珠子般護着,心肝疼着,怎麼捨得她吃苦受罪?
“所有的苦難,我與你共同面對。”水澈伸手將水芊鳶攬進懷裡,望着塔廟,心思複雜。
“……好。”水芊鳶眼角滾落一滴淚珠,她同樣捨不得他受罪,怎奈命運就愛捉弄人?
——
月朗星稀,一抹黑影悄悄的潛進塔廟內,還未適應塔內的漆黑,一道罡風迎面撲來,黑影一閃,勉強的避過致命的傷害。
“嘭——”罡風落在鐵門上,彈了回來,對準了黑影。
黑影狼狽的避過,一把冰涼入骨的匕首架在脖頸間,不禁急了,扯着嗓子囔囔道:“小心點,小爺好心的來看你,討來一頓打。沒死在那瘋婆子手上,差點遭了你的毒手。”
南宮娣移開匕首,手指一彈,塔廟內的蠟燭燃起,手肘一拐,力道十足的擊在水冥赫的腹部上。
“越來越挫了啊,以前睡過那麼多女人,欲罷不能的,這次換成新鮮玩意兒,被女人睡了,怎麼就要死要活要出家?出息!”南宮娣輕蔑的啐了一口,大赤赤的躺在貴妃榻上,嘖嘖的直搖頭,太妃請求清修,爲太祖皇和太皇太后祈福,關進了塔廟,未曾想這裡面別有洞天,兩個房間裝飾格外奢華,富麗堂皇,比之她的宮殿還要奢華,難怪捨不得出去!
水冥赫臉皮雖厚,可關於尊嚴的問題,絲毫不含糊,立即跳腳:“你壓過君墨幽?你看他願不願意給你壓!”
南宮娣一怔,想到有次她要翻身,結果不知不覺中被君墨幽翻身,奪得主控權,難不成男人都喜歡在上面找尊嚴?
“那什麼…他當然給我壓過。”只是沒有真槍實戰的壓着他幹過!
水冥赫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宮娣,其中的深意不言而明:“壓過就壓過唄,心虛個屁做什麼?我又沒說你沒有壓過,君墨幽瘦弱白皙,長的和女人似的,沒有壓過都不正常…啊…啊啊…”
話未落,水冥赫迎來一頓好打,抱着頭,四處亂竄,躲避南宮娣的千手觀音和霹靂腿。
南宮娣心裡大爲光火,飛起一腳躥在水冥赫的屁股上,騰空飛起,跨坐在水冥赫身上。
“唔…”水冥赫悶哼一聲,感覺被泰山壓頂,內臟都被擠壓成一團。
“誰長得跟個娘們似的?”南宮娣抓着水冥赫的頭髮,朝後一拉,望進他蘊含水波的桃花眼,冷哼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娶曲三娘,第二幫我代理朝政。”
水冥赫聳拉着腦袋,恨不得剁了雙腿,叫你賤,好好的跑到這來作死啊!
“我可以選第三個麼?”水冥赫捂着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齜着牙,吸着涼氣。
“行啊…”南宮娣危險的眯着眼,臉上堆滿了笑意,涼涼的說道:“被我打殘唄,日後穿女裝替我打理後宮,接見大臣的妻子。”
水冥赫恨不得捶胸頓足,雙手使勁的錘地,肚裡留着寬面淚,他造什麼孽,被欺壓的慘無人寰,乾脆死了算了。
“我選第一個!”
“想好了?”南宮娣詫異的挑眉,有些不敢置信,他心裡到底是對曲三娘打出了感情?
摸着下巴想着,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征服他的**,難道曲三娘就是對水冥赫用強,征服了他?
水冥赫苦哈哈的點頭,娶曲三娘只是死,選第二、三個,生不如死。
“你可要想清楚,曲三娘說過她的夫君這輩子只能娶她一人,成親後,多看別的女子一眼,就要綁起來丟在柴房,心情好就關上兩三四五天的樣子,心情不好就是**十天半個月不給飯吃。你捨得後院裡的那一堆婀娜多姿的美人?到時候遣散出去,定然是賣到青樓,你能忍受她們給你帶無數頂綠油油的帽子?”
水冥赫深吸了口氣,額間青筋爆鼓的搖頭。
“行了行了,說這麼多,不就是讓我替你管那些老匹夫嘛。”水冥赫心裡想着,在她這裡吃得虧,日後要到君墨幽那裡討回來。
卻忘了,他與君墨幽的幾次交手,從未贏過,而唯一贏過的一次,栽在了君墨幽兒子手中,將他存了幾年的庫房鑰匙給順走了。
翌日
南宮娣從塔廟出來,便看到急匆匆走來的紫心,臉色凝重的跪在地上。“請主子降罪,屬下沒能保護好皇后,被人給擄走了。”
“怎麼回事?”南宮娣一驚,母后被抓走了?
“太上皇說是洛克部落的人帶走了,留下了字條,要想皇后無事,您要親自去城郊客棧去。”紫心心裡天人交戰,她希望兩人都無事,可是這根本不可能,能從太上皇手中將人擄走,可見其修爲。若是在二人之間選一個,她寧願是主子平安,她們雖然是皇后選的,但是沒有太多的感情,何況她們的直屬主子是南宮娣。
南宮娣煩躁的耙了耙青絲,閃身去了乾清宮,看到水澈被下了禁制倒在牀上動彈不得,渾身犯紫,擡手替水澈解了,聽聞紫心說:“晉王早已在密室身亡,看守的侍衛以爲是晉王翻倔,不肯用膳,沒有多加理會。”
南宮娣渾身散發着煞氣,強壓下怒火,詢問道:“父皇,這次來的有多少人?”
“十六人。”說罷,便急促的起身,想要去城郊將水芊鳶救出來,被南宮娣擋住:“父皇,你們去沒有效用,他們知道母后對我的重要性,纔會將母后帶走,引我前去,你讓我呆在宮中又能如何?事實證明您和母后鬥不過他們,你去也是送到他們手中,讓他們多一個威脅我的籌碼,沒有抓到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水澈眸子一暗,冷靜了下來。
“父皇,你留在宮中,起碼出了亂子南詔也能控制住局面。”南宮娣的語氣透着毋庸置疑的堅定,轉身走了幾步說道:“若是兒臣回不來,你把替我告訴君墨幽,讓他好好照顧孩子,莫要做不理智的事情,若是徒留兒子一個人放在危險中,我定然不會原諒他。”
水澈望着南宮娣漸行漸遠,融入光束中的背影,漸漸的模糊,仿若自此離開他們的生活,心口不禁一緊,跟着走了過去,偌大的前庭已空無一人。
緩緩的擡頭看着碧天白雲,眼底漸漸充血,他上半生造的孽,終於報應到了麼?
南宮娣策馬奔騰,走出城門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一襲青衣,頭頂帶着紗帽,如傲雪青松般屹立在馬車上,別有一番風姿。
“咳咳…”男子掏出潔白的錦帕捂着嘴,輕輕的咳嗽幾聲,聽在南宮娣耳中,格外的揪心,她知道他的病情已經入了骨髓,每日都是撕心裂肺的咳嗽,這次輕咳,聽出了裡面刻意的壓抑,只爲不讓她擔心。
“你來了?”南宮娣咧嘴一笑,翻身下馬,大步的走到馬車旁,跳上馬車,摘下他的紗帽,露出蒼白如紙的臉,心瞬間揪了起來:“你瘦了,她不好麼?”
水逸搖頭,擡手輕輕的拭掉她眼睫的水珠,聲線溫絮如和風:“她很好,倒是我不好,耽誤了她,什麼東西都給不了。”
“若真好,你又爲何千里迢迢的來到王都?你不知你的身子不能長途奔波麼?”南宮娣握着他的手,冰涼沁骨,瘦成了皮包骨,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高高的鼓起,看着極爲讓人心疼。
“我放心不下你。”水逸強忍着喉嚨間的瘙癢,吞嚥下堵在嗓子眼的腥甜,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哼了幾下,手指按了按南宮娣柔弱無骨的手心,安撫道:“我的身子我明白,她我終究會負了,日後…若是有緣,將她託付給北轅世子。”
南宮娣一怔,原來他明白管樂的心思,他纔是最透徹的人。
“你替別人設想的周全,爲何獨獨遺漏了你自己?老夫人你切莫怨怪她,她也是擔憂你的子嗣。”南宮娣不喜歡水逸替別人交代妥帖,聽在耳中,就像是交代自己的後事。
“我不怪,只怪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水逸拉着南宮娣轉身坐進了馬車內,淡雅的笑道:“你忘了,我有兒子。這次事情辦妥貼後,待我離開,你就收回北原封地,撤銷我的封號。”
南宮娣聽着聽着,轉身捂住水逸的嘴,眼眶發熱的拼命點頭,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不再後,老夫人另外安排人世襲北原封地,日後起了野心,成第二個晉王,一切都是爲了她,爲了她!
“咳咳…”水逸別開頭,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嗽,半晌才停止住,臉色越發白了幾分,端起一旁的藥盞喝了幾口潤喉,苦笑道:“我最近時常做夢,很奇怪,夢到了一個美麗的都市,燈紅酒綠,好像又回去了。”